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关于“人情世故”这点事,一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一种看法认为,人情世故是传统文化中的糟粕,过度的人情世故阻碍社会的发展;
另一种看法认为,人情世故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的沉淀,不管你喜不喜欢接不接受,都得适应它,
特别是在体制/泛体制内,人情世故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持第一种观点的以年轻人居多,心高气傲,看不上陈旧、迂腐的那一套,觉得揣摩人心、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太累了,总想站着把钱挣了;
持第二种观点的以油腻或不油腻的中/老年居多,
大约是经历了社会的捶打,知道这个社会不懂点人情世故根本就混不下去,最终选择了臣服于规则,甚至成为这套规则的拥趸。
02
谈不上对错,所处的人生阶段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不一样。
博主年轻时也是个棱角分明的叛逆女青年,十分瞧不上人情世故那一套,
总想着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要给你提供情绪价值讨好你,我是为公司服务的又不是谁的丫鬟。
如今在国央企熬成了叛逆女中年,内心虽然仍对人情世故不太感冒,倒也选择了理解、接受,
甚至在遭遇捶打的时候,对这些从前嗤之以鼻的明规则暗规则,逐帧学习。
03
直到这几天看到清华学子马翔宇的事,内心竟颇受触动。
这触动不仅来自于他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勇气,
那种宁愿舍弃一切,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悲壮,
那种不畏强权、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孤绝,
那种明知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却仍然选择不妥协、不低头的“不识时务”,
更来自于,他像安徒生童话中那个小孩,在诸多将不合理视为合理、将陈规陋习视为“生存之道”的人们面前,揭开了皇帝的新衣:
你们信奉的那一套,是有问题的,正常的世界不会是这样;
公平、正义、真理,这些东西不是不存在了,而是你们在对现实的步步妥协中,把它们遗忘了。
04
清华本硕、曾经的昆山文科状元,中信证券TMT行业分析师,在苏州工业园区工作期间也曾经做出多项有迹可查的工作成果,
这样的一个人,智力拔群、能力卓群,会琢磨不透领导、同事的心思?会理解不了所谓的人情世故?
不,不是不会、不懂,只是不愿、不屑,
就像曾经的我们那样。
只是年岁渐长,我们慢慢选择了理解,我们妥协,我们绥靖,我们明哲保身,我们趋之若鹜,
因为,适应规则能让我们活得更好、得到更多,
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和勇气。
05
局长的操作我们太熟悉了。
服从性测试,对不服从者打压、边缘化、想方设法挤走;
锅都让下属背,功劳全据为己有;
绩效考核、工作评价不看工作表现,全看听不听话;
下属的价值就是服从、背锅、成为领导个人的家奴。
马翔宇说:“有人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这个提法是不准确的,理想主义畅想的是一个处处都很美好的世界,但我呼唤的只是基层工作人员可以依法履职的政治生态。”
他所追求的只是一个无需人身依附就能生存的、正常的职场环境,
这样最基本、再合理不过的诉求,尚且要通过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实现,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06
马翔宇的公开信我看了,“围标”、“串标”虽对于业内来说是常规操作,但程序上肯定是不合规的,
只是并没有局长收钱的直接证据,缺乏致命一击的实锤。
但事情闹得这么大,局长元气大伤是必然的,若后续调查出更多,很难善了;
而马翔宇,也一定很清楚这番事故之后,自己在体制内很难再有发展,大概早已做好辞职再就业的准备。
他说:“我们总会比大多数同志多一些选择。恰好我的软肋比较少,那就用实际行动让更多后辈有好一点的未来。”
幸好,清华本硕、头部券商从业经验、哈佛助理研究员的履历,让他尽管走了几年弯路,仍然可以有很多选择,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怀着报效家乡的理想却在家乡尝尽失望,对于他、以及广大想要回家建设家乡的学子们来说,会留下怎样的阴影?
那就不得而知了。
07
有家有口有软肋的中年人,在现实的缓慢受锤中,已经放弃了抵抗;
幸好,还有年轻人,保留着几分血性,选择了整顿职场,不向陈规陋习投降。
人情世故是现实,是生存之道,是五千年的黄土地上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
过度的人情世故,却增加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成本,和社会治理成本,甚至一定程度上成为社会发展的阻碍。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情世故是要懂的,只不过,现如今,热衷人情世故的聪明人不是太少了,而是太多了,
所以,如马翔宇一般的年轻人,才显得如此可贵。
只有这样的“异类”多了,才有清风正气、除旧布新的可能。
所以,你可以不理解他、不赞同他,但请不要嘲笑他,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
你可以躲着角落里沉默,但不要嘲笑甚至诋毁那些比你勇敢的人,因为他们争取到的光明,也会照耀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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