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太平军火烧镇江金山寺的版画。
壹
从英国传教士马礼逊说起
1807年,英国人马礼逊(Robert Morrison)带着理想信念和教会的扶持资金,来到中国的广州,开始了他的传教事业。
入乡随俗,这位第一位来中国的基督教传教士,很快就和当地人打成一片,不仅穿中式的长袍,留着长指甲,还在脑后留了一根辫子,他学过两年中文,能读会写,但口语不怎么样,发音很蹩脚。
他非常随和,没有住在广州城外十三行的外国人居住区,吃住都是和中国平民在一起,当地人亲切的称他为“马老师”,但由于中国本土的信仰,跟他信教的人不多。
但高手都是善于破解困局的,很快,马老师就打开了局面。因为他有一项能力——他是个水平相当不错的眼科医生。
他义务给广州城外的洋人和中国人看病,精湛的医术很多广州城内的中国人慕名而来。时间一长,口碑日甚的他,令广州的地方官默许在城里传教了。
马老师在城里开了一个诊所,来找他看病的中国人越来越多,而且他医术真的很不错,感冒咳嗽的小病也是手到擒来,收费低而且还经常减免穷人的诊金。
就这样,马老师在广州站稳了脚。
马老师是有理想的人。他不忘初心,行医之余坚持翻译《圣经》,为了把《圣经》从英文翻译成中文,他还编写了一本华英字典。
清政府知道控制外来宗教传播的重要性,洋人是不被允许在中国传教的,搞异端思想传播更是逮到了就判刑。
并且,普通中国老百姓如果教洋人中文,或是帮洋人印文字宣传品,被抓住了就杀头,所以马礼逊想搞印刷《圣经》和字典,就用高薪雇过来一批印刷工,接到澳门的印刷厂去排字印刷——当时澳门是葡萄牙人的地盘,清政府没有执法权。
不过葡萄牙人是天主教徒,很排斥英国人信的新教,发现马礼逊在这里印传教用的小册子,就把他驱逐出澳门。
马老师只得再跑到新加坡开了个印刷厂,他带着印刷工乘船去那里印书,干完活后,再用船把印刷工和书运回广州。
高风险就有高回报,这些印刷工人为了生计,就跟马老师跑新加坡搞印刷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印刷工从新加坡回来就被官府抓了,马老师是个仗义的人,四处奔走,再花钱托人把他们从牢里救了出来。
有几位印刷工从大牢里出来,获得了新生,觉得这个洋老板真是太仗义了,而且很有能力背景,大牢里捞人这种难度很高的事都能摆平,于是正式受洗入了教。
其中就有后来成为第一批中国籍基督教牧师的梁发。
贰
梁发:写出爆款书《劝世良言》
1816年11月3日,梁发在马六甲接受毛老师的助手米怜的洗礼,皈依了基督教。
5年后的1821年,梁发以出色的工作赢得了马老师的认同,成为一名正式的牧师。
梁牧师主要的工作内容是翻译基督教经文,并进行注释讲解。
他发现马礼逊翻译的《圣经》以及教会著作,都带着一股难懂的翻译腔,相当不接地气,于是他就开始了二次创作——把新旧约、马太福音、启示录等等内容,夏娃亚当、诺亚方舟、耶稣降生等故事,改编成一篇篇类似《故事会》型的通俗文字。
时间一长,这些劳动人民喜闻乐见并且能接受的故事多了,梁发整理编成一套通俗读物,取名《劝世良言》。
《劝世良言》一共有9本小册子。一段时间后,马礼逊老师发现,这套书极受老百姓们的欢迎,于是加大了这套书的印刷量。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发行,其他的新教传教士看到这套书传播效果好,也都开始使用这套《劝世良言》了。
当时有一位美国传教士斯蒂文斯,就经常拿着上千本《劝世良言》,雇了一艘船从广东开到福建、浙江,看到沿海有村庄就下船派发。很多村民大字不识,但是觉得洋人的书应该挺值钱,就蜂拥而上一抢而空,有的村民还会回家取来咸鱼干或烟叶当作交换品,跟斯蒂文斯换书。
1834年,马礼逊病逝于广州,梁发继承了他的工作。
他想到一个扩大基督教影响力的好办法,就是在每年科考的时候,在考场周边给考生们发劝世良言。
他这个思路很对,毕竟书和传单,只有识字的人才看得懂,读书人确实是精准推广的人群,给别人也看不懂啊。
不过他的行为立马被清朝官府警觉了:考生们都是读书人,你引诱他们信洋教,这是想干什么?
