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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中国台湾传来好消息,将要开放大陆探亲。短短半个月台湾地区办理探亲登记的门槛已经被踩烂,当地居民们早早地等候在港口,只为能尽早登上那艘回家的轮船。
一时,大陆各地的报纸频繁登出感人的亲人相见场面,但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悲凉,而其中一则台湾老兵寻找结发妻子的信息却引发了众人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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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寻找之旅坎坷艰难,而是这位老兵对妻子的感情坚如磐石。即便那位妻子已经嫁做他妇,他依旧坚持着最初的想法:我们重新娶你吗?
台湾老兵为什么会如此固执?他们各自经历了什么?是否有圆满结局呢?
今生唯爱一人
“杨先生,又来拍照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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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样子,把我跟我妻子的照片合起来。”
“没问题!”
这天是8月29日,对于旁人是稀疏平常的一天,但对于杨熙智而言,却是伤心的纪念日。因为这是他妻子冯桂英的生日。
自从国民党败退中国台湾后,大量军民被困在那座孤岛上。他们无依无靠,即便后来找到安身之所,但远在大陆的故乡却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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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些相信蒋介石夸下“反攻大陆”海口的国民党士兵们。他们向家人承诺不久后归来,却成了终身无法实现的奢望。而杨熙智正是其中一位。
他被迫退伍后,只能靠着苦力活儿,渐渐站稳脚跟。但中国台湾终究不是故乡,也没有他日思夜想的妻子。即便身定,心却始终流离。
在无数个“抬头思故乡”的黑夜中,杨熙智只能小心翼翼地拿出仅有的一张妻子冯桂英的照片。他摩挲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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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便当时在无数军民眼中回大陆无望,但杨熙智依旧没有放弃希望,甚至还固执地不愿开启新生活。
要知道,蒋介石临走前带走60万兵力,其中不乏已经婚嫁的士兵。但他们选择过好当下生活,纷纷与当地人成家立业。
因此,当时还掀起了一阵“拉郎配”。不少媒人牵线搭桥,促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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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杨熙智下工回家,却被原先是战友的工友喊住:“别慌走,陪我去参加个聚会,包你饱餐一顿。”
他本来已经拒绝,但工友语气坚决,他无奈点头同意。
然而,令杨熙智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场相亲聚会,只要来往男女看对了眼,就能拜托媒人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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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友对他说:“你平常死板得很,要是不使诈,你怎么会答应过来呢?”
“我有妻子,这里不适合我!”
杨熙智说完要走,却再次被工友拉了回来。对方满脸不解地说:“你妻子在大陆,你也回不去,不如就在这重新寻觅一个良人,省得你余生孤苦。”
杨熙智听到这话后立马变了神色,甩开工友的手扬长而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一位姑娘正涨红了脸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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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一位媒婆找上了门,说有姑娘相中了杨熙智,希望能与见一面。但他依旧态度坚决,说:“我是被朋友强拉着参加聚会,没有结婚的想法。而且我也有妻子,她在大陆正等着我回去呢!”
媒婆见劝说无果,只能把杨熙智的回话带给那位姑娘。但没想到对方也是个倔脾气,直言:“我不介意,如果她能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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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其他人的性格,女方如此主动,再加上归乡渺茫,到这也就差不多答应。但是,杨熙智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他严厉地回绝了对方,并立下毒誓:“如我负结发爱妻,死后万劫不复。”
杨熙智的痴情在附近传到轰轰烈烈,再没有人上门提亲。他对此心满意足,但内心却孤寂万分,靠着妻子的照片熬过了数十个春秋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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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寄托思念,杨熙智决定每年在妻子生日的时候到照相馆照相,将自己的照片与妻子的照片相结合起来,表上照片框,摆满了一大桌子。
妻子冯桂英的容颜不老,但他的头发却一年比一年花白,而思念也愈来愈重。
“即便死了,我也要葬回大陆,与妻子相守在一起。”这是杨熙智的遗嘱,也是他余生的唯一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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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成功遭遇重创
如果思念有声音,那时台湾地区的寻亲心定会震耳欲聋。而他们的念念不忘也终于得到了回响。
杨熙智欣喜若狂,拿着全部积蓄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但结果却没有如他所愿,老家的房子破败不堪,最关键的是妻子已经“消失”了。
“我妻子冯桂英早就另嫁他人了?这不可能,她说要等我回来的!”
