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投读书会·明珠共潮｜侯杰：天津的南来北往与东西交融

“建投读书会·澎湃北外滩”是由上海市虹口区委宣传部、上海市虹口区文化和旅游局、中国建投集团建投书局、澎湃新闻共同打造，深耕在地文化的高品质读书会品牌。第十二季读书会（2023年11月4日-2024年2月25日）以“明珠共潮”为主题，讲述香港、广州、泉州、台北（都会区）、青岛、天津，6座与上海同为“海上明珠”的中国沿海城市。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珠”共潮生。海与城的互构，是南来北往，是东西交融，是众星连珠，是潮生万物。

海报创作者：刘语欣

“明珠共潮”系列第六场，建投书局邀请到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暨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侯杰，以“天津”为都市样本，他将带领我们从历史的渊源出发，深入剖析这座中国北方最大的沿海开放城市和历史文化名城的地位。

海河，是天津人的母亲河，也是南来北往与东西交融的重要载体。近代以来，各地精英齐聚津门，使得天津成为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文化创新的重要引擎。在这座城市中，东西文化碰撞、融合，塑造了独特的天津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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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很荣幸能在此与各位分享有关天津的过去与现在。2023年，海河边上的一群老年人每天以天津方言调侃的“跳河”的方式，从狮子林桥的桥上一跃而下，跃入水中，传递着“生活一分钟，快乐六十秒”的生活哲理。这一景象吸引了众多国内外游客的目光。在国庆节前，将天津打造成了“8A级景区”，引发了人们的关注。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他们激情四射的表演，甚至参加到跳水者的行列。由此可见，天津是一个充满魅力、值得深入探索的地方。

绪言：“天津”的由来

谈及天津，首先想到的她的由来及其发展变化。天津作为地名最早出现在明朝初年，当时明太祖朱元璋去世了，朝廷内部出现了王位之争。在1400年明成祖率兵南下，在当时名叫直沽的地方渡河，南下战胜了他的侄子建文皇帝。为纪念这次南征的胜利，将直沽地区更名为天津，意为“天子的渡口”。天上的星系中，其实早有一个星座叫“天津”。

需要指出的是，周边地区的方言与天津话有所不同，天津话是一个方言岛，所谓的天津话是以天津城内与周边地区的居民使用的语言为准。东丽话、津南话、西青话、北辰话与天津话就存在一定的差异。尽管同属于北方语系，有相似之处，但天津话的形成主要受到了历史上燕王朱棣的扫北行动及朱棣在位时大量引入安徽人口的影响。因此，安徽话成为当地的“官方”语言，新迁入的居民也被要求直接或间接地要求使用安徽话。

实际上，天津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渤海湾上的这条海河连通了海、河，并与华北、西北、东北等连为一体，跟东北亚联系更紧密。

天津解放桥

海河作为天津的母亲河，穿城而过。天津的发展战略包括两个主要区域：一是传统意义的旧城区和近代新出现的租界区、河北新区等，称为“津城”；另一个则是有60-70公里左右之遥、位于渤海湾的“滨城”。海河古已有之，其庞大的水系包括北运河、子牙河、大清河、永定河等河流。这使得天津地区拥有广阔的水域。在历史上，许多来自河南的移民选择前往天津，因为其河道交错，使得交通更为便利。调查显示，来自河南的人们常常将天津看作是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只需坐船沿河而行即可到达。

海河水系的发达也为交通运输提供了便利。政府意识到水资源的重要性，因此积极推动盘活海河水系，增强其运输功能。过去，许多运输活动都依赖于水路。随着水路的发展，许多重要的渡口和码头陆续出现。在过去码头、银行、洋行林立的沿海河地区，如今则已建成高楼大厦，反映了城市发展的百年变迁。夜晚，海河两岸的高楼大厦在灯光的照耀下展现出迷人的夜景，曾经繁忙的码头如今已成为历史遗迹，而沿海河的银行、洋行等机构则构成了租界的历史遗存。

