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德二年,山东省试发榜,梁谷的人考中举人,位列全省第七名,这在“高考”大省山东来说,已经很不低,正德六年,梁谷参加京师会试,这一年的会试主考是侍讲学士毛澄。发榜之后,高中辛未科会试第二甲第八十七名进士。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简单了,这一科的状元是大名鼎鼎的杨慎,而终明一朝,明朝平均每年也就只有九十个登科及第的名额。所以,梁谷的进士,有含金量,而且很有含金量。
梁谷是官二代出身,是山东兖州府平州人,祖父做过知府,父亲当过按察司副使,在老家,梁谷名声很差,行多不检,欺压良善,祸害百姓,和民间的一群地痞流氓们狼狈为奸,全家恶名在外,周围没有不讨厌的他们家人的。
史载:“梁谷居乡凶戾,行多不检,倚恶少为助。惟梁谷显达后,此辈仍经常往来其家门,梁谷颇厌苦之。”
而梁谷此番会试之后,直接担任任户部主事,六品官,起点相当高了,相当于现在财政部里的一个司局级干部。这一年,梁谷31岁,也算是三十而立。就这样,梁谷在户部认真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某日,梁谷老家两个朋友来到京师,要投奔自己。两个朋友,一个叫做袁质,一个叫做赵岩,这俩人就是当年跟着梁谷不干好事的地痞流氓。看现在梁谷已经不是过去的梁谷了,他现在已经和过去一刀两断,不愿意再提及过去恶行和不堪。可现在面对过去知根知底的两个朋友的投奔,说梁谷不厌恶那是假的。
可在袁质和赵岩古看来,当年咱们一起称兄道弟的,现在你发达了,朝廷里做官了,现在哥们来京师投奔你,这不很正常吗,古来人情社会,扶兄弟一把也正常。
可在梁谷看来,这二人的出现代表他的过去,过去的不堪和丑陋,是他不愿意提及的,因此梁谷压根就不想和这俩人接触,但是没办法,毕竟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梁谷也不想让老家人数落他忘恩负义,如果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到时候这俩人回到山东老家,还不知道得怎么埋汰自己呢,传来传去,名声还不臭了。于是梁谷只能是硬着头皮接待了袁质和赵岩,这二人也是一点也不客气,在梁谷家里白吃白喝三年,每次回家还连吃带拿。
三年后的某天,梁谷和吏部主事西凤竹聚会的时候,西凤竹偷偷地告诉了梁谷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就是说,袁质和赵岩已经在山东府纠结了数千人,正要密谋要造反。对于这个消息。梁谷最初根本就不信,因为在梁谷眼里,这二人大字不识一斗,典型的地痞无赖社会底层,这二人偷东西他信,拦路抢劫他都不信,现在这二人组织招募了几千人要造反,他们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那个资本。
可是梁谷转过头来又一想,这袁质和赵岩在自己家里住了三年,自己是不厌其烦,可是又拉不下脸来把他们扫地出门,现在既然有人说他们要造反,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将二人给收拾了。梁谷对这二人已经是厌恶透顶。
事后,梁谷直奔吏部尚书杨一清的府上,和杨一清汇报说,山东府百姓袁质和赵岩要聚众造反,山东府鲁王朱阳铸府上的护卫高乾在主谋。梁谷之所以指认高乾,就是二人有私仇,梁谷此举就是挟私报复。
杨一清可不是一般人,自幼聪慧过人,七岁时便被明孝宗视为神童,是明朝正德初年举足轻重的政治人物,正德年间的大宦官刘瑾,就是杨一清斗倒的,这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正德五年,安化王朱寘鐇起兵于宁夏造反,杨一清总制军务平定叛乱。
现在面对梁谷的举报,杨一清并没有感到惊慌,在听完梁谷的汇报之后,就问了一个问题。你说这仨人造反,你有什么证据吗?要知道造反起义可是大事儿,杨一清不是不知兵,那可是真打过仗的。面对质询,梁谷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他来的时候,就临时拉来了山东府本地的两个百姓来替他作证。这俩百姓,一个叫做刘昇,一个叫做屈昂。
二人信誓旦旦的在杨一清面前把这事儿说得和真的一样,并提及济南府千户王瓒也参与其中,这自然是做伪证,都是梁谷一手策划的,这两个老百姓也不知道做伪证后果有多大,反正照说梁大人说的就行,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说什么都是假的,唯独银子是真的。杨一清听完之后,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杨一清在确定消息之后,立即与兵部尚书何鉴联系,何鉴听说山东兖州府有人造反大惊,要知道山东紧邻京畿,一旦造反后果不堪设想,立即展开军事部署。
可山东这边,从巡抚到兖州知府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而就藩兖州藩王鲁王朱阳铸对此更是两眼一抹黑,从族谱上来看,他是朱元璋的七世孙。此时各路兵马纷纷向兖州聚集让鲁王朱阳铸十分纳闷。派人一打听,顿时就懵了,是自己王府中的护卫高乾要谋反!
