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被人捅死的那个夜里，裴昭正在跟他的白月光互诉衷肠。
我被扔进了江里，一同扔进去的还有我的单肩包。
里面放着一份B超单。
我失踪许久后，裴昭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一遍遍拨打我的电话，动用所有关系找我，可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警局的电话打来。
「裴先生，我们需要你过来辨认一具怀孕女尸，她可能是你的太太。」
1.
拿到b超单的那天，为了最快速度回家，我走了离家最近的那条小巷子。
不曾想那里聚集了一伙混混。
尖刀没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本能般护着肚子往家的方向跑去。
就在我即将跑出巷口，被一辆停留在路边的小轿车吸引了目光。
我的老公裴昭，跟他初恋白小薇正手拉着手眉目传情。
我犹如雷击，浑身僵硬着一步也跑不了。
鲜血顺着脖颈不断下滑，尖锐的痛觉一瞬间席卷了我的身体。
还有我的心。
失去昏迷前，我张张嘴还是想喊裴昭的名字。
却眼睁睁看着他吻上了身旁的女人。
2.
我跟裴昭在大学相识，然后相爱，最后步入婚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顺利，以至于我一直都相信我的人生幸福、家庭美满。
纵使得知裴昭先前有个爱了多年的白月光，我也从没当回事。
我一直都觉得他是真的爱我，毕竟他对我的好是装不出来的。
可我没想到，裴昭竟然是天生的演技好。
好到他跟他的白月光走到一起我都没发现，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我竟然再次醒来，睁眼就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的尸体被那伙人搬上了车，随即就被扔在了冰冷刺骨的江河里。
一同扔到里面的，还有我的B超单。
前段时间裴昭总是频繁地接电话。
我偶然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是个娇弱的女声，听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裴昭说这是公司新来的助理，人生地不熟，他就多照顾了些。
我表面上放宽了心，却总在夜里做噩梦。
去医院做检查，却发现我总算如愿怀上了宝宝。
被天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我输液结束后就立刻冲回家。
我想这样的好消息，裴昭应该也很想知道。
没想到世事无常。
到头来，我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3.
再睁眼时，我竟然又回到了我和裴昭的家。
结婚前，我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而裴昭既是我的师长又是我的缪斯。
我曾经无数次在他身上找寻到灵感。
裴昭也是如此。
但我们在一起后，裴昭却从未拿起一次笔画过我。
我以为他不喜欢画人像。
没想到，他只是不喜欢画我。
别墅二楼，他正在画别的女人。
不过两人的氛围有点奇怪。
裴昭看着躺在红地毯上姣好面容的白小薇一直皱眉。
最后竟然甩下了画笔。
白小薇期期艾艾地关心道，「裴哥，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颜祯竟然还没有回来。」裴昭拧着眉头，自顾自地说道。
白小薇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裴昭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拨打了我的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一连三遍，都是同样的话术。
我飘荡在半空中哀怨地叹了口气。
不行啊裴昭，我已经死了，死在了你看不见的面前。
白小薇走上前去环抱住裴昭，「裴哥，别担心，颜祯姐可能在外面玩呢，你不是答应我要替我画一幅画吗？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真的是证明了撒娇女人最好命这句话。
我眼睁睁看着裴昭再次拿起笔来，一笔笔地在画纸上勾勒出白小薇的五官、身形。
直到我眼中刺痛，想要飘出窗外才发现，我哪也去不了。
或许是今天裴昭心情不好，画到最后，他撕碎了画纸。
「小薇，我今天状态不好，改天我画个更好的送你。」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从结婚第一天，我从没在裴昭面前消失过十分钟。
就连出门扔个垃圾，我也会告诉他一声，免得裴昭担心。
可过去了整整一天，裴昭除了面对空无一人的别墅毫无办法。
他在二楼徘徊踱步许久后，终于上了三楼。
我看着裴昭在我的专属画室门口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拧开了门把手。
急得我飘荡在空中一个劲地大喊。
「回来！裴昭！你不能进去！出来！」
「裴昭！」
可他还是进去了。
裴昭一开门就看见了一幅巨大的油画。
那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也是我准备今年送给裴昭的生日礼物。
他曾经对我许愿，想要组建一个三口之家，然后我们一家三口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我今年努力备孕，想让我们期待已久的宝宝降生。
可到现在我才知道，裴昭不需要我。
更不需要这个孩子。
4.