海河作为母亲河，孕育了天津这座城市，同时其水系的开放性和交通便利性为城市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海河连接了天津和中国、亚洲乃至世界，很多官员从北京出发，到英国、法国、美国、日本等国一定是从北京到天津，然后再出洋。无论到日本，还是到欧美，都要从天津出发。另外，借助海洋贸易把中国各地的物品运到天津，再运送到世界很多国家和地区；把世界资本主义的商品运到天津，再运到华北、东北、西北等地。下面这张照片摄于三岔河口，是天津城市最早的居民点，也是天津地势最高的地方。天津是一个河海交汇的地方，也是内河码头和海洋文明、对外交流汇集的地方。

一、东西南北汇聚津门

三岔河口是天津城市居民最早聚居的地方，地势较高，其他的很多地方都比较低洼。如果冰川溶化海平面上涨，天津的很多地方就不见了。这样的地势也造成了天津城跟很多中国古代的城不太一样。中国的城一般都是四平方方的，但天津城是算盘城，跟地势有关，面积不太大。天津人不太知道东西南北等方位，因为大部分地区是围绕着海河来的，都是弯弯曲曲的，天津道路多是弯弯曲曲的，所以没有正南正北的概念。

实际上，天津人不仅有东西南北这样的概念，而且有城市的生日。所以天津是有明确生日的城市，开始建城是1404年12月23日。天津城东北比较长，南北比较短。设了四个城门，分别为镇东、定南、安西、拱北，城外有壕沟。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天津以后，想法设想把天津城墙拆了，因为怕天津人阻止侵略，所以一定要把城墙拆了，摧毁了从大沽口到老城沿路所有的军事防御体系，说明八国联军在进攻天津的过程中遇到军民的抵抗，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于是，天津成为了被拆除城墙的城市。天津城和其他城的拆除性质不太一样，有的城市是因为城市现代化发展的需要，拆除城墙，但是天津这个城墙不是现代化的问题，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防止中国人反抗。很多事情不知道来龙去脉，不知道前因后果就轻易下断语，很危险。

天津整体来讲有几个区域值得关注，老城是算盘城，鼓楼就在其中，古文化街也很近，但是区域不大。更大区域是海河两岸，是租界，租界区域的面积比老城大很多倍。还有一部分是清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和袁世凯在天津建设的河北新区，是中国现代化的试验场。

这座城市从几千人发展到现在的一千多万人，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进程。最初，居民主要是军人和其家属，天津话的形成与此密切相关。到了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天津开始对外开放，随之人口来源更加多元化。根据我以往的研究，天津的移民主要来自广东中山、浙江宁波、绍兴、安徽以及天津附近的山西、河北和山东等地。其中，一些是资本移民，携带着财富来此避难，这一点与上海的发展有相似之处。此外，还有劳动力移民。他们来到天津城市打工，主要是各地的劳苦阶层。文化移民的到来可能不为人所熟知，但他们对中国产生了深远影响，比如严复、梁启超等人。他们都是天津的居民，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由于天津有世界上最多的租界，文化差异明显，生活在这里的中国人为多。外国人不敢贸然干涉他们，中国政府更是束手无策，因此他们得以传播许多新的思想和主张。外国移民的到来，影响了天津乃至中国的文化。与上海不同，天津的文化既有外来文明和本土文化高度融合的部分，也有矛盾、冲突的地方。在天津人眼中，租界虽然看起来现代化程度很高，但却被称为“下面”。这不仅与地理方位有关，也与文化心态相关。总的来说，天津的文化心理有着值得探索的丰富内涵。

随着城市发展，城市经济中心逐渐形成并且转移。这一转移过程起初是在老城区及其附近地区展开，在北门外设立的税关，促进了天津及其周边市场的形成和发展。这些市场上，当地及周边农户的产品参与交易，同时也出现了许多来自广东和香港的商品，彰显了天津与南方的联系。清代之后，从天津西北角到天后宫一带成为了较为繁华的商业区域。

“天津之眼”摩天轮

现在年轻朋友去天津的首选打卡之地是西北角，他们去品尝天津小吃。另外西餐在天津也颇为发达，各位去天津可以品尝品尝天津的西餐，以实惠著称。在1860年开埠之后，商业区逐渐移到了租界地区，商业和娱乐更为繁荣。

二、冲突与融合

显然，东西南北都汇合到了天津，汇合的同时也出现了矛盾与冲突。很多城市外来文化一来就铺天盖地，中国本土的东西抵抗力不足，但是天津有比较激烈的抵抗过程。在1858-1860年间，英法联军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从天津打到北京的主要目的就是逼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天津被迫开埠，迅速由传统城市变成了现代的工商业城市。

