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罗江分局报警中心!”
“警察同志,我在鄢家镇双华村10组这个位置发现一个老汉,他好像是死了!”
2020年3月28日早晨7点5分,四川省德阳市公安局罗江区分局110指挥中心接到一通报警电话。
一位大哥在晨跑锻炼时看到有一个老汉倒在路边,上前查看发现了少量血迹,于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指挥中心立刻组织民警前往现场勘查,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老汉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外伤,更没有车辆撞击的痕迹,尸检结果却指向重度颅内出血死亡,让整个案情变得扑朔迷离。
经过重重调查警方将目标锁定在一家工厂内,面对3000多名职工警方只用了4个条件就将凶手抓获,并凭借一块粉色泡沫板让凶手认罪伏法。
那么,警方是如何追踪凶手的?又是怎样从3000人中锁定真凶的?粉红色泡沫板又有何妙用?
横尸路边的独居老人
接到报警电话后,约摸过了十多分钟,办案民警火速赶到了位于罗中路的案发现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公路旁的一辆小推车,推车上面摆放着一个背篓,背篓里面是一些蔬菜水果。
在距离小推车两米左右处,一双腿显得格外突兀,一名老汉头朝路边的水沟趴在地上,上半身栽进水沟里,下半身还趴在公路边。
民警第一时间就将现场控制起来,并联系了急救中心,救护车赶到后经过医护人员的初步诊断老汉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正当医护人员准备将老汉的尸体抬上救护车运回医院时,一位围观的大妈突然惊呼道:“这不是陈向军(化名)嘛!他这是怎么了?”
民警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打起了精神,将大妈叫到一旁进行详细的询问,并先后联系了交警部门和刑侦部门,对案件的性质进行定性。
据知情大妈介绍,这名死者叫陈向军,今年已经68岁,没有老婆无儿无女,属于是五保老人。
说起来陈向军也不算是无依无靠,其实还有一个兄弟,不过他唯一的兄弟也是当地的精准扶贫户,对于陈向军也起不到什么帮助。
陈向军一直都是独居,平日里就是种些蔬菜瓜果,早上背着背篓去附近的集市上贩卖。
虽然陈向军过得比较贫苦,但生活还算过得去,他的性格也比较随和,街坊邻里之间相处和睦,村民们对他也是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如此看来陈向军的社会关系十分的简单,也没有什么仇家,基本可以排除遭到报复的可能。
这边询问结束后,另一边交警和刑警部门的现场勘验工作也在紧密进行,并且还发现了一些十分蹊跷的地方。
现场除了那辆小推车和背篓以外,水沟的杂草里还散落着一个迷彩双肩背包,通过里面的物品可以确定属于死者陈向军。
同时在水沟下方还散落着一个长约18厘米、宽约12厘米的粉色泡沫板碎片,现场勘验人员想破了脑袋也没搞清楚这块泡沫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要说整个案件最可疑的地方当属陈向军的尸体,尸体被发现时口鼻处的斜坡上有一滩血迹,口鼻处也有干涸的血迹。
但是尸体表面却没有明显的外伤,现场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旁边的护栏也是完好无损,没有车辆碾压碰撞的痕迹。
这些疑点引起了警方的高度怀疑,案发地点处在一个下坡路段,如果说陈向军步行时不慎跌倒,那么应该会倒在路上,而且路面也会有血迹,可他的尸体被发现时确是半个身子栽进了水沟里。
更准确地说是陈向军的尸体从路面和防护栏的空隙里穿了过去,栽进了水沟里,可疑的是防护栏上没有任何撞击的痕迹。
假设说陈向军是突发疾病身亡,那也不应该最后呈现出这样的姿势,更可能直接栽倒在马路边,或者吃痛后扶着防护栏坐在地上。
种种疑点令警方推断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事故,陈向军的死亡也很可能另有隐情,交警部门和刑警部门立刻成立了联合专案组对此案进行深入调查。
另一边前往陈向军居住的村子进行走访调查的侦查员带回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陈向军并非身无分文靠买菜度日,他有二十多万元的存款!
原来,陈向军早年一直在外打工,直到两年前才回到老家,据说是因为施工过程中受了伤,还拿到了近二十万元的赔偿金,而且这个事情在村子里也不算是个秘密,几乎人尽皆知!
难道说陈向军的死亡另有隐情?知情人见财起意实施了这起精心筹划的谋杀?
侦查员立刻前往陈向军家寻找存折和银行卡,可任凭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张存有二十万财产的银行卡最终发现的地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张银行卡其实一直被陈向军带在身边,侦查员找到银行卡时它就安静地摆放在那个背篓的袋子里,而且经过查证里面二十多万的存款分文不少!
