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失足女人的噩梦

作者：张晓燕

我出生在一个小岛，镆铘岛。镆铘岛横亘在黄海与石岛湾之间，因形似古老传说的宝剑镆铘而得名。岛上的居民祖祖辈辈以海为生，过着潮起洒网捕鱼，潮落赶海拾贝，耕海牧渔的富庶生活，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修筑了海堤公路与陆地相连。结束了涨潮坐船出，退潮赤足归的生活。

我是七零后，出生的时候，一轮红日苒苒升起在天水交接的海面上，周围的云彩被染成了绚烂的色彩，霞光万丈。父母遂冠名为“海霞”。

我虽然是个女孩子，可上树掏鸟蛋，下海抓鱼摸虾不输任何一个男孩子，且性格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妈妈时常调侃我，样样都像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不长个带把的！

玩疯了的我，最头疼的事是上学学习。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如坐针毡。老师在上面大声讲，我在下面小声讲。不时的扯扯前面同学的辫子，或是撕一个纸条，捅捅同桌的耳朵。为这些事，时常被老师请到走廊罚站。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一次，老师用粉笔攒着我的额头说：“精灵鬼怪的海霞，怎么这么笨？”我嘻嘻哈哈地对老师说：“老师啊，你就饶了我吧，别让我学习了，我这脑袋左边是水，右边是面，两边一搅拌，就是一盆浆糊。”老师听了我的话禁不住笑道，“这堂课，只要求你正正规规地写一篇字。”我笑着点了点头。老师前脚走，我后脚就闹起来了。等下课老师来检查作业的时候，气得嘴唇一抖一抖的。拿着我的本子站在讲台上展开，只见本子上只写了五个大字“毛泽东思想”，并且五个字只写对了“毛”和“东”两个字。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初中毕业了。

毕业后，我和同学小丽要到城里打工，妈妈不放心地对我说：“你现在还小，到城里怕被城里人欺负，岛上现在都产业一体化，养殖业和海产品加工业用工缺口很大，老老实实在家门口找份工作。”我嘻笑着对妈妈说：“我不愿意像你一样在岛上干一辈子，我要走出小岛。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放心吧，欺负你女儿的人还没生出来，再说了，你养的女儿，你不知道我的性格，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没人欺负了我。你就等着跟着我享福吧。”

就这样我带着妈妈的千叮咛万嘱咐，和小丽来到了城里。俗语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下车的我俩，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由于文化水平低，也没有一技之长，我们应聘了宾馆服务员的工作。我手脚勤快，嘴巴又甜，很得老板的赏识，很快升为领班。

有一个四十多岁老板叫王辉，时常到宾馆吃饭，手脚很大方，花钱如流水，每次来都给一笔不少的小费。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起来。一天喝多了的王辉趁我倒酒的时候拍着我的屁股说：“海霞让哥抱抱，美一美。”我佯装生气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抱么抱，谁喜罕，还想老牛吃嫩草？”这时同桌的客人起哄道，“抱一个，抱一个。”酒壮色胆，王辉在同伴的纵容下，还真得一把把我抱在他的大腿上晃来晃去。嘴里还唱着。“美了美了美了，醉了醉了醉了……”我脸红耳赤地掰开他的手，逃出了餐间。

有了这次闹剧，再看见王辉，我会禁不住脸红心跳。一天，王辉约我去打高尔夫，我一个乡下妹子，怎么会打这富人的游戏。我木纳地站在旁边看着王辉打，一会儿，王辉过来把球杆塞进我的手里说：“海霞我教你。”说着把我揽进他的怀里，两手握着我紧握球杆的手。我没有那天的紧张，好像很喜欢在他怀里来感觉。是顺理成章，还是水到渠成，那天我们在宾馆开了房，他轻轻地抱住了我，又轻轻地解开我所有的衣服。在一阵心醉，眩晕，痛楚过程中，我完成了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事后他看见床单上的血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第一次，海霞我会对你负责的。”第二天，王辉就让我辞退了工作，在外面租了房，我们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我头脑简单，每天睡到自然醒，白天无所事事，看着廉价爱情故事的肥皂剧，或是女人之间的闲聊以及一次次对高档品牌服饰的购买。晚上和王辉缠绵于床榻之上。

一天我和王辉正在床上翻云覆雨，三个彪悍的女人冲进出租屋，从床上抓起我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的小三。”我招架不住三个女人的毒打，哀嚎了一声，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手上打着吊针，小丽在我身旁抹着眼泪说：“海霞，孩子没了。”我听了小丽的话，茫然的问：“什么孩子？”“你怎么这么傻，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小丽看着我的傻样说。原来王辉看见我被打晕了以后，下身流了很多血，吓得他抱起我，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说，我怀孕了，孩子保不住了。王辉打电话让小丽过来照顾我，而他被他老婆带走了。

我听完小丽的话，心痛得无以复加，哽咽着，自己安慰自己。孩子没了，我还有王辉，王辉不会不要我的！可是我住了七天医院，我连王辉的影子也没看到。等我回到出租屋，环顾四周，一片空旷，空旷得连尘埃都寂寂无声，王辉好似在我的世界蒸发了，了无声息。我可是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难道我们就像风中的转蓬，各自转向各自的人生，相忘于江湖？这一切，都成了我这个失足女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