在天津，租界数量之多在全球范围之内居于首位，其次是韩国的仁川市。天津拥有九国租界，而仁川则有五国租界。在近代历史上，随着中外战争的多次发生，清政府被迫割地赔款，开辟了诸多租界。外国侵华势力则利用这一机会，以战胜者的姿态强行开辟租界、进行资本输出等。在天津，英国租界不仅规模大，而且开辟时间较早；日本租界相对较晚。由于日本租界开辟较晚，其他租界在兴建过程中往往从日本租界取土，导致其地势相对较低。因此当天津下雨时，日本租界的排水系统常常无法很好地运行，导致井盖冒水现象频繁发生，而其他租界则不受或较少受影响。

每个租界都有自己的管理系统，也就是所谓的国中之国，清政府没有任何行使权利的空间。所有租界都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国家侵略中国过程中的产物，带来了非常多的矛盾冲突。望海楼事件就是中外矛盾与冲突的重要事件，望海楼教堂在1870年“天津教案”时被烧过，后来又重建了，到义和团运动时期再次被烧毁，再建。

天津海河上的桥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打开，让船只通过，保证船只从渤海湾开到市里，即便建了钢桥铁桥也是可以打开的。现在海河夜游有一座桥梁可以打开，让游船通过时欣赏，那就是解放桥，近代时期叫万国桥。我们前些年举办中国天津妈祖文化旅游节，特意增加了一个节目，那就是把这座老桥打开，让大家在船上看一下。

天津海河夜景

天津的公共设施在天津出现得比较早，20世纪初设立了电话总局。天津特点就是那些老建筑还在用，只不过是换了人间。如果大家有机会去解放南路、解放北路，建议您沿街走一走。其中有一个中国农业银行，里面悬挂的画还是原画，很多人都不太注意。

三、近代北方工商业重镇

这本书籍是我们编写的《李鸿章的世界之旅》，它提供了更多关于李鸿章的历史。在封面上除了历史照片，就是漫画。为什么说天津是北方重镇？在洋务运动时期，上海作为重要的经济中心备受关注，但与之相对，天津则成为了北方的洋务中心。在这一时期，天津出现了许多洋务企业。无论是军事工业，还是民用工业，在天津都得到了发展。其中，天津机械局、大沽船坞、开平矿务局等机构具有代表性，并在历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二十世纪初，清政府推行新政，其中之一便是兴实业，鼓励兴办资本主义工商业，天津因此涌现出更多的工商企业。在“南张北周”的说法中，张指的是张謇，而周则指的就是周学熙。

周学熙

周学熙的父亲周馥是李鸿章的幕僚，是安徽人。1984年中了举人到浙江当官，后来到山东，再到天津。他的政治生涯主要受到了袁世凯的青睐。新政时期，袁世凯在天津兴办了大量的新式教育和工业发展项目，周学熙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成为了袁世凯在天津兴办实业的得力干将。1903年，周学熙前往日本考察工商业情况，回国后在天津直隶工艺总局担任了职务。由于天津是直隶的政治、经济、金融中心，因此其职责不仅仅涉及天津本地的事务，还与直隶就是后来的河北省有直接的联系。1905年，他被任命为天津道道尹。1907年，又担任了长芦盐运使一职。周学熙具有现代化的理念和头脑，他在天津推动了多项现代化项目，如商品陈列所、植物园、天津铁工厂、高等工业学堂等，为中国工商业的现代化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四、新式教育中心

天津开放比较早，尽管比上海晚了20年，但是放眼全国还是比较早的。办教育也很早，尤其是官方的支持下，获得发展。在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以后，天津学校覆盖了语言类学校、技术类和军事类学校。例如，电报学堂建立于1880年，水师学堂建立于1881年。去年，《严复全集》在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特别值得重新认识这位在天津做出卓越贡献的历史人物。同年，北洋医学堂也成立了，是中国最早的官办新式医学堂。北洋武备学堂，1885年建立。这也是中国最早的官办新式陆军学堂。北洋政府时期，在台上呼风唤雨，打来打去的人不是北洋水师学堂毕业的学生，就是北洋武备学堂毕业的学生。当时天津军事学堂的力量很大，黎元洪等多位国务总理、总统也都是天津毕业的学生。

