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流派》：徽派潜山程长庚（无后，嗣子程章甫和程章瑚）

老生

程长庚

　　“四大徽班”自从在北京站住脚，落了户，它的声势已经压倒昆班和梆子班。直到道光二十年后，徽班里出现了程长庚，又经过他全力以赴地创新破旧，以徽调为基础而又融化楚调、昆曲的长处，把二黄、西皮两种腔调结合起来，使旧徽剧逐渐形成为一个新的剧种。我们现在论起“京剧”的诞生时期，就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因而要谈京剧的艺术流派，自然不能不首先来谈一下“程派”创始人——程长庚。

　　程长庚，名椿、字玉山，原籍安徽潜山。生于一八一二年(清嘉庆十七年)，卒于一八八二年(光绪八年)，终年七十岁。另一说法生于一八一一年（嘉庆十六年），卒于一八七九年，终年六十八岁。自幼坐科于徽班。出科后曾在安徽省的各大班中演唱，声誉渐起。后来到北京即组成四大徽班之一的“三庆班”。到了一八六六年左右，他已成为誓满京都的著名演员。这时他不仅是三庆班的首席演员，而且还是三庆班的班主，兼任三庆班、春台班、四喜班的总管；艺人团体组织“精忠庙”的庙首。他为人正直，品格高尚，一生为京剧艺术创造和发展而努力。有人曾誉程长庚为“京剧开基创业的大师”。

　　程长庚出科于徽班，自然他所学的同样具有徽班演员的特点，那就是文武昆乱不挡，十门角色①都能拿起来。由于他有这样扎实的根底，所以能演剧目十分丰富，不仅老生本工的正副角色，他都会，而且武生戏、净角戏也都能演。即以他的靠把戏来说，五种颜色靠戏的角色，他都能演。黄靠戏他能演《风云会》的赵匡胤，白靠戏他能演《镇潭州》的岳飞；红靠戏他能演《战太平》的华云，绿靠戏他能演《战长沙》的关羽，黑靠戏他能演《白良关》的尉迟敬德和尉迟宝林。何桂山唱《白良关》时，程长庚就会扮演过“小黑”尉迟宝林。此外他还善演《临江会》的净角张飞（乾隆时曾一度不准扮关羽，改为张飞保着刘备去赴会。因而流传下来）。他在《法门寺》剧中，有时饰赵廉，有时饰刘瑾。《监酒令》的刘章，他以老生扮，也是常演的拿手戏之一。

　　程长庚唱腔，脱胎于“徽调”,取法于楚调，兼收昆曲、山陕梆子诸腔之长，溶汇为“皮黄调”，却以徽普为主。他的嗓音内行话叫“脑后音”，初唱时，好象吃力，略带涩味，渐渐就平坦甘润，抑扬吞吐，宽窄高下无不如意。他讲求字正腔圆，不事花哨，直腔直调，沉雄爽朗。当时有人把他的唱腔，比喻如大诗人杜甫的诗风“天风海涛，金钟大镛”。他的唱和念法，是柔寓于刚；发声吐字，虽然气完神足，但是安徽的乡普土味较浓。

　　程长庚的做工身段，一招一式，都是遵循老徽班演法，绝不稍逾规矩。如他演《群英会》鲁肃的出场亮相，则是用双手握玉带的前端，而不用双手分托玉带两侧的“端带”。进大帐的身段，也绝不用抬(踢)腿撩袍，而是为符合人物性格先提袍后拍腿迈步（周信芳经王鸿寿的传授就有这种演法），以示鲁肃的凝重。

　　又如他不论坐内场椅或外场椅，绝不偏斜坐，都是正面坐，以示端庄。他演《文昭关》的伍子胥，虽是身穿“富贵衣”（带补钉的褶子），其台步则是高抬腿走大步，以示伍子胥身在困境，仍不失武将风范。他演《战长沙》关羽的对刀，不耍刀花，“杀过河”也是举刀直劈直回，以示关羽肃穆。他演《镇潭州》饰岳飞，与杨再兴对枪的双亮相，绝不亮斜相姿势，而是亮持枪的正面相，看来虽然有些象风筝的“大沙燕”似的，然而极其大方严肃。他的投袖（是单投袖）、扬袖、捋髯等小身段，也无不讲求“端凝肃穆”。

　　程长庚常演的戏是《战樊城》、《长亭会》、《文昭关》、《镇潭州》、《状元谱》、《群英会》等。新戏仅演过一出《庆唐虞》饰司马光。有时也演红生戏《华容道》、《战长沙》。他演关羽戏，特别注意唱工，至于做派着重神威端庄，身段不多。

　　他的昆曲也唱得很好，经常演出的有《钗钏大审》等。他对演出剧目选择极严，认为不合情理，和历史上太无根据的戏，如《武家坡》、《回龙鸽》等薛平贵的戏，都坚决不演。《空域计》一剧，他认为“诸葛一生唯谨慎”，孔明不能冒险，所以他也不演。

　　他在晚年，为了培育第二代，曾筹办三庆大科班。钱金轿、陈德霖等，都是三庆大科班培育出来的京剧人才。他的敬育方法，如春风化雨，随地而施。例如每天放学，他必然亲身站在练功房门口喊“放——学！”这两个字，他是按着韵律念。对于学生，严慈相济。陈德霖幼年为学《断桥》一个“许郎”的“郎”字没按昆韵念，两次被责，被责时都当着教师，主要是在警告教师教学不严。他很善于因材施教。

　　“京剧”老生新三派谭鑫培、汪桂芬、孙菊仙都是他的弟子。

　　而老杨派的杨月楼（杨小楼之父），不但是程门高弟，并且继承为三庆班主。他的传人还有卢胜奎、殷德瑞（专演靠把戏）等人。

　　他有两个嗣子，一个叫章甫（程章圃），一个叫章瑚，名小生程继仙就是章甫的儿子。

　　①十门角色——是生、旦、净、末、丑、副、外、武、杂、流（龙套）十个行当。

董维贤.京剧流派[M]. 1981

作 者：董维贤著，出 版 社：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日期：2006.03

董维贤，诞辰：1919年，农历己未年，京剧小生、史论工作者。原名恒山，曾向徐斌寿、陆喜才、方颐珍、李洪春学艺。1935年拜金仲仁为师，曾名董维仙。1952年先后在宝文堂书店、通俗读物出版社、中国戏剧出版社、延安文学任编辑。著有《京剧流派》、《戏曲表演的十耍技巧》（与曲六乙合作）等。

附：

程长庚与庄氏在京结婚后，无子女。

　　1987年在安徽潜山发现道光十二年(1832)《程氏族谱》，民国九年（1910年）编修的《潜阳程氏汇谱》，特别是民国三十年（1941年）编修的《井股程氏支谱》载，程长庚引兄弟程闻淞之子程知甫(谱名知首，又名程章甫)、程闻瀚之子程知瑚（程章瑚）兼祧承嗣为子。前者后代程遵孔(字继先)继续梨园之路;后者后代程遵尧等转走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