杨熙智瘫软在地上,泪流满面,但心中却无半点对妻子的埋怨。因为他清楚,一个弱女子要想在战争年代活下去,就不得不依附他人。
杨熙智呢喃道:“桂英有苦衷,造成这局面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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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妻子改嫁已成定局,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想要找到冯桂英,让对方不必再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终于,经过多方打听后,杨熙智得知冯桂英改嫁到北京。他想要过去看望,但探亲期限已到,他不得不返回中国台湾,等待下一次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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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杨熙智想不到的是,老家的亲戚积极打听冯桂英的家庭情况,得知她的丈夫已经去世许久,如今孑然一身。
杨熙智的心中有难过,也有莫名的喜悦。他想:如果桂英能再次接受我,我依旧愿意娶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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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份时隔多年,又分居两地的感情想要破镜重圆,可谓是难上加难。
1988年,在中国台湾的杨熙智再次申请到大陆探亲的名额,但在临出发前,他还有件事情要做。
原来,亲戚将打听到的冯桂英的联系地址告诉杨熙智。他担心突然出现会显得唐突,决定提前写封信,里面还附带了多年来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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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尊重,杨熙智在信的末尾写上“桂英妹收”,信中也全是问好的话语,丝毫没有逾规。但他依旧对冯桂英嫁做自己为妻的请求充满了信心。
站在老家的路口,杨熙智的内心充满了忐忑。但迎面走来的苍老身影,让他又惊又喜。
“杨熙智,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本来在老家亲戚处等候的冯桂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执意要出门迎接,这才与杨熙智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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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桂英妹。我终于见到你了。”
跨越半个世纪,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曾经分别的街上,面面相觑,眼中浸满了泪水。他们有千言万语,但最想知道离别后各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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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桂英明白杨熙智的心中疑问,她率先开口:“当初大家都在传国民党战败,说你死在战场上。我四处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正好有人介绍了一个干部,我就跟着走了。但我始终放不下咱俩当初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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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农村地区一贯的“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杨熙智与冯桂英的爱情是两小无猜与青梅竹马。这也是他们念念不忘的原因。
重拾爱情分外珍惜
1926年,杨熙智在湖南湘乡山枣镇出生,他在时间不多的上学生涯中,结识了同村的女同学冯桂英。
那时,冯桂英学习好,浑身透露着书香气质,令杨熙智魂牵梦萦,埋下了爱情的种子。两人在打打闹闹的过程中,定下了婚约,还进行了简单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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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婚后生活甜蜜依旧,但男耕女织根本改变不了贫穷的家境,再加上各地战乱不断,连安生的日子都保证不了。
杨熙智满脸愧疚地说:“像你这样的好女人,应该能嫁给家境好些的公子哥,不该跟着我受苦。”
“我认定了你,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丧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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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桂英的安慰让杨熙智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多,他四处打听能赚大钱的活计,哪怕苦点累点都可以。但找来找去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1946年,蒋介石公然撕毁双十协定,意图挑起内战。与此同时,国民党军队进行征兵,希望在兵力上给予中国共产党重击。
这天,杨熙智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突然看到国民党征兵的告示。当看到军饷与待遇时,他来了精神,决定加入国民党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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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冯桂英却表示不同意:“咱都是普通的小百姓,哪会舞刀弄枪。况且无论胜败,都是要死人的,你要是回不来,我可怎么办啊?”
那时的杨熙智只想用军饷给冯桂英更好的生活,已经顾不得上战场的危险。他安慰冯桂英:“我上树下水的身手厉害得很,肯定能活着回来。到时候咱们靠着攒下来的军饷,做个小买卖,安稳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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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熙智给冯桂英描绘着未来的美好,他们终于达成一致。但是,人生充满变故,哪里会是一两句承诺就能抵抗得了!
1946年盛夏,树上的蝉鸣不止,树下的杨熙智与冯桂英依依不舍。
“无论多久,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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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桂英涨红了脸说出口的承诺,让杨熙智实实在在地记了一辈子。他背着行囊,频频回头,最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杨熙智每到一个作战区域,都会想尽办法给冯桂英写信,而对方也会回信,有次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虽然他们没有见面,但信上的字字句句却无一不抒写着浓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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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着国民党的节节败退,杨熙智的写信一事不得不暂停。直到长官们通知要转移到中国台湾时,他才逮到机会,给湖南老家的冯桂英寄出了最后一封信。
可惜,这封信在途中颠沛流离,最终没能送到冯桂英的手中,而两人也就此断了联系。
杨熙智不知道的是,解放军解放湖南后,冯桂英因为他国民党的身份而收到村里人的冷眼和指责,甚至走在街上都会有人对她扔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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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遭受多大的屈辱和谩骂,冯桂英却不肯放弃当初相守一手的承诺。但数十年时光里没有丈夫的任何消息,让她心痛的同时,也感到绝望。
最终,活下去的渴望压倒了仅剩的坚守,冯桂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但没想到,那个令她牵挂半生的人竟然还活着,她收到信后,落满尘埃的感情苏醒,才选择见面。
杨熙智听完冯桂英的讲述后泪流不止,他不住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参军,不该让你独自承受那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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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桂英没有责怪,只说:“你活着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以后我们都好好生活,你也忘了我这个背弃诺言的老太婆吧!”
“不行,当初是我对不住你,余下的时光,就让我陪伴你吧,就当是赎罪。你愿意吗?”
杨熙智说完后涨红了脸。他知道冯桂英是丧夫单身,但依旧担心自己的要求会对对方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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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冯桂英愣了好一会儿,说道:“你难道不介意我有过家室吗?”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爱的只是你。如果你有相伴之人,我不会打扰,但你单身,我未娶,我们在一起并不犯法。”
杨熙智的坦诚相对,让冯桂英激动万分。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杨熙智与冯桂英的儿女们正式见面,商谈了他们之间的婚事。没有大操大办,但宴请亲近的亲人好好地庆祝下难得的团圆。
时隔43年,这对年少相爱的夫妻重新走到了一起。他们如今的生活甜蜜如初,结伴游览名胜古迹,互相搀扶的背影令路人艳羡,但听闻他们久别重逢、再续情缘的爱情后更不禁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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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裂地可崩,海可枯石可烂,但只要相爱,哪怕几经磨难,兜兜转转后终会团圆。譬如杨熙智与冯桂英,称得上现代世俗快节奏的爱情典范。
希望两位老人余生幸福安康,再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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