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华选注：《江西诗派选集》

《江西诗派选集》，邱少华选注，江西教育出版社2024年3月版。

内容简介

该书为“江西诗派经典选本丛书”之一种，初版于1993年，是书以吕本中《江西诗社宗派图》为依据，选择列入宗派图中的23位诗人140余篇诗作，加以通俗易懂而不失学术性的注释评说。

该书的编排，除黄庭坚、陈师道外，略依时代为序，生卒年不可考则根据亲友交游关系排比，求其近是。选录的诗歌从实际出发，既注重体现江西诗派的流派特色，又兼顾艺术风格的多样化，力求不失漏佳作，是一部赏读和研究江西诗派诗歌的优秀选本。

目 录

《黄庭坚诗文鉴赏辞典》

黄庭坚

清江引

徐孺子祠堂

古诗二首上苏子瞻（选一）

和师厚接花

次韵寅庵四首（选一）

汴岸置酒赠黄十七

阻水泊舟竹山下

池口风雨留三日

次元明韵寄子由

再次韵寄子由

赣上食莲有感

秋思寄子由

观王主簿家酴醾

送王郎

次韵王荆公题西太一宫壁二首

和答钱穆父咏猩猩毛笔

送谢公定作竟陵主簿

送顾子敦赴河东三首（选一）

戏呈孔毅父

以团茶洮州绿石研赠无咎文潜

次韵子瞻题郭熙画秋山

题郑防画夹五首（选二）

观伯时画马礼部试院作

听宋宗儒摘阮歌

老杜浣花溪图引

六月十七日昼寝

次韵奉答文少激纪赠二首（选一）

戏题巫山县用杜子美韵

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欣然会心为之作咏

赠高子勉四首（选二）

题胡逸老致虚庵

武昌松风阁

鄂州南楼书事四首（选一）

花光仲仁出秦苏诗卷思两国士不可复见开卷绝叹因花光为我作梅数枝及画烟外远山追少游韵记卷末

赠惠洪

书磨崖碑后

《后山诗注补笺》

陈师道

寄外舅郭大夫

暑雨

九日寄秦觏

示三子

次韵李节推九日登南山

黄梅五首（选三）

十五夜月

寄送定州苏尚书

元日

后湖晚坐

答晁以道

次韵无斁雪后二首（选一）

次韵春怀

河上

宿深明阁二首（选一）

东山谒外大夫墓

寄潭州张芸叟二首（选一）

怀远

早起

雪中寄魏衍

早春

元符三年七月蒙恩复除棣学喜而成诗

和李使君九日登马戏台

宿合清口

绝句

潘大临

江间作（四首选三）

答王立之惠书

王直方

上巳游金明池

汪革

寄谢无逸

和吕居仁春日

李彭

包虎行

漫兴

阻风雨封家市

望西山怀驹父

春日怀秦髯

谢逸

寄隐居士

送董元达

豫章别李元中宣德

铁柱观（

晚春（二首）

社日

谢薖

夏日游南湖

颜鲁公祠堂

戏咏石榴晚开二首（选一）

饮酒示坐客

寒食出郊

《晁具茨先生集》

晁冲之

夷门行赠秦夷仲

以承晏墨赠僧法一

戏留次褒三十三弟

与秦少章题汉江远帆五首（选三）

感梅忆王立之

夏倪

和山谷游百花洲盘礴范文正公祠下

以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为韵赋十诗（选四）

林敏功

春日有怀

绝句

林敏修

张牧之竹溪

《倚松老人诗集》

饶节

次韵答吕居仁

偶成

眠石

戏汪信民教授

善权

仁老湖上墨梅

祖可

天台山中偶题

绝句

洪朋

写韵亭

春风

宿范氏水阁

独步怀元中

晚登秋屏阁示杜氏兄弟

题大梵院小轩

梦登滕王阁作

题胡潜风雨山水图

洪刍

田家谣

寄题双井黄稚川云巢

石耳峰

松棚

次山谷韵二首（选一）

洪炎

山中闻杜鹃

迁居

绝句（二首）

将去宝峰诵老杜更欲投何处赋五言三首（选一）

病间和公实饮酒诗

杨符

行村

李錞

题宗室公震四时景（四首选二）

高荷

见黄太史

《陵阳先生诗》

韩驹

夜泊宁陵

和李上舍冬日

登赤壁矶

题李伯时画太乙真人图

谢人送凤团及建茶

十绝为葛亚卿作（选二）

赠赵伯鱼

送宜黄宰任满赴调

徐俯

春日游湖上

陪李泰发登润州城楼

庭中梅花正开用旧韵贻端伯

再次韵题于生画雁

附录：论黄庭坚与江西诗派

前 言

一

北宋后期的诗坛上，出现了一个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流派，这就是江西诗派。

江西诗派经典选本丛书

产生这个诗派的原因，可以从政治社会、文化思想和诗歌自身发展的规律等方面去考察。简括地说，北宋中叶，国家的积贫积弱，引起有志之士的强烈的改革愿望，于是有了王安石的新政。自熙丰变法到元祐更化，严肃的政见分歧，演变为毫无原则的党派之争，形成激烈的倾轧，一大批文学家受此牵连，一再被流谪，有的死于贬所，不得生还，这种迫害一直持续到北宋亡国。