中国最早的大学并非是北京大学，而是1895年建立的头等学堂二等学堂。虽然北京大学可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历史事实却不容否认。比较1895年和1898年，显然1895年更早。当时，盛宣怀创办了头等学堂，其地位相当于大学，而二等学堂则是普通学校。值得注意的是，头等学堂并非工科大学，而是以政法类学生为主。这些学生毕业后获得了清政府颁发的毕业证书，其中就包括被称为中国第一号的文凭。其他学校的毕业证书如果早于头等学堂学生，必然是第一号文凭。

我所服务的南开大学于1919年创建，本人在1980年有幸考入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三个历史系共同建立的南开大学历史系，90代中期开始在美国、日本、韩国、芬兰、加拿大、新加坡、马来西亚及港澳台等国家和地区的高校、研究机构开展交流、讲学、合作研究等。发现一般的学校多强调学生掌握更多的知识，掌握更多的本领，而南开大学则有着自己独特的办学理念。

创办人张伯苓校长出身于北洋水师学堂，甲午战争时期正在北洋水师服役，目睹了“国帜三易”的悲惨一幕，使他感受到很大屈辱，立志要教育救国。因此，每次开学典礼、毕业典礼，他一定要讲这段痛苦经历，特别强调国旗在短短几天里变了三次给他所造成的心灵创伤。他把这个痛苦的经历讲给同学和老师们听，让他们铭记，要捍卫民族尊严。与那些为了追求经济利益而办学的私立学校校长相比，我们的校长为的是消除愚、弱、贫、散、私等民族痼疾，为国家、民族培养公能兼备的人才。他逝世的时候，腰里不够十块钱。他跟孩子讲，咱家留德不留财。这也彰显了他的高风亮节，以及对教育事业和民族精神的坚守。

张伯苓

张伯苓特别重视学生的成长，除了掌握知识之外他还要学生们关心社会，要了解社会发展，要服务社会。他用个人的力量，唤醒一个个中华儿女的灵魂。我一直在研究和讲解校史，与校友们联系也非常紧密。大约2019年的国庆节前，有人告诉我天津地铁公司要把张校长住过的房子拆了，修一个站。我认为这件事不妥，于是立马联系张伯苓校长的后人，询问此事。他告诉我知道这件事但无能为力，因为这事已经决定了。为了扭转这种情况，我就通过自媒体、朋友圈发布了相关信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赢得了很多老乡、校友的跟贴、转发，形成了舆论压力，最终，迫使天津市地铁公司不得不放弃了拆除计划。

这也让我深入思考了这样的问题：在大学教育里重要的是什么？我越来越觉得教育应该让每一个受教育的人不仅成为知识的传承者、智慧的传承者、文化的传承者，而且应该都成为知识的生产者、智慧的生产者、文化的生产者。让每一个受教育的人都养成独立的人格，美好的心灵，健康的体魄。

在近代中国，这些前辈面对民族危机，毫不退缩，挺身而出，把个人的安危置之脑后，把小我和国家、民族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同时用生命和鲜血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不论您以前受到多么好的教育，都可以去看一看南开学校的公能教育理念、实践及其在近代中国所取得的成就；考察一下中国教育怎样从全盘西化到中国化的历史转变，让每一个人都重视美好心灵建设，建设独立的人格。心灵健康、人格重建等问题。是解决现代教育中普遍存在的很多问题的重要方法，所以说南开公能教育理念和实践有助于解决现代教育中的某些重要问题。

天津的女学也比较发达，近代天津的女性也很优秀。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邓颖超，但是对她求学的学校不一定那么熟悉，这个学校原名是北洋女子师范学堂，后来改成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在五四运动时期，很多学生都成为了非常优秀的学生领袖甚至包括后来国民党、共产党的妇女领袖。像刘清扬、郭隆真、张若名等。还有很多人跟总统、总理和文化巨人结成伉俪。像周道如就是冯国璋的太太，沈亦云就是黄郛的太太，许广平是鲁迅的太太。在这所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中，还包括周学熙的后人周仲铮。总之，近代女学教育在天津是比较发达的。