裴昭站在画板面前看了许久。
久到我在地上蹲麻了腿时，他终于起身了。
「颜祯，回家，我们谈谈。」
我站在裴昭身后看着他给我发消息。
原来他微信置顶的第一位是白小薇。
而我在第二位，还是免打扰。
「小薇的确回来了，我怕你生气就没告诉你。」
「颜祯你回家吧，我可以解释。」
我眨了眨眼，解释？
裴昭或许还以为我在赌气，以为他哄两句，我就会原谅他吗？
我又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
不可能看着老公出轨后还选择原谅，更不可能死而复生。
等待半个小时后，裴昭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翻了画板。
然后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好！颜祯！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随后，裴昭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偌大的别墅再次剩了我一个人。
可我竟然不能再跟着他飘出去了，我被困在了这里。
困在这个令我感到痛苦绝望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裴昭带着白小薇回来了。
她一脸娇羞，「裴哥对不起，我刚回来人生地不熟，谁知道门锁打不开了，我只好找你。」
「没事。」裴昭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就喊我的名字，「颜祯！」
躲在他身后的白小薇连忙换上一副亲昵的表情，似乎在等我出现看到这一幕。
可家里没有颜祯了，也再也不会有颜祯了。
赵妈听到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先生，太太还没回来吗？太太订的牛奶昨天晚上的牛奶没送到，您今天早上补上吗？」
裴昭表情有一瞬的呆滞，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刚想伸手接过，却被身后的白小薇一把夺走。
「裴哥，你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喝的就是牛奶了！」她笑嘻嘻地说道，「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帮你解决掉吧？」
说完，她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杯中的鲜牛奶。
我想叫，想喊，想冲上去夺回来。
可我没有办法，一伸手，我就穿过了白小薇的身体。
裴昭一愣，「颜祯订的？」
我心口一疼，记忆却回到了结婚时。
那时候我发现裴昭经常会胃痛失眠，可他不愿意去看医生。
无奈之下，我常常跑医院去替他问诊。
后来发现牛奶会对他身体有所帮助后，我订了鲜牛奶。
每天一瓶，每次都由我亲手端给裴昭。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阿昭，喝杯热牛奶吧，然后去好好休息。」
久而久之，我跟裴昭两个人都习惯了。
裴昭扶着沙发坐下，拧着眉头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白小薇将杯子还给赵妈后，也凑了过去。
「裴哥，你在做什么呢？」
我飘荡过去，想看看裴昭给我发了些什么。
「颜祯，一整晚了！你还想做什么？！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
「闹够了就回来，我在家等你。」
「我们聊聊可以吗？」
我苦笑连连，等我？
裴昭啊，有些人的消失就是为了告诉你。
失去就是永远。
5.
白小薇凑了上去，「裴哥，你跟颜姐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裴昭微微皱着眉，似乎对我不回复他消息很生气。
我飘荡在两人周围，用尽全力地想要将两个人分开。
但除了灵魂穿过肉体，我什么也做不了。
裴昭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后就怒气冲冲地关掉了手机。
可我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呢？
明明背叛我的人是他，死去的我再也接不到消息了，也再也不会干涉他了。
这难道不是裴昭想要的生活吗？
白小薇很快就重新高兴起来，「裴哥，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带我看看你的画室吧？」
「可以。」裴昭似乎从来不会拒绝白小薇。
我飘荡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一步步上了楼梯，在二楼的拐角处，白小薇却没有停下脚步。
「裴哥，我还没见过颜姐的画室呢，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我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却怎么也阻止不了。
裴昭迟疑了两秒就点了头，「当然可以。」
不行！
那是我的画室！
裴昭他怎么能带别的女人去呢！
可我死了，死人是阻止不了任何事的。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去到三楼，伸手就要推开那最后一扇门。
我呢喃着，裴昭，求你了，别带她进去！
她都来我们家了，她都已经抢走你了，为什么连我最后的净土都要抢走？
裴昭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却怎么也没有推开。
他吞咽了下口水，转身对着白小薇说道，「算了，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白小薇退一步，扬起笑脸，「就去我们高中常去的那家，怎么样？」
许是说到他们青春的美好回忆，裴昭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
他们两个再次离开了这里。
而我浑身虚脱，无力地躺倒在三楼的走廊里。
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我跟裴昭爆发过的一次争吵。
也是唯一一次。
那时候他手机总会收到一些没有备注的骚扰短信。
而裴昭从来没有回复过，却也没有选择拉黑。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我难免心生怀疑。
「裴昭！既然你心里没有鬼，你为什么不能把她拉黑？」
我站在客厅里指着他质问，「你是不是认识她？！」
裴昭一脸平静，「祯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你太小题大做了。」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是你初恋是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裴昭！你睁开眼睛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是颜祯，不是她！」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裴昭，他猛地将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
「够了颜祯！」
「我都说过我跟她早就过去了！」裴昭看着我，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反复提起她有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想要努力解释清楚这一切。
我被他的话刺痛，却一个字都不想相信。
裴昭能声嘶力竭地跟我争吵，不惜伤害我，但他分明知道解决办法。
拉黑白小薇就好了。
但裴昭没有选择那么做。
我那一瞬间真的心灰意冷，「裴昭，我们都冷静冷静吧。」
裴昭慌了神，上前拉住我，「别这样祯祯，我跟她早就没什么了，我真的不认识发消息的这个人。」
我态度强硬地抽出手，「裴昭，你别把我当傻子。」
他红着眼眶恳求我，「祯祯，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
「我会把她拉黑！」裴昭上前一把将我抱住。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裴昭掉了两滴泪，凉在我的脖颈里。
我猛烈地挣扎着，气急之间甩了裴昭一巴掌。
那一下子几乎是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扇得裴昭脸上出现红印，头也偏向了一侧。
可他只是拉过我的手揉了揉，语气温和，「祯祯，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消气了吗？如果没有，你可以继续打。」
裴昭，现在看来，你对我好，也不好。
我对你的好一次又一次心软，最后退无可退。
6.
