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时期,放足手术的操作是把已变形的脚骨与肉分离开来,再将那蜷曲的脚骨拉直,拼凑出正常的脚掌模样。由于每次这样的手术仅能让一二脚趾得到恢复,故而整个手术需多次进行才能完成,再加上手术并不成熟,存在极大风险,甚至有可能出现死亡的危险状况,因此尽管缠足的妇人众多,真正去做这个手术的人却寥寥无几。
然而,有一位 30 岁的妇人,尽管疼得如同被剜骨锥心,双眼欲眦裂,却在做完放足手术后放肆大笑。
这位妇人着实了不起,她之所以坚持放足,是为了能行动自如,从而好为父报仇,而此时,距离她父亲离世已然过去了整整 10 个年头。
此妇人名叫施谷兰,她的父亲施从滨曾是北洋将领,因其能征善战,故而深得张宗昌器重,成为其麾下的名将。
施从滨对军阀间的争斗已然厌倦,加之张宗昌的丧尽天良与欺压百姓,心生不满的施从滨便有了退隐之意,多次提出解甲归田的请求,却都遭到了拒绝。
毕竟,在张宗昌看来,施从滨虽有些迂腐,但其打仗的能力却很强,当时正与直系军阀孙传芳处于兵戎相见的态势,于是在他的一番蛊惑之下,施从滨又带领部队奔赴前线。
孙传芳对施从滨的作战才能也很欣赏,在交战前曾多次以高官厚禄试图策反他,可施从滨不仅不为所动,还把孙传芳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气得孙传芳直骂娘。
可惜的是,张宗昌并非一个好的主子,当施从滨深入敌军时,张宗昌没有及时派遣增援部队,致使孤立无援的施从滨战败被俘。
自古以来虽有不杀俘虏的规矩,可孙传芳为了发泄愤恨,不顾旁人劝阻,将他杀死,还把他的头颅割下悬挂在火车站前,以此作为对他的羞辱,孙传芳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举动,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想要杀死孙传芳的人,是施从滨的长女。
施从滨是个开明的父亲,他不仅对施谷兰极其疼爱,还教她骑马射击,并请私塾先生教她识文断字,后来更是让她就读于天津师范学校,使她接受了众多新思想。
施谷兰认为,父亲作为败军之将被杀,也无可厚非,但被杀后还被割下头颅示众,这对父亲来说是一种羞辱,所以她立下誓言一定要报此杀父之仇。
一个柔弱女子想要杀死孙传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考虑到自身只是个柔弱女子,施谷兰决定从家族中培养一个男人来完成复仇的大业。
很快,施谷兰选中了刚从军校毕业的堂哥施中诚。
施中诚早年丧父,一直受施从滨的抚养,所以施从滨对他有养育之恩,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施谷兰对他寄予了厚望。
施谷兰为了培养施中诚,亲自去找张宗昌协商条件,一是为母亲争取到一笔可观的养老金,二是送两个年幼的弟弟到国外读书,三是让施中诚担任团长。
张宗昌满口答应,于是刚从军校毕业的施中诚被任命为团长,不久后又屡次获得升迁,一直升到了烟台警备司令,可在获取荣华富贵后,施中诚却迟迟不愿履行报仇的约定,反而劝施谷兰放下仇恨,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
看到堂哥出尔反尔,施谷兰气得咬牙切齿,果断与他断绝了往来。
随后,施谷兰又想通过婚姻,让丈夫替她报仇,而当时想要迎娶她的人正是施靖公。
施靖公早年曾在施从滨手下当过兵,如今在阎锡山的部队里也仅仅是个低级军官,在他答应替她报仇后,施谷兰终于与他成婚,并助力他在军队中平步青云。
没想到一晃 7 年过去,孩子都生了两个,施靖公也升任为旅长了,但他只是一味推诿,根本不打算兑现承诺。
再次被辜负的施谷兰一气之下,抱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天津娘家。
这时她才意识到,男人的话,都是哄人的,想要报仇,还得靠自己亲自出马。
于是,施谷兰为表明报仇的志向,改名为“施剑翘”,随后她又不顾疼痛,坚决到医院进行了放足手术。
通过弟弟的同学买到手枪和子弹后,施剑翘每天都苦练枪法。
此时已经下野的孙传芳,也隐居于天津,于是施剑翘每日四处打听他的线索。
好巧不巧,施剑翘的儿子和孙传芳的孙子正好就读于同一所幼儿园,于是施剑翘通过跟踪,查清了孙传芳的生活起居和作息时间。
这一日,孙传芳来到佛堂听经时,施剑翘早已坐在了他的附近。
原来在此之前,施剑翘以“董慧”的化名,早已将孙传芳有专门的位置以及佛堂的环境等摸得清清楚楚。
就在众人闭目诵经时,施剑翘突然拔出腰间手枪,对准孙传芳的后脑勺连开三枪,在确认孙传芳被击毙后,她将写着为父报仇的传单抛给众人,随后毅然前往警察局自首。
原本杀人偿命是常理,但孙传芳恶名在外,因此民众不仅对施剑翘充满了同情,还认为她是为民除害,所以社会各界纷纷为她请愿,希望政府能对她法外开恩。
最终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下,原本追求公正的司法部门在政府的干预下,只得宣布赦免了施剑翘,而这时施剑翘在狱中仅仅住了 10 个月。
此后,施剑翘致力于教育事业,后来又不遗余力地投身革命,直至新中国成立后,她还在为建设国家而努力奔忙。
有意思的是,施剑翘从不提及她刺杀孙传芳的细节。
也许于她而言,杀孙传芳只是为了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这是私仇,于国于民似乎并无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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