排除了仇杀和谋财害命,陈向军个人生活作风也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情杀的可能,难道这是一起意外?
正当专案组的人员疑惑时,法医给出了陈向军的尸检报告,经检测陈向军的枕骨部位有一道裂痕,致使粉碎性骨折,导致颅脑重度损伤,这是陈向军的真正死因。
除此之外陈向军的尸体没有其他的开放性创口,甚至连基础的擦伤也没有,更没有抵抗伤痕。
专案组经过分析讨论后决定调取沿途监控录像,排查可疑对象,寻找在案发前后有可能见过陈向军的目击者。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还真的捕捉到了一条关键线索,深夜急速飞驰的摩托车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夜半惊魂
警方通过调取案发路段沿途的监控录像,果然发现了陈向军的身影。
凌晨3点44分左右,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缓缓穿过马路,朝罗中路走去。
碰巧这时对面驶来一辆汽车,车灯瞬间照亮昏暗的街道,路上行人的身影也更加清晰。
通过监控视频可以明显地看出,那个佝偻的身影是一位老汉,身后拉着一个背篓,这与陈向军死亡当晚的形象极为相似。
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追踪,警方在不远处加油站的监控视频里再次捕捉到了此人的身影。
凌晨3点57分,一个拖着背篓的人步行途经加油站,接着加油站的灯光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此人还背着一个背包,这也更加印证了侦查员的猜想,基本可以断定此人就是受害者陈向军。
侦查员通过陈向军经过监控摄像的时间和距离大致推算出了他的步行速度,并就此展开了模拟实验。
两位侦查员模拟陈向军的步行速度从加油站开始向案发地点前进,经过测算按照陈向军的速度从加油站走到案发地点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陈向军究竟经历了什么目前还无从得知,不过有了大致时间以后专案组也梳理出了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整个罗中路案发路段都没有监控摄像头,唯一有可能看到或者知情的就只有来往的车辆。
侦查员开始着重排查案发时间段经过罗中路案发路段的车辆,好在案发时处于深夜,来往的车辆比较少,很快就有了眉目。
经过排查侦查员发现,在案发前后时间段有且只有一辆汽车经过罗中路案发路段,并且于案发时间高度接近。
侦查员通过汽车的车牌号查找到车主的联系方式,并联系其进行询问,侦查员说道:“3月28号晚上你是不是从罗江开车路过?”
司机回想了一下后回答道:“对,那是凌晨四点多了,有什么问题吗,警察同志?”
侦查员继续问道:“你驾车路过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在你的对向车道看见过一个拉着小车的老人吗?”
司机被侦查员这样一说瞬间就想起了什么,十分激动地说道:“对,就在右边的路边,有一辆倒着的摩托车,但是没看到小车和老人,当时也就是一闪而过,我就只看到这么多。”
摩托车?警方在排查监控录像时似乎并没有发现摩托车经过的身影?这辆摩托车是如何凭空出现的呢?
专案组立刻调转调查方向,将重点放在进入案发地点的最后一个监控摄像头上,也就是加油站的监控摄像头,并且重点排查案发前后经过的摩托车。
经过反复排查后侦查员终于捕捉到了一辆摩托车的身影,之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这辆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一闪而过。
监控画面显示,凌晨4点7分左右,一辆摩托车从加油站飞速驶过,通过对画面进行处理,警方发现摩托车上除了驾驶员外还有一人。
而更加可疑的是这辆摩托车驶过案发地点后出现在下一个监控录像的时间相差了20多分钟。
按照摩托车的速度来说绝不可能用这么长时间,如此一来摩托车驾驶员无形之中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为了证实猜想,侦查员特地骑着一辆摩托车进行了模拟实验,而所用的时间比起监控中出现的摩托车足足少了14分钟!
这14分钟里两个人究竟做了什么?他们会不会就是将陈向军置于死地的凶手?
按照目击者的描述摩托车倒在地上,应该是发生了碰撞,可陈向军的尸体为什么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
为了解开所有的疑惑,警方开始扩大排查范围,寻找这辆摩托车的最终去向。
通过监控录像侦查员将范围缩小到一处树脂厂厂区附近,而在这周边也只有树脂厂这一个去处。
侦查员立刻调取了树脂厂大门口的监控录像,果然找到了消失的摩托车,监控画面显示,摩托车到了树脂厂门口后,后座的人下车走入树脂厂。
由于当时环境昏暗画面拍摄并不是特别清晰,可以确认的是此人身材微胖个子矮小,戴着口罩和一顶黄色的头盔,捂得十分严实,穿着的是厂里统一配备的工作服和一双雨靴之类的鞋子,身后还背着一个书包。
通过这些基本可以推断出此人就是树脂厂的员工,可是整个树脂厂足足有3000名员工,此人又捂得特别严实,没有发现任何面部特征,想要找到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侦查员反复查看此人进入树脂厂的监控,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此人在行走过程中做出了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在结合其走路姿势,猜测此人极有可能是一名女性!
