夜阑人静之时,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在街头游荡,谁曾想这竟是一名采花大盗的伪装?他不用翻墙越院,不用刀剑相逼,却能如入无人之境,得逞于数百名贞洁妇女。这究竟是何等神通广大的手段?今日就让吾为汝一一道来,唯有知己知彰,方能防微杜渐,莫使清白无疵的闺阁遭此猖獗。
一、药石无眠病根由起
盛夏酷暑,江洲孱弱书生步入一家老字号药铺,原是寻一解相助之良药。这一进门,不期而遇三十余名女子,或丰或瘦,或老或嫩。看那情状,每每失眠上吐下泻,狼狈不堪。老药铺中朱公公慈眉善目,为患者把了把脉,开具人参、黄芪、熟地黄等药,代价不过几钱。可谁料,这等寻常药品竟会带来奇人奇事。
过旬日之后,前来就药者竟然一个接一个地怀有身孕。孕肚渐渐隆起,娇羞万状,着实令人匪夷所思。由是引来一阵骚动,众人纷纷以为是哪家纨绔子弟为祸不浅。奈何调查之下并无蛛丝马迹,便引起三县及府尹的重视。细查之下,更为怪异的是这些孕妇皆未婚身,或是鳏夫,或是守节,更有出云游学不归的学子。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堪称奇闻。
时任同知的张生怀疑这事与药石有染,遂暗地里安插线人对朱公公加以暗中盯梢。张生让一名窈窕淑女冒充患者,到朱铺求药。果不其然,朱公公如旧例为她把脉,开药方儿。但这妙龄女子精明过人,并未就地服药。转身一溜烟儿去投奔官府,坦白了朱公公的所作所为。
二、渐入佳境鬓媚动人心
天下英雄谁是英雄?端的是一个名唤刘般的采花大盗。这人生于贫苦,幼年残缺双亲,长大后穷困潦倒,三餐不继。但他生来就拥有过人的智慧与胆识,不服输于命运的摆布。年纪尚小,便钻研民间巫术,游走于腥风血雨之中。
直到三十余载,他积累了丰富的阅历,遂创一门别树一帜的采花秘术。这秘术并非勇猛力大,而是步步为营,循序渐进。首先让徒儿学扮女儿身,行走谈吐皆要做足功夫,吃透了方可下一步。待把女儿家的一身一气,都练习入了门徒的肺腑之后,才教以摩拳接掌的手法,予奸计以张旗。
有一个心地纯善的农家子弟,名唤桑冲,渴望寻一门高手指点迷津。他日夜苦心钻研,上刘般的门时只身一人,空空如也。刘般见他的诚心,便拾起了他。桑冲的确是块料,执着好学,半年之内,便将上下翻飞练就了七八分火候。待到一年之期,更是变幻莫测,往往在大街小巷,都认不出他是伪娘的真面目。
从此,桑冲就可以在街头巷尾,溜到哪儿随便逛了。看着哪家姑娘顺眼,他便在周围徘徊。等机会一到,就笑脸相迎,殷勤问安。若是对方单身贫苦,他便伺候左右,服侍有加。对方受宠若惊,以为遇上了真心人。于是乎,桑冲便可不劳而获,甚至还获得回赠。倘若看上了富贵人家的娇客,他便会循循善诱,迷惑对方,令其倾心于他的温文尔雅。待人家开了闺门,就是他得手的时候了。可谓步步为营,运筹帷幄,渐入佳境。
三、张灯结彩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有好汉,何患无佳人?采花大盗行走江湖,自是要以别样的心意与眼光来看待这世间的红尘。
想当年宋朝年间,北方多有游春踏青的风俗,民间流传"一支梅花一杯酒,相看两不厌"的诗句。高手们每到仲春之时,必定会寻花问柳,陶陶情怀。他们或是结伴同游,或是孤身一人,在街头巷尾寻觅着那些飘飘然过往的裙钗。姑娘家难免被勾起了丝丝情愫,禁不住这般纤云弄巧,便将目光回眸,凝望那张眼中风情万种的面容。
诚哉是,都说江南才是个温柔富锦的好地方。而苏杭一带,往往能看见艳丽的景致。采花大盗们自然也慕名而来,大有一番作为。他们常在晌午沉醉于暮霭朦胧之中,就等着那只盘桓的孤燕归巢。一见着家中空无一人,便笑逐颜开,悄然而入。待到花前月下,倘若主家归来,也已是锦囊无主,金丝小扇难遮羞颜了。
