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定义经典电影的方式,主要集中在欧洲。
比如伯格曼、基耶斯洛夫斯基等。这些被尊称为大师级别的电影,头上横亘着人道主义的光环,显得沉郁且厚重,也就带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蓝白红三部曲之红》(1994)剧照
在他之后,尤其当下,电影越来越失去自身的活力。
现在,各种冠着“某某主义”头衔的政治正确风起云涌,它们借助互联网的舆论场耀武扬威,强行给电影艺术套上道德枷锁,让电影变成政治正确的传声筒。
值得庆幸的是,从经典大师到政治正确的这短短几十年,影坛有他这样就把电影当电影去玩、去拍的鬼才导演。所以在他的电影里,我们可以看到血浆乱飞的暴力、叨叨不停的台词、高饱和度的色彩、猛然反转的剧情、各种特色的光脚、无关道德的言行,和令人击节称赏的配乐。
《杀死比尔》剧照
这个导演,就是拥有惊人创意的同时,又明目张胆去抄袭别人,并影响了全球电影风向的昆汀·塔伦蒂诺。
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昆汀,现在的电影该是多么无趣。
血浆暴力
昆汀电影的一个神奇之处在于:尽管电影里的血浆喷洒得不计成本,却丝毫不会给人一种B级片的低劣感,反而让观众出奇地爽,并啧啧称赞之为“暴力美学”。
从《低俗小说》在1994年的戛纳上打败基耶斯洛夫斯基至今,关于昆汀电影中的暴力问题,始终都是舆论争议的焦点之一,昆汀本人也多次在不同场合驳斥与之相关的批评。在他看来,银幕上的暴力和现实中的暴力截然不同,而且他本人对现实中的暴力深恶痛绝。
用昆汀本人的话说就是:电影中的暴力,是一个审美和品味的问题。至于指责他应该为此肩负社会责任,昆汀的反怼言论是:我只有如实地展现他镜头下的人物的艺术责任,如果这些人物是冷血杀手,那我也没办法。
《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内页图
也就是说,血浆和暴力在昆汀的电影里,与他镜头下人物的情绪和所处的场景息息相关——能理解为什么昆汀要在那一刻让血浆四溅,也就能理解他想告诉观众什么信息。
《落水狗》里,橙先生 (蒂姆·罗斯 饰) 中枪后,浸透衬衫的血浆,把整部影片的节奏与情绪,推到了紧张的极点;《低俗小说》里,米娅 (乌玛·瑟曼 饰) 因毒休克后,鼻腔里冲涌而出的鼻血,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出了她的空虚与绝望;还有文森特 (约翰•特拉沃尔塔 饰) ,他持枪走火把后排黑人小伙爆头,脑浆混着血浆喷满车厢,把杀手二人组的焦虑与慌张,涂抹得突兀又荒诞。
《落水狗》剧照
紧接着就是《杀死比尔》,整个系列的复仇过程里,血浆都是最主要的视觉元素之一,因为它是女主宣泄复仇情绪的外化表现,血浆喷涌得越多,她复仇的快感就越强烈。
《金刚不坏》应该是昆汀最暴力的电影,变态公路杀手迈克 (库尔特•拉塞尔 饰) ,专挑性感女郎进行他的狩猎游戏。与众不同的是,他的武器是一辆改装后的恶魔战车。从前三位美女惨死,到后四位美女将迈克肢解,不计其数的血浆旨在说明,人在失去控制时,暴力能有多么惬意。
《无耻混蛋》里纳粹被屠虐时的血浆,跟《好莱坞往事》里布拉德·皮特斩杀变态小分队时的血浆如出一辙,都带有某种虚构历史的正义性,就像是他在《八恶人》和《被解救的姜戈》里所做的那样:谁流血,谁就在偿还自己的罪行。
《八恶人》剧照
为什么昆汀会选用血浆作为暴力的视觉符号?