为了躲避官府的抓捕,梁发乘船逃到了新加坡。
不过他这个办法,被美国传教士斯蒂文斯借鉴了。
1836年,22岁的洪仁坤,第二次来到广州参加科举考试。
他走出考场时,在街上见到斯蒂文斯,他带着一名中国翻译在传经布道,洪秀全出于好奇,跟他们进行了沟通。第二天参加了他们的布道活动,还拿了一套《劝世良言》回家。
洪仁坤看过这9本册子,带回家就放在书架上,没再深入阅读。
但读过这本书后,一股神秘的力量,悄悄潜入了他的体内。
叁
洪仁坤,1814年1月出生在广州花县西北二十里外一处客家人的小村庄。
花县,现在是广州市的一个区,叫“花都区”。
几年后,洪家迁到百里外的官禄㘵村,村里有洪、钟、凌、巫四大家族,当中洪姓最多,有300多人。
洪仁坤的父亲叫洪镜扬,家里有几亩地,两头牛,洪父在乡邻间口碑很好,一共生了三男两女,洪秀全是他第四个孩子,原本叫洪火秀。
洪仁坤出生后,读书放牛,七岁入私塾,表现出较高的读书天赋,亲戚邻居觉得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于是村里人都准备做长线投资,主动给洪家一些物质资助。
这是一种长线人脉投资,不过,科举这条赛道,是异常卷的,而且大家也没想到洪仁坤会突然换赛道。
所以村里人的投资,也是一种基于乡里的风险投资。
中国的科举分为县(县考)、府(市考)、院(省会考)、乡(省考)、会(国考)、殿(中央考)六级,难度非常大。
洪仁坤13岁时,县考拿了第一名,成为一名童生。
县试到院试是第一个阶段,他要通过市考,参加院试并通过,他就是“秀才”了。
有了秀才的身份,就可以参加乡试,考过乡试就是举人,就有了做官的资格。
中举人后,会试和殿试再通过,就鲤鱼跃龙门了。
16岁,他赴广州考试,不中。
因为家中经济拮据,他一边干农活,一边自学,这期间他阅读了许多中国历史及奇异书籍。
18岁,他开始在本村师塾当民办教师。
接着寒窗苦读几年,1834年,21岁的他再次赴广州考秀才,又不中。
青年洪秀全画像 网络图片
他心情沮丧,徘徊在广州街头,在龙藏街遇见了传教士斯蒂文斯,不由驻足听了一会儿布道。斯蒂文斯穿着道袍,一见他,就惊为天人,说他面相将来贵不可言,而布道的内容又让他觉得有趣,于是便认真在那边听了许久。
第二天,失落的他又不知不觉踱到那儿,又遇到了斯蒂文斯。见大家这么有缘,斯蒂文斯便赠给他一套《劝世良言》。
在广州逗留一段时间后,洪仁坤心情复杂的回到家中,继续攻读四书五经,准备参加下次科考。
他得到的那套《劝世良言》,被搁在了一个木箱之中。
1837年春天,精心准备了三年的洪仁坤,第三次来到广州应试,依然落榜了。
心理压力巨大的他,已经25岁了,急火攻心,他当即病倒在床,“气得像死去了一样”。
友人只好雇了一乘轿子,请了几名轿夫,将他抬回花县老家。
原本就心高气傲的洪仁坤,在返乡途中,据说还念出一首诗:“龙潜海角恐惊天,暂且偷间跃在渊;等待风云整聚会,飞腾六合定乾坤。”
这首满满霸气的诗说明,洪仁坤潜意识的自尊心超强,被连续的落榜搞得多少有些心态扭曲了。
回到家中,洪仁坤病情加重,以为自己快死了,就把两个哥哥、怀孕的妻子赖莲英叫到床前交代后事。
他对赖莲英说:尔身怀姙,未知男女,男欤依兄勿嫁,女欤亦然。(就是交待不要改嫁)
随后,他进入了一种梦魇状态。
幻象中,他梦见一条龙、一只老虎和一只鸡,敲锣打鼓的抬着轿子,把他送到了一处圣洁光明的地方。
