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jí àn)(?-前112年),西汉名臣。字长孺,濮阳(今河南濮阳)人。汉景帝时因为父亲的原因任太子洗马。汉武帝时期,初为谒者,后来出京做官为东海太守,有政绩。被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汲黯为人耿直,好直谏廷诤,汉武帝刘彻称其为“社稷之臣”。主张与匈奴和亲。后犯小罪免官,居田园数年,召拜淮阳太守,卒于任上。
汲黯
《汲黯传》,宋淡黄藏经纸本,小楷册页,共10页,每页纵17.6cm,横17.4cm,乌丝栏界,每页12行,行字数16至18不等,凡119行,计1946字,第6页12行197字,为文征明补书。先后经袁褧、项元汴、项晦甫父子、李宗孔(1618-1701)、卞永誉(1645-1712)、安岐、钱维乔(1739-1806)、唐作梅、鲍桂生、孙毓汶(1833-1899)孙孟延父子、斐景福(1854-1936)递藏。卷后有文征明嘉靖二十年(1541)跋,时年72岁,项元汴万历三年(1575)跋,编为宗字号,笪重光康熙二十六年(1687)跋,冯誉骥同治十二年(1873)跋,鲍源深(1812-1884)同治十二年跋,孙孟延光绪二十五年(1899)跋。《汲黯传》墨迹现藏日本东京细川家永青文库。1941年日本《国华》杂志第51编第10册第317-325页有泷拙庵的短文评介,此外未见日本学者的更深入研究。
这件作品是赵孟頫传世小楷书法作品中的精品。与他的其他小楷作品如《道德经》等相比,此作起笔敦重典雅,既无媚笑之态,又无蝌蚪之蠢,轻重得宜;行笔从容不迫,一气呵成,既无风驰电掣之暴,又无婀娜柔弱之软,虽峻利而不失温和;收笔似稍重,倒更显笔锋不苟。弯笔从容使转,凝迟内含;折笔立顿方棱,工雅文静。竖笔捺撇皆重,其他笔画疏淡参差,穿插其中,如丛碧中疏枝密叶,月光透射,掩映成趣。其点虽小而颇显神采。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俱能各逞其姿,重可如山坠石,轻可如毫末随风。行间两侧朱丝为限,直行左右协调,而横不成列,反而相互酬对,相得益彰。赵孟頫自称《汲黯传》得唐人遗风笔意。清代冯源深评云:“此书方峻,虽据欧体,其用笔之快利秀逸,仍从《画赞》,《乐毅》诸书得来。”倪瓒也说:“子昂小楷,结体妍丽,用笔遒劲,真无愧隋唐间人。”
这件作品也是小楷初学者最好的范本,为历代书家所推崇。
《汲黯传》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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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字长孺,濮阳人也。其行有宠于古之卫君也。至黯十世,世为卿大夫。以父任,孝景时为太子洗马,以严见惮。
武帝即位,黯为谒者。东粤相攻,上使黯往视之。至吴而还,报曰:“粤人相攻,固其俗,不足以辱天子使者。”河内失火,烧千余家,上使黯往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臣过河内,河内贫人伤水旱万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河内仓粟以振贫民。请归节,伏矫制罚。”上贤而释之,迁为荥阳令。黯耻为令,称疾归田里。上闻,乃召为中大夫。以数切谏,不得久留内,迁为东海太守。
黯学黄、老言,治官民,好清静,择丞史任之,责大指而已,不细苛。黯多病,卧阁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称之。上闻,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治务在无为而已,引大体,不拘文法。
为人性倨,少礼,面折,不能容人之过。合己者善待之,不合者弗能忍见,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游侠,任气节,行修洁。其谏,犯主之颜色。常慕傅伯、爰盎之为人。善灌夫、郑当时及宗正刘弃疾。亦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位。
是时,太后弟武安侯田蚡为丞相,中二千石拜谒,蚡弗为礼。黯见蚡,未尝拜,揖之。上方招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默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人曰:“甚矣,汲黯之戆心!”群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谊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奈辱朝廷何!”
黯多病,病且满三月,上常赐告者数,终不愈。最后,严助为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也?”曰:“使黯任职居官,亡以愈人,然至其辅少主守成,虽自谓贲、育弗能夺也。”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
大将军青侍中,上踞厕视之。丞相弘宴见,上或时不冠。至如见黯,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见黯,避帷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
张汤以更定律令为廷尉,黯质责汤于上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化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何空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而公以此无种矣!”黯时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愤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仄目而视矣!”
是时,汉方征匈奴,招怀四夷。黯务少事,间常言与胡和亲,毋起兵。上方乡儒术,尊公孙弘,及事益多,吏民巧。上分别文法,汤等数奏决谳以幸。而黯常毁儒,面触弘等徒怀诈饰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笔之吏专深文巧诋,陷人于罔,以自为功。上愈益贵弘、汤,弘、汤心疾黯,虽上亦不说也,欲诛之以事。弘为丞相,乃言上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贵人宗室,难治,非素重臣弗能任,请徙黯。”为右内史数岁,官事不废。
大将军青既益尊,姊为皇后,然黯与亢礼。或说黯曰:“自天子欲令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贵,诚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耶?”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以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
淮南王谋反,惮黯,曰:“黯好直谏,守节死义;至说公孙弘等,如发蒙耳。”上既数征匈奴有功,黯言益不用。
始黯列九卿矣,而公孙弘、张汤为小吏。及弘、汤稍贵,与黯同位,黯又非毁弘、汤。已而弘至丞相,封侯,汤御史大夫,黯时丞史皆与同列,或尊用过之。黯褊心,不能无少望,见上,言曰:“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后来者居上。”黯罢,上曰:“人果不可以无学,观汲黯之言,日益甚矣。”
居无何,匈奴浑邪王帅众来降,汉发车二万乘。县官亡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长安令。黯曰:“长安令亡罪,独斩臣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中国,甘心夷狄之人乎!”上默然。后浑邪王至,贾人与市者,坐当死五百余人。黯入,请间,见高门,曰:“夫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举兵诛之,死伤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赐从军死者家;卤获,因与之,以谢天下,塞百姓之心。今纵不能,浑邪帅数万之众来,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如边关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赢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余人,臣窃为陛下弗取也。”上弗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后数月,黯坐小法,会赦,免官。于是黯隐于田园者数年。
会更立五铢钱,民多盗铸钱者,楚地尤甚。上以为淮阳,楚地之郊也,召黯拜为淮阳太守。黯伏谢不受印绶,诏数强予,然后奉诏。召上殿,黯泣曰:“臣自以为填沟壑,不复见陛下,不意陛下复收之。臣常有狗马之心,今病,力不能任郡事。臣愿为中郎,出入禁闼,补过拾遗,臣之愿也。”上曰:“君薄淮阳邪?吾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重,卧而治之。”黯既辞,过大行李息,曰:“黯弃逐居郡,不得与朝廷议矣。然御史大夫汤智足以距谏,诈足以饰非,非肯正为天下言,专阿主意。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誉之。好兴事,舞文法,内怀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为重。公列九卿不早言之何?公与之俱受其戮矣!”息畏汤,终不敢言。黯居郡如其故治,淮阳政清。
后张汤败,上闻黯与息言,抵息罪。令黯以诸侯相秩居淮阳。居淮阳十岁而卒。卒后,上以黯故,官其弟仁至九卿,子偃至诸侯相。黯姊子司马安亦少与黯为太子洗马。安文深巧善宦,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昆弟以安故,同时至二千石十人。濮阳段宏始事盖侯信,信任宏,官亦再至九卿。然卫人仕者皆严惮汲黯,出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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