要说那王粲,可就是个行家里手了。他的手段俗不可耐,不过是在主家的闺房里放一个金丝小扇,滚上一柄胭脂梳,小事点缀一番就了事大吕。待到看家的姑娘回转来时,定会以为有人已经在这里盘桓了一番,不免心猿意马起来。这时王粲便从暗处慢慢现身,诺诺有词,直将人家说得脸飞红霞。一招无招,不费吹灰之力,王粲只消轻描淡写几番,那姑娘便倾倒于他的文雅风流之中了。
四、甘受苦行方获真传
桑冲初学采花之术,望门而入的时节,的确是凭一腔孤勇。他少年力壮,须发未凋,未施粉黛已自清秀出尘。但功夫有多深,终归是个男儿身。想要入戏,还需要煅熔重炼。
这一日,刘般召集徒儿们开班授课,言传身教,煞费苦心。他首先传授桑冲一门"娇喘之术",吐气如兰的要领。桑冲按图索骥,如饥似渴,却是丝毫不得要领。只见他气喘如牛,哽咽如雷,简直是粗豪之极。一旁的徒儿们见了,无不扭头偕笑,指指点点。
大师怒喝一声,喝止了众人的哄笑声。随后看向桑冲,缓缓地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他缓步而来,手捻桑冲的下颚,喟然长叹道:"怎生是个出息?自家都不爱惜,怎敢去惹人家的闺阁?"
接着,他手一挥,小厮捧上一柄利刃,一张绷席。小厮生怕吓着了桑冲,冷汗直流。桑冲却豁然坦然,眼神中满是诚挚,显然已做足了准备。刘般说话了:"假以时日,便要更博一层。你这有种天生体格,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今日且先易容,待你满身女儿家的性子,我自有一套法门,使你完全变成女体。"
话音未落,桑冲便翩躺于席,目光坚定。刘般先用刀在他的喉结上一割,使他再也发不出雄浑的嗓音。继而又在两臂齐肩处开刀,割下一大片皮肉,助他养就出纤细的手腕和黛眉。桑冲身上鲜血淋漓,疼痛欲裂,却是一言不发,忍着剧痛在那里直挺挺地躺着。
五、天作孽尤殃及池鱼
功夫再好,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桑冲经刘般重铸了一番,外表变化无疑已臻化境。不过不知是运道使然,还是他痴心妄想过于放纵,竟在一次行踪中疏忽大意,露出了马脚。
那日,桑冲捯饬打扮一新,外出寻欢作乐。巧遇一富家公子哥携一小娼出游。桑冲见那公子貌不出众,身价却很是可观,当即生出了歹心。他打着马虎眼,紧跟其后,寻一空当就将公子拽入僻静小巷。那小娼见状便慌了手脚,直叫唤救命。哪知那公子竟手无缚鸡之力,被桑冲摁伏在地,三两下就被剥了个干干净净。
桑冲正举步前行,想要将那娼妓也一并收拾了事,猛地被身后一杆朴刀生生击中了腰眼。回头一看,竟是那公子暗中另有一名跟班,凑趣意外袭击了他。桑冲吃了一惊,疼痛与惊惧之下,脸上的脂粉便有些稀裳。元来桑冲是施了重手的,那娼妓早已被他制服。这一怔神的功夫,跟班飞起一脚,将桑冲踹个狗吃屎。
刹那间,仿佛千钧重负压在桑冲身上,换了个男儿打扮是他的本来面目。那跟班见状大惊失色,且战且退,口中狼狈不堪,大吼:"畜...畜生!淫邪之徒!负尽了天地君亲国祖!"赶在桑冲爬起前,跟班拔腿就跑,满口污秽之语,声嘶力竭。
时隔不久,县里的捕快便押着桑冲直闯而入,将他铐起,审犯了起来。原来是跟班一路将这起案件反映到县衙,引起重视。一经审理,县官们发现此案当年竟与朱铺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案件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终牵出了一班采花贼的罪行。由此,他们衣锦还乡,丰功伟绩。至于桑冲这个始作俑者,早已在大牢里伏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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