一位老妇人迎接他,说他“满身污秽,为何要与那些人为伍而作践自身?我现在要使你洁净。”
给他洗净后,许多人用刀切开他的身体,将心脏和其他内脏取出,并换上新鲜的脏器,伤口也自动愈合,毫无痕迹。
然后,众人拥着他去见一位头披金发、身穿黑袍的老人。
黑袍老人端坐在宝座之上,非常威严,自称世间人类由他生育,拿出一柄斩妖宝剑交给他,嘱他扫除妖魔,但不得妄杀兄弟姐妹;又赐他一块玉玺,说这是帝王权力的象征;再给他一颗黄色果实吃,味道甘甜可口。
黑袍老人对他说:“看这世间的人们!他们心中是无尽的乖戾奸邪!”然后命他鼓起勇气行事,“我会在万难时刻助你周全。”
同时,黑袍老人又回头呵斥站在一旁的孔子,骂他是魔鬼,孔子唯诺认错,被鞭打……
卧病期间,洪仁坤梦幻不断,他还梦见一位称作“长兄”的中年人助他杀妖。
于是,病中的洪仁坤,时而歌唱,时而怒骂,时而高呼“斩!斩”,并从病床上跳起来,摘下插在门墙上的菖蒲当作宝剑,挥舞斩杀状……
家里人忧心忡忡,同村人则认为他神经失常了。
没有想到的是,40多天后,洪仁坤的病情竟慢慢好了。
洪仁坤病好之后,村里人发现,他的举止和说话和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
活泼健谈、喜形于色的他,变得不露声色,沉静庄严。
当他的目光扫过一些交头接耳的村民时,那些村民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敬畏,不再多言。
洪仁坤痊愈时,他父亲洪镜扬在门缝里发现一张纸条,上书“天王大道君王全”。
于是,他把名字改为“洪秀全”。
肆
病好后的洪秀全,还是先向现实的生活低了头,辗转于本村和附近几个村,继续做民办教师。
因为收入低,又没有其他出路。1843年春天,30岁的他第四次去广州考秀才,仍然没中举。
回乡的船上,他一路怒骂考官。
回家后把书扔在地上,痛骂发泄。
但发泄完情绪后,家境就这样,他也没法躺平,还是得老老实实面对现实,靠教书赚钱养家。
他教书设馆在离家30里外的莲花塘表兄李敬芳家,有一天李敬芳过来看他。
两人闲聊时,李敬芳的眼光无意扫过书架,看到那套《劝世良言》。出于好奇,他借了这套课外书,阅读了一遍后,津津有味,拍案惊奇。
洪秀全见表兄看了这本书后如此兴奋,也开始重读这套书。
读着读着,洪秀全激动起来,他发现书中内容,竟然和做过的那个奇梦相吻合。
黑袍老人就是上帝,中年兄长就是耶稣基督,而他,就是上帝的第二个儿子,他就是“太平天子”、“君王大道全”,是来拯救苍生万物的。
放下书,洪秀全和李敬芳仿佛打开了天国的一扇门,门内透来一线光。
他俩就像悟道了一样,照着书中的指示,把水泼洒在自己的头顶,为自己洗礼——“净化所有之前的罪恶,脱离旧人,重获新生”,成为新造的人。
洪秀全和过往的科举道路告别,掀开了“上帝会”传道的序幕,李敬芳是洪秀全发展的第一位会友;
不过,李敬芳后来就从历史记录中消失了,可能家庭原因或是其它原因,就没出现过,李敬芳的孙子李正高后来一直追随洪秀全闹起义。
从莲花塘起步,洪秀全的传教忙活了一个月,除了李敬芳,大家觉得他似乎疯癫了,于是,他返回了老家官禄埗,从自家亲戚入手发展会员。
别人都不理他,但他找了表弟冯云山和堂弟洪仁玕,发展他们信教,这两人倒是成了重要人物。
冯云山比洪秀全小一岁,父亲叫冯绍衔,母亲胡氏。家住离洪仁坤家三里地外的禾落地村,和他是远方亲戚关系,两人交情非常好。