五、近代舆论中心

近代中国出现了许多报纸，众所周知，上海报纸很多，而天津也不例外。其中，《直报》《国闻报》在戊戌变法时期发表了一些重要文章，其中包括严复的文章，在全国影响很大。然而，提到《大公报》的创办人英敛之可能就不为人们所熟知了，但他们的后人应该是大家所熟知的。我认为应该更多地研究和弘扬这些先人的历史贡献，然而在这方面人们的努力和付出似乎并不多。

英敛之旧照

英敛之，这个人确实了不起。1902年6月17日，他在天津办了《大公报》。为了创办这份报纸，他多次前往上海寻求帮助，包括招聘报社工作人员和购买印刷机器等。他特别希望能够与上海的报界合作，因为当时上海的报业很发达。然而，尽管付出各种努力，但都未能如愿，于是他决定自己动手创办报纸。他秉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大公之心，发折中之论”的原则，敢于“直言”，发表政府不愿听到的言论，因此招惹了不少人的反感。最痛恨他的是袁世凯和慈禧太后。因为英敛之的妻子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员，他对光绪皇帝的变法维新特别同情，赞成变法维新的主张，对慈禧太后把持朝政持反对态度。慈禧太后虽然无法直接制裁他，但袁世凯却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查禁《大公报》，不让这份报纸在租界外刊行。常言道：“抽刀断水水更流”，结果却让《大公报》更加畅销。

此外，英敛之还选择了一些备受关注的议题，如倡导女性身体解放和兴办女学等，启迪民智。这些柔性议题吸引了大量读者。同时，他还照顾到传统文人的口味，经常在报刊中刊登一些旧体的诗词歌赋；另一方面，他还大力主张使用白话文，并且自己也率先运用白话文写作。英敛之为推行白话文想了很多办法，如设立阅报社、宣讲所，以开民智、开女智等。后来，他发现了用白话文代替文言文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于是，他又采取了白话演讲的方式，并产生了许多生动有趣的故事。他甚至找了一群妓女，在自己发表演讲之前唱曲，吸引来大批人听他的演讲，达到了最好的宣传效果。

近代天津还有一张画报，是温家在天津办的，名叫《醒俗画报》。这种以画报的方式来唤醒民众，改变社会风俗的用心可谓良苦。这份报纸后来因为是否刊登《升官图》而产生了意见分歧，导致分裂。因此，部分创办《醒俗画报》的报人又创办了《人镜画报》，从刊来看，是要以人为镜。总体来讲，这是一份在北方影响比较大的画报。但是从画的风格来讲，和《点石斋画报》还是有很多不同。

醒俗画报

董显光还在天津办了《庸报》。他是中国最早在美国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读新闻学的留学生，当年实习时采访了美国总统。提前，他做了很好的准备，结果一见了美国总统就紧张得全忘了。但这位美国总统却友好地表示，告诉他如何设问，然后自己帮他回答。在这种情况下，董显光完成了采访。采访发表之后，影响很大。一般来说，获得采访总统的机会是非常不容易的，而这位总统又提供了非常好的服务，帮他完成了采访。董显光的运气非常好，在返回国内的船上遇到了孙中山。他成功地采访了孙中山，而且被视为知己，还将革命的宣传工作交给了董显光。他回到国内后，首先是在上海工作，后来由于与袁世凯的斗争需要而被孙中山派往天津。他运用了美国报刊的出版方式，在天津进行了许多成功的新闻实践。

六、娱乐与体育

中国话剧的两大来源一是日本，一是欧美。日本对中国话剧的影响在李叔同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李叔同是天津人，尽管常被误认为是南方人。他在日本成立了春柳社，这是中国最早的话剧团体之一。另外一个团体就是南开新剧团，1914年成立，张伯苓校长和张彭春都是南开新剧的代表人物。张彭春是被中国遗忘的一代伟人。他起草了世界人权宣言，建立了世界卫生组织，提出了确立世界新闻自由日。在联合国等很多重要的国际舞台，他发表了许多非常重要的主张。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地把他的讲演稿翻译出版，希望大家持续关注这些生在天津、值得中华民族为之骄傲的人，是非常了不起的。此外，天津还拥有京剧、评戏、河北梆子等戏剧的“戏迷”。