这是政治极为黑暗的时代。作家们或者自己受了许多磨难，或者亲见了师友同道如何吃尽苦头，只得尽可能回避政治和社会现实，尽可能把眼光和情感收缩到个人生活的圈子里。由于统治者的大力提倡，宋代重儒重文；随着印刷事业的飞跃发展，士大夫们读书十分方便了，文史知识丰富了，文化素养和精神气质与前人已大不相同；再加上禅宗的广泛流布与渗透，追求心性与意象的兴趣也变得浓厚了。

在古文运动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基础上不断演进的宋诗，发展到北宋后期这个特定的环境中，就自觉不自觉地淡化政治社会内容（乃至自然物象），进一步深化得天独厚、前人所不及的人文意象和理性意趣，并且更加着重形式美和写作技巧的探索与实践；面对唐诗这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力求另辟蹊径，继续前进。

《宋代文学编年史》

二

上面已经提到，宋诗的发展和古文运动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稍具体些说，北宋古文运动是以韩愈为旗帜的，而韩愈的诗风上承杜甫、下启宋人，成为推动宋诗新变的一个重要因素。

从欧阳修到苏、黄，变唐音为宋调的趋势，有一个较长的过程（杜甫诗歌艺术对宋人的影响还有一条渠道，是从李商隐到西昆派到江西派，情况比较复杂，不详论）；其中最为执着，锲而不舍，尽心力而为之的，就是黄庭坚（请参阅本书附录《论黄庭坚与江西诗派》）。

他的创造性的探索取得了很大成绩，在文坛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虽然也伴随着明显的失误；他完成了诗歌创作的一种崭新的风格，尽管并非所有的新都意味着好。许多人仰慕他，推戴他，学习他，他也善为人师，乐于指点后学。

风气所及，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被称为“江西诗派”的作家群。

比黄庭坚小39岁的吕本中，在年轻时曾“戏作”《江西诗社宗派图》（下文简称《宗派图》）。原书已失传，最早记录这件事的，是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

《苕溪渔隐丛话》

吕居仁（本中）近时以诗得名，自言传衣江西，尝作《宗派图》，自豫章（黄庭坚）以降，列陈师道、潘大临、谢逸、洪刍、饶节、僧祖可、徐俯、洪朋、林敏修、洪炎、汪革、李錞、韩驹、李彭、晁冲之、江端本、杨符、谢薖、夏倪（原作“夏傀”）、林敏功、潘大观、何觊、王直方、僧善权、高荷，合二十五人，以为法嗣，谓其源流皆出豫章也。（《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八）

这个名单与以后其他记录稍有出入。吕本中的《宗派图序》经胡仔的撮要，也不甚详明；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这个诗人群体“其源流皆出豫章”，也就是说，不同程度地受到过黄庭坚的传授和影响。

杨万里《江西宗派诗序》分析说：“江西宗派诗者，诗，江西也；人，非皆江西也。人非皆江西而诗曰江西者何？系之也。系之者何？以味不以形也。”（《诚斋集》卷七十九）

所谓“味”，指风味；所谓“形”，指形貌。“以味不以形”的标准虽很简括，应用起来却有困难，因为江西诗既然讲究声律技巧，离开形貌来辨析风味，就不易确切分明。

到宋末元初，方回进一步提出“诗之正派”和“一祖三宗”：“予平生持所见，以老杜为祖，老杜同时诸人皆可伯仲。宋以后，山谷一也，后山二也，简斋为三，吕居仁为四，曾茶山为五。其他与茶山伯仲亦有之，此诗之正派也。”（《瀛奎律髓汇评》卷十六）

《瀛奎律髓汇评》

“古今诗人当以老杜、山谷、后山、简斋四家为一祖三宗。”（同上卷二十六）他把江西派的渊源说得比较清楚：“山谷法老杜，后山弃其旧而学焉，遂名黄、陈，号‘江西派’，非自为一家也，老杜实初祖也。”（同上卷一）