29岁的冯云山爱读书爱思考,当过私塾老师,他学的东西很杂,经史文章、卜算打卦、军事兵法都看,他对科举没那么看重,所以也不朝这条赛道上卷。
他也看过很多传奇书籍,研究过民间宗教,性格坚韧不拔,很有韬晦,认定自己是个辅佐君王的谋臣良士,一心想把平生抱负和手段施展出来。
怎么形容呢?他有点像明成祖朱棣手下那个道衍和尚姚广孝。
他对天下大势有一定的了解,看到清廷污吏横行、鸦片战乱后的中国,天地会捻军白莲教起义不断,预感到大清气数将尽。
读过《劝世良言》后,冯云山觉得理论结合实际,很有可为,于是也接受了洗礼。
这几人一起研读《劝世良言》,研究出了一些门道,慢慢地把各自的家人都施了洗,入了教。
他们开始向村里人传教,但村里人并不买账,大家都知根知底,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村里长者还跟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为了证明自己是天选之子,洪秀全带着冯云山、洪仁玕,把官禄埗村塾里供奉的孔子牌位扔到了厕所的粪坑里去了。
孔子牌位并非只有一个,而是包括孔子的弟子、以及历代圣贤的牌位,一共有100多个。村里人终于愤怒了,这么玩,以后孩子们还考试不?
一怒之下,村里撤销了洪秀全和冯云山的民办教师资格,洪仁玕被父母一顿毒打,带回家关了起来,严禁出游。
没了饭碗,洪秀全和冯云山很快就在家乡待不下去了。
为了解决生计问题,也为了传教,他们俩从《劝世良言》中“没有先知在自己的家乡被人悦纳”这句话里获得灵感,决定去广西。
1844年,他们俩带着两名教徒冯瑞嵩、冯瑞珍(冯云山的亲戚),离开花县,深入广西客家人聚居区。
才走到半路的粤北连山厅白虎墟,几人发现盘缠没了,而挣钱和传教异常艰难,冯瑞嵩、冯瑞珍忍受不了这种颠沛流离的苦日子离开了,洪秀全和冯云山硬着头皮先前走。
他俩来到广西浔州府贵县赐谷村,这里住着洪秀全的姨表兄王盛均一家。
王盛均是洪秀全生母王氏的侄子,赐谷村也是客家人的村子,很穷的一个村子。
于是他俩住下来,一边读书、写作、教书,一边传播他的原罪、救赎、悔改等教义,发展上帝会会员。
这半年里遇到一件事,王盛均的儿子王维正犯了官司,被官府抓了起来,洪秀全和冯云山两人都是读书人,想办法写状纸诉讼打官司,终于把王维正救了出来。
很快,他俩就把姨表兄家一家都发展成了教友,周围人一看这个上帝会很有能量嘛,于是也纷纷入会,不多久,受洗礼的已经有百余人了。
为了建立权威,当地有个六窠庙,庙里供奉着一男一女两个神像,据说不是夫妻,活着的时候天天在山上唱情歌,死后成仙了,据说求他们还很灵验。
洪秀全跑去砸庙,但这个民风民俗已经很有历史了,当地人对他的行为很反感,见他闹事,就激起了公愤,不再搭理他了。
因为砸庙事件,洪秀全和冯云山大吵了一架。
1844年11月,由于在当地混不下去了,两人决定离开赐谷村:洪秀全返回广东花县的老家,冯云山去了赐谷村北边的桂平县城继续传教。
半路上,冯云山遇到一个叫做张永绣的朋友,同住一个多月,听说桂平县北有一座紫荆山,是一个山深地僻,人入不知处的山区。
他听了,认为那里正是他发展“拜上帝教”的好地方,决定前去。
伍
冯云山创业的信念非常强,他觉得广西一定是大有作为之地,他要坚持在广西传教。