那是因为,血浆具有简单且纯粹的象征性:生命与死亡——在这两者背后,潜藏着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和欲望,它们就镌刻在人类的基因里,不需要过多解释,眼睛看到就直接激活,从而让观众即时抵达电影想要传达的情绪状态里。
所以,在电影里流血,是一门技术。
但在昆汀的电影里流血,却成了一门艺术。
《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内页图
性爱与恋足
承载恐惧和欲望的另一个绝佳载体,就是性。
每个人都有自己宣泄性的方式,导演却是把这种宣泄,电影化地处理给别人看的人。而昆汀在这一类人当中,绝对称得上是艺术家。
昆汀不像盖·里奇,打着绅士的幌子耍流氓,让一对脱衣舞娘把胸部对着镜头晃动110秒。当然,他也绝对不会赤裸得像个窥淫癖,像拉德利·梅茨格或丁度·巴拉斯那样,可着裙底风光毫无限度地卖弄。
昆汀镜头里的性,始终含蓄内敛,却足以直击内心。虽然我们很难在他的电影里,看到像《被解救的姜戈》那般对性器官的直接暴露,但情欲的气氛,却一直弥漫在电影里。
《被解救的姜戈》剧照
比如《低俗小说》里,布奇 (布鲁斯·威利斯 饰 ) 和法比耶娜 (玛丽亚·德·梅黛洛 饰) 的床戏,不仅在动作和画面上点到为止,而且几乎全都以对白的形式去模拟。法比耶娜说自己想有个圆圆的、柔软的肚子,这样才配得上布奇健硕、坚实的身躯。
没有一字在说性,却没有一处不在彰显性的意味和幸福。
类似还有米娅和文森特。因为已经跟朱尔斯 (塞缪尔•杰克逊 饰) 讨论过足底按摩的色情况味,所以在跟米娅接触的整个过程里,观众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俩人在荷尔蒙上悸动出的拉丝效果,尤其是在兔子餐厅里的那段舞蹈,和米娅翻检文森特衣兜的场景。
如果不是德国哈茨山脉运来的顶级“白面”,文森特的结局,绝对不是坐在马桶上看书时,被布奇用散弹枪给轰死。
之所以用一种朦胧的方式来展现性,是因为它跟暴力一样,对昆汀来说是个审美和品味的问题,他更倾向于用“曲线救国”的方式来展现,而不是硬生生地直给。“那种情节对我来说并不是非常必要的”,昆汀说:“而且拍摄性爱场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在场每个人都会很紧张。”
所以截止到现在的9部作品里,有明确性爱场面的昆汀电影,只有《危险关系》里罗伯特·德·尼罗和布里吉特·方达,那场字幕说“三分钟后”就结束了的滑稽场面。
《危险关系》剧照
相比较来说,昆汀电影里与性关联最强的内容,无疑是恋足。
几乎每一部昆汀电影,都会有女性足部的特写。《低俗小说》就是最为好的例证:米娅还没出场,与她相关的足底按摩八卦就被传开了,等她开始出现在文森特眼里,光脚的戏份占比相当大,兔子餐厅里的那段“摇摆舞”,更是把米娅足部的动作提升到极致。
在这之后,昆汀一发不可收拾。在《杀死比尔》里,他用脚的活动,来替代新娘的恢复;在《金刚不坏》里,他用锯掉的腿和脚,来指代美人的悲惨遭遇——在这些电影里,昆汀对脚的迷恋,简直不要太直白。
《金刚不坏》工作照
但在这些作品里,个人觉着昆汀把恋足发挥最完美的,当属《无耻混蛋》。黛安·克鲁格扮演的德国间谍女演员布里奇特,之所以会被克里斯托弗·瓦尔兹扮演的纳粹军官识破身份,就是因为脚上那只高跟鞋。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导致她命丧黄泉,整个过程和场景,被安排得揪心又哀婉,其情感烈度,丝毫不比结尾时女主角与心上人拔枪互射低。
除了血浆、暴力、性爱和恋足,昆汀让电影不沉闷的技巧还有很多。如果对这些元素感兴趣,那商务印书馆新出的《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绝对值得一观。
这本书是的作者是著名影评人汤姆·肖恩,他以270多张拍摄实景图和精彩剧照,对昆汀入行以来20多年的创作生涯,进行了全景式的回顾。
从短片处女作短片《我最好朋友的生日》(1987) 开始,到《八恶人》(2015) ,汤姆·肖恩对昆汀的每一部电影进行探索,将采访笔记、人物访谈、辛辣影评无缝结合,为读者揭示了潜伏在荧幕后面的故事、创作思路、困难和障碍,深入天才导演本人的电影理念和工作轨迹。
书中充满有趣的细节,比如导演是如何带着满满一箱的犯罪小说,关在阿姆斯特丹的一间小公寓里写下《低俗小说》的第一稿……此外,本书的尾声还列出导演的“未完成的创意”,这些创意读起来比已完成的作品还有趣。
相信这会是一部让昆汀迷大呼过瘾的有趣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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