自己的人要谋反,自己不知道,反而让朝廷先知道了。这实在太滑稽了,这还不算,紧接着得到的消息是,指使高乾谋反的人,是自己儿子朱当冱。儿子让自己当朱棣,他当朱高炽,朱阳铸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儿子竟然举兵谋反,王府中有人参与,甚至还在民间招兵买马,这不纯属是坑爹呢吗?
在此情况下,朱阳铸在没有向儿子问询事情真伪的情形下,直接就把朱当冱与高乾等人造反举事的消息报告到了朝廷里。意思就是把关系跟你撇清了,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与自己无关遭殃。兵部尚书何鉴在接到接到朱阳铸的奏疏之后,最初以为是乱民起义啊,现在性质就办了,现在是是藩王要造反,太宗的天下是怎么得来的?没人不知道。
一时间整个山东是乱作一团,只有朱当冱本人还蒙在鼓里。这天,锦衣卫直接把朱当冱缉拿。这就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朱当冱当时就真懵了,随后,锦衣卫把鲁王府翻了一个底朝天,这自然是为了找罪证了。当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与朱当冱同时被拘捕的还有袁质,赵岩,高乾,王瓒等人。这几个人虽然谈不上老实本分,但要说起兵造反那可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说已经纠集了反民数千数万,聚众起事更是子虚乌有。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什么造反起义,这完全是上当受骗了。于是都察院开始全面调查,原来,西凤竹跟梁谷说袁质和赵岩要造反,是因为西凤竹和袁质赵岩这俩人有仇,故意在梁谷面前构陷他们。而梁谷向杨一清举报袁质,赵岩,是想要借故整治一下,三年来自己家里吃白食的人,顺道把和自己有仇的高乾和王瓒加上,那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说朱当冱被诬陷完全是因为以讹传讹,说白了就是瞎编加诬告。按理说,既然事实调查清楚了,那么就应该把朱当冱这些人给放了,可正德皇帝明武宗朱厚照不太想放。
一方面,去山东抓朱当冱这事儿朝廷里很多大臣都参与了,如果朱当冱等人被证明是无辜的,皇帝自己和朝廷实在是下不来台,所以为了朝廷面子,还是想要给朱当冱定个罪,至少不能让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不然不是白折腾了么。
最后案件中涉及的所有人,都被处理了,诬告的人被处理了,被冤枉的人都被处理了。袁质和赵岩充军发配,千户王瓒疑似不轨,调任边地。王瓒事发后吓死了也就不不予追究。屈昂和刘昇犯诬告罪,流放三千里。
至于惹起这么大祸乱的西凤竹,自然是罪大恶极,凌迟处死。最可怜的要属朱当冱,他稀里糊涂的以私藏兵器和甲胄的罪名被废为了庶人,发配到了凤阳去看守皇陵。
当事人朱当冱,从被捉到被废,全程都是懵的,没有人审问他,他也从来没有认过罪。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什么都没干却从藩王落到庶人的命运,还要终生在冷清幽闭的孝陵待一辈子,他彻底崩溃,趁人不备挣脱束缚,一头撞死在了城墙之上。而梁谷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仅仅是罢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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