在今天看来，关于江西诗派的实际情况，应该着重指出下列几点：

其一，《江西诗社宗派图》是吕本中的“少时”之作，囿于见闻和学识，语焉未详，取舍未精，因而招致许多讥评。

如张泰来说：“……后湖居士苏养直歌诗清腴，盖江西之派别；坡公谓秦少章句法本黄子；夏均父亦称张彦实诗出江西诸人，范元实曾从山谷学诗，……彼数子者，宗派既同，而不得与于后山之列，何也？”（《江西诗社宗派图录》）这说的是当入派而被吕本中遗漏者。

钱大昕说：“后山与黄同在苏门，诗格亦与涪翁不相似，乃抑之入江西派，诞甚矣！”（《十驾斋养新录》卷十六）这说的是不同派而强入之者。

不过，《宗派图》虽为“戏作”，但不是妄作。它大体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程度不同地受黄庭坚诗歌艺术影响的若干诗人，自然形成一个讲究技巧、追求句律的群体，由于领袖和许多成员是江西人，被称为“江西诗派”。他们过从甚密，唱酬甚多，一时颇具声势，成为北宋后期的诗坛主流。

其二，这个诗派的多数成员的创作活动在北宋。

南渡之初，诗派也大体上解体了。方回所谓“正派”“一祖三宗”说，立论是含混而矛盾的：一方面，他单从个别的师承关系或创作的某种相似出发，夸大而为一个派别的发展的线索；另一方面，既然曾幾推重黄庭坚，并向吕本中请教过诗法，就在江西“正派”中位居第五，为什么曾幾的学生、大诗人陆游又不列入这个“正派”呢？既然南宋的许多名家如陆游、杨万里、范成大、尤袤、萧德藻等不在“正派”之中，又怎么能认为这个诗派仍然具有很大的势力呢？

《江西诗派研究》

其三，由此而产生一个影响问题。

笼统地说江西诗派的影响如何巨大，如何绵延了一百多年甚至二百年，是不很确切的，因为江西诗派的多数成员创作成就不是很高，其个人影响不是很大；作为一个诗派，则南渡之后至高宗绍兴（1131—1162）前期已不复存在。

如果单就黄庭坚而言，情况则大不同，其影响之久远不是一二百年，而是六七百年犹有余响，“黄山谷诗，历宋、元、明褒讥不一，至国朝（清）王新城、姚惜抱又极力推重……今曾相国（国藩）学韩而嗜黄，风尚大变，大江南北，黄诗价重，部直千金”（施山《姜露庵杂记》卷六）。

也许是出于这样的认识，文学史家在叙述南宋诗史的时候，就只谈若干诗人，如曾幾、陆游、杨万里等所受黄庭坚（或曰江西诗风）的影响，而不再把他们作为一个诗派来介绍了。

三

关于本书的选注工作，略加说明如下：

一、吕本中所作《江西诗社宗派图》是“少作”，不十分精当，已如前文所述。后人对此颇有异议，何人不当入而已入，何人当入而未入，众说纷纭。目前，还不可能给江西诗派列出一个科学的、完整的、能得到普遍认可的名单。

因此，本书选录范围，仍照《宗派图》；因为江西诗派毕竟是吕本中最早提出来的。这样，连吕本中本人和方回所谓“一祖三宗”的三宗之一陈与义，也未加考虑，不用说其他受到过江西诗风影响的或被后人评为江西派的作家了。

二、《宗派图》所列二十五人，其序次有很大的随意性，不是以成就和地位的高低分先后的，本书选录，除黄、陈外，略依时代重加序次，生卒年不可考者，根据交游亲友关系排比，求其近是。

《江西诗社宗派图录》

三、江西派诗人的作品，并非千篇一律。黄庭坚本人的诗，当然最能代表江西派风格，但也不是全都生硬瘦劲、冷僻艰涩；江西诗派学黄，又何尝尺尺寸寸，亦步亦趋。本书选录的原则就是从实际出发，既注意体现流派特色，也注意多样化，尤其是力求不失漏佳作。

四、作品的注释和评说，注重通俗性和学术性相结合、简明和周到相结合、解释和评论相结合。这样做，希望能对一般读者和大学中文系师生都有些帮助。

五、在选注过程中参考了能够见到的古今研究成果。凡所引用，均注明出处，其中于傅璇琮先生《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黄庭坚和江西诗派卷》、莫砺锋先生《江西诗派研究》两书，得益尤多，谨此志谢。

本书的选注工作虽然有较长时间的教学与科研的积累做基础，虽然是尽心尽力而为之，仍有颇不惬意之处，有些人名地名未能考实，少数词语未得确解；自以为是的注释和评论，或实为缪误。凡此种种，敬希读者和专家不吝赐教。

邱少华

1991 年4 月于北京师范学院

《中国诗学的关键流变：宋代“江西诗派”》

作者简介

邱少华（1936—2023），湖南涟源人，古典文学专家，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于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讲授古典文学，主要研究方向为先秦文学与两宋文学，整理选注《苏洵集》等多部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