裴昭跟白小薇在走廊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我死后的大概第五天，白小薇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她回国的原因。
「裴哥！」白小薇泪眼涟涟，伸手抱住了裴昭。
裴昭整个人呼吸一滞，手覆盖在白小薇的手上，却没有拉开。
看得我心口一阵阵刺痛。
奇怪，我明明都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想要流眼泪呢？
白小薇：「裴哥，当年丢下你出国是我不对，我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了，可我发现我还是忘不掉你……」
「我后来爱过的所有人里……」她哽咽地说道，「每一个都有你的影子……裴哥，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裴昭几次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小薇，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结婚了。」
「我不在乎！」白小薇大声说道，「裴哥！就算让我当小三我也不在乎！」
裴昭突然转身，严肃地看着她说道。
「小薇，你不能自甘堕落，我也不能，分开就是分开了。」
我心情低落地飘荡回了三楼，回到了我自己的画室里。
分开就是分开了。
几年前同学聚会上，我跟裴昭在真心话大冒险抽到过这个问题。
当时班长笑嘻嘻拿出卡片读出上面的题目：对前任作何感想。
我仰头干掉酒杯里的酒，「没有前任，这个问题还真有点回答不了。」
反观裴昭，他那时候刚刚跟我在一起，不似现在的开朗。
他在昏暗的KTV里，缓缓说出了答案。
「分开就是分开了。」
那时候他没有给出下一句话，可我在今日自动补齐了后半句。
分开就是分开了，但我的心不会变。
因为眼前的裴昭也是那么做的。
在白小薇泪珠不停往下落的时候，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一把将人搂进了怀中。
而白小薇也顺势哭倒在了裴昭的肩膀上。
作为一个灵魂，我阻止不了事态发展，我甚至连喊出声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裴昭安排白小薇住进了他隔壁的客房。
两个人站在门口腻歪了好一会，白小薇关上房门后，我跟着裴昭飘进了另一间房。
那是裴昭的画室。
他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划动着手中的手机。
「颜祯，白小薇来家里借宿了，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你快回来！」
「这么多天，你也该消气了吧？」
「颜祯，你这么闹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颜祯！我错了，好不好？回来吧！」
我蹲在不远处的垃圾桶前，看着里面被撕掉的画像没由来地想落泪。
过去那么多年，不管是生气还是撒娇，我始终没能让裴昭画过我一次。
可他画了那么多次的白小薇。
就连我心心念念的画像，他也能因为画得不够好看而随意丢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阵沙沙声。
转过头一看，裴昭竟然拿起笔在本子上勾勒些什么。
他表情专注，动作认真，对待笔下的纸张好像是什么宝贵之物。
原来他还有这一面？
我飘过去一看，顿时愣住了。
因为纸上勾勒出了三个人影。
像裴昭的爸爸，像我的妈妈，两个人怀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
赫然就是我在自己画室创作的那一幅。
可裴昭不是将它踹翻在地了吗？
正当我疑惑着的时候，书房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穿着白色睡裙的白小薇啜泣着走了进来。
「裴哥，我做噩梦了，我害怕……」她揉着掉泪的眼角，「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裴昭看了她许久后，轻叹一口气就站起了身。
「好。」
我的目光没有跟随他们离开，反而是透过那张画纸看向了桌面上的手机。
裴昭忘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