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个飞贼,
有你想象不到的狡猾,
你以为他是鼠,
到跟前才发现他是雀。”
命案
1948年12月16日深夜,刚解放的济南城发生了一起命案。
命案现场“庆风金店”距离济南市公安局刑警队部只有100米,敢在刑警的眼皮子底下实施抢劫杀人,可见凶手不是一般人。
接到报案,刑警队长张允贵带队火速赶到案发现场。
现场惨不忍睹,庆风金店的老掌柜身中两刀,头朝东,脚朝西,倒在血泊之中,死者的鞋被扔得远远的,身上穿的睡衣已被血浸透。尸体的不远处,室内保险柜的门大开着,金银珠宝被洗劫一空,共计损失黄金4两,金耳环11副,金表1只,金戒指1包,国民党发行的现钞50万。
让张允贵感到震惊的是,在死者头颅的旁边居然放着一个痰盂,痰盂旁边有十多个烟蒂,痰盂里有令人作呕的大小便。金店伙计告诉张允贵,老掌柜平日不抽烟,室内的痰盂是用来吐痰用的,烟蒂和痰盂里的大小便肯定是凶手留下的。
听到这些信息,再看现场,张允贵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罪恶变态的画面:凶手杀死老掌柜后,故意把痰盂摆在了尸体旁边,然后对着尸体撒尿,坐在痰盂上抽烟、大便。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允贵认为有两种可能:要么与老掌柜有仇,这么做是为了泄愤;要么就是一种嚣张作恶的习惯,如果是这样,凶手就是个邪恶惯犯。
张允贵一边寻思着,一边继续朝里走。
走到写字台前,张允贵再次感到了凶手的嚣张,写字台上并排放着三个子弹壳,大方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光明正大。刘吉作”几个大字。
“这是公然向公安机关挑衅!”张允贵愤怒地扫视着眼前的情景。
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男人的哭泣声。
张允贵问:“谁在哭?”
现场刑警桂树怀说:“金店少掌柜的,他是目击证人。”
张允贵说:“这里血腥味太重,把少掌柜带到队里录口供。”
到了刑警队,张允贵给金店少掌柜倒了一杯茶,但他根本端不起茶杯。据少掌柜哭诉,深夜1时许,他在睡梦中忽然听到老掌柜惊呼一声,随之就是一声巨响。他吓坏了,连忙将洗脸盆摔到地上,想以此壮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声枪响,他刚想躲,匪徒已经持枪闯了进来,他用毛巾包头,黑布蒙嘴,根本看不清真面目,样子非常吓人。
进屋后,匪徒拿枪顶着少掌柜脑袋,威胁说,“不准动,外面有人看着,动就打死你,金柜钥匙拿来,把头蒙上。”少掌柜不敢不从,赶忙交出金柜钥匙,把头蒙上。匪徒在老掌柜屋里待了很久,天快亮了才没动静,少掌柜壮起胆子过去看,老掌柜已经被杀死,地上的血淌了很久。
张允贵问:“凶手是几个人?”
少掌柜说:“我只看到一个,但总感觉门边还站着人,我蒙着头不敢动。”
张允贵问:“老掌柜平日有仇家没有?”
少掌柜说:“老掌柜好善乐施,不可能跟谁结下血仇。”
张允贵问:“这些天金店来没来过不寻常的人?”
少掌柜说:“没注意。”
张允贵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刘吉的人?”
少掌柜说:“不知道。”
少掌柜的口供,除了悲惨与恐惧,几乎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张允贵决定从“刘吉”这个名字查起,通过仔细摸排,很快有了结果,济南全城共有十几个叫刘吉的人,经过调查取证,除了正在坐牢的一个叫刘吉的犯人有抢劫的前科,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均得到了排斥。
这个叫刘吉的犯人虽然刚关进来不久,但案发时确实在牢里,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那留在案发现场的字条该怎么解释呢?
直觉告诉张允贵,这里一定有名堂,于是立即提审牢中的刘吉。
牢中的刘吉一听自己被牵扯进了一桩命案,并且还在现场留下了字条,便一口咬定,毫不犹豫地说:“这肯定是李圣五干的,他和我有仇,想嫁祸给我。这个人,诡计多端,坏透了。”
飞贼
李圣五这个名字,张允贵并不陌生,此人江湖号称“李燕子”,济南城没解放前,关于他杀人越货的传说很多,坊间盛传他是“燕子李三”在世,飞檐走壁,神出鬼没,杀富济贫,仗义疏财,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一个亵渎死人的恶贼,一个抢劫杀人后还要栽赃陷害的混蛋,怎可能是侠盗?