张永绣告诉他桂平县紫荆山“山深地僻”,当地都是“客家人”,人马进出山区难,官府也没法管到那里,冯云山也是客家人,于是决到那里传教。
冯云山来到新圩,这个地方进入紫荆山的必经之路。
空手出来传教的冯云山,身无分文,但他脱下长衫,靠卖苦力解决温饱。
他站在新圩的一个牛行大榕树下,等人来雇,想跟着雇主边打工边进山。结果他没等到雇主,就跟着赶牛队伍来到古林社村,向一家姓张的路店投宿。
第二天,他借来一个竹篮,靠拾牛粪换点零钱过活。后来有人雇他做短工,他有时挑泥挖土,有时割禾打谷,白天靠着这些卑贱工作过活,晚上睡在别人家的牛棚里。
就这么熬了一年。
虽然过得异常艰苦,冯云山还坚持向其他苦工传教,这段时间的传教并不成功,但这些经历给他刷了很多经验值,让他成长飞快。
紫荆山地形图
做了一年的苦力,1845年秋,他到紫荆山高坑冲张家做雇工。
有一天,他到当地地主曾槐英家帮忙割稻,那是一个大热天,他挑担回曾家时,汗流浃背,全身湿透,此时一阵南风吹过,浑身凉快,冯云山一时高兴,不觉迎风高歌道: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这是先秦的《南风歌》,躺在窗下竹榻乘凉的曾槐英,听到他这两句,十分诧异,坐起来问他:你读过书吧?怎么会来这里做雇工的?
于是,冯云山便向曾槐英讲述了自己做过私塾先生的经历,他非常能聊,又累积了大量生活实践,对地理、天文、占卜、兵学也略懂,曾槐英和他一聊,竟然非常佩服,便引为上宾。
两人越聊越投机,于是聘请他来家里私塾任教,给自己家孩子上课。
这年深冬,曾槐英把冯云山推荐到大冲村的同族曾玉珍家去做塾师。
冯云山答应了。
来到大冲村,冯云山给曾家10多个孩子上课,课程结束后,他就逐村走访,进入深山,向贫困的人们传播“上帝的福音”。
大冲村附近,有一座叫做平在山,聚集着紫荆山区千百号烧炭工。
这些烧炭工大多是客家人,长年在深山中“种蓝烧炭”,不过赚的钱很少,经常是食不充饥,衣不蔽体,是当时社会底层的底层。
当地盛产绞股蓝和蓝草,所以制作蓝印花布的染布行业是当地的经济支柱。染坊在染印时,既需要蓝草作为原材料,又需要大量炭作燃料,所以很多穷困的客家人就到山沟沟里种植蓝草,砍伐树木烧炭卖钱。
“种蓝烧炭”是一份很苦的工作。
干这个工作,要日日夜夜忍受蚊虫叮咬,历经辛苦烧出的炭还要花苦力背运出去,赚来的钱,连让全家温饱都做不到。
客家人在当地没有田地,要被本地人欺负,不准他们为祖宗立祠建庙,使他们从物质到精神都受尽欺压。
冯云山一来,就给这群客家人传道了。
冯云山跟他们说:本地人祭祀的都是邪魔,邪魔不会保护我们,只有上帝才爱我们。
冯云山还说:人人都是上帝儿女,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我们应该同拜上帝,拜了上帝,排除妖魔,人人才有衣有食,无灾无难。
急需要公平的苦人们,每天都盼着好日子到来,很多人就信了上帝。
渐渐地,在冯云山的努力下,信众越开越多,他被信徒们亲切地称为冯先生。
1846年春天的一个下午,冯云山在曾玉珍家,见到了23岁的杨秀清。
杨秀清,是平在山烧炭工的群众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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