可是只凭女性这一个特征也只能排除一部分人,并不能锁定此人的身份信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侦查员并没有直接开始走访调查,而是回过头来继续追踪摩托车驾驶员的行踪。
通过监控录像发现,这辆摩托车在将女子送到树脂厂后便沿着原路返回,但是到了鄢家镇附近就突然消失了。
综合这些信息,专案组总结出嫌疑人的四个特征:1.树脂厂的职工;2.身材微胖个子矮小的女性;3.家里有摩托车;4.家住鄢家镇。
仅凭这四个特征能够找到消失的女子吗?事情的真相又究竟是什么?
令人唏嘘的真相
有了这四个条件后,侦查员立刻进入树脂厂进行大范围的走访调查,可是却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树脂厂近3000名职工里大部分都是周围村镇的居民,家住鄢家镇的职工也不在少数。
这时,一位车间主任突然向侦查员反应了一个重要情况,他们车间有一个名叫蒋莲的职工完全符合这四个条件!
蒋莲的身材与监控中的女子极为相似,而且家住鄢家镇回龙村方向,最重要的是她每天上下班通勤都是由老公骑摩托车接送!
警方经过调查确认,蒋莲的老公张林久的名下有两辆摩托车,但是他却没有相应的驾驶证件。
专案组立刻组织人员赶往回龙村张林久的家中,见到张林久的第一眼侦查员就感觉离案件侦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当时,张林久听到侦查员的呼唤后从客厅里走出来,看到警察后眼神不经意间躲闪,却没有表现得十分紧张。
而张林久的半边脸都是肿的,上下嘴唇也还有未结痂的伤痕,侦查员推测这些伤痕正是案发当晚撞车造成的。
侦查员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你的摩托车在哪里?”
听到警察询问摩托车的下落后张林久有些慌了神,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直沉默不语。
在侦查员的再三追问下张林久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摩托车就放在院子旁边的杂物间里。”
技术人员立刻对张林久的摩托车进行了勘验,确实发现了一些碰撞留下的痕迹。
可是张林久和蒋莲夫妻俩在面对警方的审讯时,却拒不供认事实,一直避重就轻只说当天上班的事情,对于发生事故的事情只字不提。
当晚,警方从9点左右开始进行审讯,一直到凌晨1点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警方突然想起案发现场的粉色泡沫板碎片,通过对比后发现张林久的摩托车刚刚更换了新的挡风。
侦查员立刻对张林久案发后的行动轨迹进行了彻查,最终发现他在案发当天就去修车店更换了前挡风。
侦查员在修车店找到了更换下来的旧挡风,发现下方有一块缺损,而缺损的形状与案发现场残留的粉色泡沫板碎片完全一致!
有了这个铁证后警方再次对张林久进行了审问,这一次张林久自知罪责难逃,终于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案发当晚,张林久骑着摩托车送妻子蒋莲去树脂厂,沿罗中路由鄢家镇向万安镇方向行驶,在经过下坡路段时为了省油张林久便关闭了摩托车的电源,任其自由滑行。
当时本就一片漆黑,张林久还关闭了车灯,会发生事故也就不足为奇,直到张林久夫妻俩从摩托车上摔倒在地上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后一看才发现撞了人,夫妻俩一合计反正天黑也没有目击者,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骑上摩托车逃离了现场。
其实当时摩托车只是撞到了陈向军的背篓上,而背篓受到撞击后突然将陈向军也给带倒,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陈向军的尸体上没有发现被撞击的痕迹。
事到如今,张林久和蒋莲也十分后悔当时做出逃跑的决定,可惜人死不能复生,等待他的也将是法律的制裁。
2020年12月10日,四川省德阳市罗江区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了公开审理。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被告人张林久违反交通管理运输法规,驾驶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致被害人陈向军当场死亡后逃逸,且负事故全部责任,其行为已构成交通肇事罪,公诉机关指控罪名成立。
综合被告人张林久的犯罪事实、情节、性质、对社会的危害程度、认罪悔罪表现等情节,被告人张林久犯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如果当时张林久和蒋莲能够冷静下来拨打急救电话,陈向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却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铸成了一场悲剧。
在这里也要提醒大家,日常生活中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更不要做出危险驾驶的行为,一定要珍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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