天津是相声艺术的发源地，当代的代表人物包括郭德纲和冯巩都来自天津，天津不仅出相声演员，而且名流茶馆等小剧场也非常发达。市民说话就像说相声，并且还会听相声。一般来讲，举办一场相声晚会，对于天津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将这些当红的演员请回来即可。我们期待着这一天早日到来。虽然许多鼓曲已经濒临失传，但是天津的民间依然保留着希望的火种。这些年，德云鼓曲社非常努力，演出气氛也格外热闹，给人复兴的感觉。

篮球最早传入天津，此外还有高尔夫、溜冰等。张伯苓在1907年就提出在中国办奥运会的梦想，所以说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实现了中国人的百年奥运梦。天津民众体育基础比较好，天津大爷有各种各样的绝技。把狮子林桥变成8A级景区的跳水大爷、大娘是一帮，还有一帮人专门玩轮滑，还有人做单杠、双杠，70、80岁的人在杠上转来转去没问题。

七、丰富多彩的市民生活

穿着上，天津既有传统的式样，也有现代的服饰。有些天津人从穿着上是看不出来他们家有多富裕，穿着打扮很讲究，很有品味。近代汉族的服装，比较肥大，为了把身体遮蔽起来。到民国时期，女装跟现在社会差别就不大了，有各种各样的样式，时代气息也比较明显。

饮食上，天津虽然没有形成大的菜系，但小吃却十分发达，尤其是早点的种类非常丰富。人们常说“当了衣服吃海货，不算不会过”。为了吃，天津人似乎什么都可以不管。其中，著名的旅游食品是煎饼果子、龙嘴茶壶、熟梨糕等。天津的耳朵眼炸糕曾经是一种常见的特色小吃，过去常常被人带作礼物，可是一旦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最好是买完就吃。不过，以前的耳朵眼炸糕味道确实比现在的强。以前老人们说现在的食物不如过去的好吃，有时我们可能会认为老人们是在恋旧，但现在看来，或许他们说的并不无道理。

煎饼果子

还应该和大家分享的是，天津是中国第一个建设和开通公共交通系统的城市。1904年，天津开始有公共交通系统，开辟了各种各样的蓝牌、白牌的有轨电车线路，以及那种无轨带电线的电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传统的交通方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车、汽车和飞机。中国铁路公司建在天津，詹天佑就在那儿服务。

结论

一、天津在南来北往与东西交融中奠定了在近代中国的地位。近代中国看天津，我觉得还是有几份道理的，当然离不开东西交融、南北来往。

二、天津与明珠共潮中讲述的各个城市联系紧密，也带出非常重要的议题，比如跟上海的互动很多。我觉得主办者特别用心思，讲的这些城市尽管都不是上海，但是都把上海作为坐标。董浩云是董建华的父亲，原来是在天津起家，发展起来之后到上海，然后到了香港。李叔同是佛教高僧，天津还有一位佛教高僧叫倓虚，他对香港地区的佛教弘扬贡献很大。还有一位女士叫吕碧城，也从天津到上海，后来到欧美及香港，很早就开始提倡动物保护主义，提倡环境保护主义。她还把佛经翻译成英文，非常了不起。我曾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调查她的死因。她是抗战时期去世的，因为特别愤恨日本侵华，占领香港。我去访问她的学生和离世时的寺庙，了解到一些事实真相。我们南开大学的一位前辈，名叫蒋逸霄，在《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系列天津职业女性的调查记。后来，她来到上海，任职于《大公报》上海版，遂调查了很多的上海职业女性。此外，她还和董竹君联合创办了《上海妇女》杂志。

三、传统与现代并存，很多城市都是如此。特殊的是，天津是传统和现代都没有完全取得压倒性优势，形成传统与现代并存，中西杂糅的局面。

四、还有一些重要的议题，值得重新认识和了解。妈祖，在天津除了敕建的天妃庙和天后宫外，还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皇会，是皇帝认可的祭祀妈祖的活动，影响也比较大的。这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另外，还有“赶大营”。大家都知道海上丝绸之路、陆上丝绸之路，实际上，天津的小商小贩们为支持左宗棠收复新疆在近代还开创了这条充满艰辛和荣耀的道路。收复新疆之后，这条道路成为天津杨柳青商人行走的商路，连接起天津和西北，不仅是新疆。天津企业文化和企业管理也等待着大家认识和了解。

五、面向未来的天津。目前天津是努力打造津城、滨城“双城”发展的格局。因为基础比较好，未来值得期待。

文稿整理人：刘语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