通过查阅日伪时期留下的有关李圣五的许多材料,尤其是他作案的特点,不止一次地杀人后在犯罪现场抽烟、大小便,张允贵认为牢中的刘吉没有乱说,“庆风金店”命案多半就是李圣五犯下的。鉴于命案刚刚发生,李圣五又自诩为江洋大盗,所以他很有可能就藏匿在济南城里,并没有逃离。
张允贵虽然刚从作战部队调到济南市公安局不久,但他的脑子灵活,见山知道寻梯,遇水知道架桥。当时,济南市公安局有不少留用的敌伪人员,其中有一些可能还见过李圣五的真容,有同志建议使用这些人去追踪、盯梢、蹲守,张允贵却认为这些人有胆怯的毛病,很怕过去的恶人,在这件事上并不可靠,弄不好还会暗中通风报信,打草惊蛇。
那侦察怎么搞下去呢?
张允贵想到了一个高招,发动济南市面上的三教九流,唱戏的、说书的、算命的、耍猴的、摆摊卖货的、走街串巷的,去充当特殊侦察员,这些人多数是穷苦出身,在旧社会受人欺凌,对新社会感情真挚,只要相信他们,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忙。
张允贵的这一招十分奏效,1949年元月15日,一个说书的赶来报告:“李圣五窝藏在南关舜井街14号。”
得到这个重要线索,张允贵带着陈凯、张元光、端木几位刑警化妆成青岛来的“阔商”,走大街,串小巷,拐了很多弯子,悄悄地摸到了舜井街14号。
这是一座单门独户的小楼,只有前门,没有后门。
摸清楚现场情况后,张允贵、张元光在门两边警戒,陈凯、端木上前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吱”地一声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
陈凯有备而来地问:“请问陈先生住在这里吧?”
门缝里的中年男人冷冷地回答:“这里没有什么李先生。”
陈凯更进一步地说:“我们是做生意的,和李先生是把兄弟,劳驾开门说话。”
门缝中的中年男人试探性地问:“你们从哪里来?”
陈凯回答:“青岛来的。”
门这时打开了一些,中年男人一双贼眼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见陈凯、端木穿着讲究,像个“阔商”,态度便缓和了一些,但随后他并没有领陈凯、端木进门,而是横在门口盘问了许多,从青岛过来坐的什么车?几点上的车?中途都经过了哪些站?在哪一站下的车?多少钱的车票?
陈凯对答如流。
中年男人没有看出破绽,终于开了门,然后说了一声:“你们等一等。”
说完,中年男人转身上了阁楼,陈凯朝端木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中年男人转脸看了一下,没说什么,又上两步楼梯,嘴里说道:“李先生,有朋友找······”
话音还未落下,陈凯、端木已持枪站到了李圣五面前。
李圣五显得十分沉着,笑着说:“兄弟,不要和我过不去吧!”
陈凯说:“我们是公安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李圣五说:“好,好,好,走一趟。”
说着,即大步下楼。
陈凯端着枪大喝一声:“站住!”
端木连忙上去搜身,然后捆住了他的双手。
这个时候,李圣五显得很沮丧,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顺从样子,这在很大程度上麻痹了陈凯和端木。
两人押着李圣五出了门,张允贵将李圣五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李圣五如同一只过街老鼠,也放松了警惕。
四个人押着李圣五走到普利门大街时,迎面突然开来一辆洋车,就在四人的注意力被洋车吸引的一刹那,李圣五突然挣脱束缚,迅速从裤裆里掏出一只小手枪,朝他左边的端木连开三枪。
普利门大街是当时济南最繁华的街道,店门密集,车水马龙,李圣五的枪声一响,市面上顿时乱了套,许多小摊子被恐慌的人流撞翻在地,张允贵等人怕伤及无辜,不敢开枪,就这样,李圣五趁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陈凯责备端木:“你是怎么捆的?身上藏着枪,怎么没搜出来?”
端木懊恼地说:“这家伙太贼了,装怂骗了我,他把枪藏在裤裆里,就那里我没搜。”
告密
李圣五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裤裆里掏枪的方式制造混乱成功逃脱之后,张允贵总觉得这个飞贼像戏台上猥琐的小丑,他穿着一身邪恶的黑衣,身上有无数的口袋,你不知道下一秒,他的贼手会伸进哪个口袋,掏出什么东西。
这个感觉不由地让张允贵绷紧了神经。
一天晚上,张允贵在刑警队值班,屋里的电灯突然断电,几个接收过来的旧人员以为是李圣五杀上门来了,竟吓得惊叫不已,这一幕让张允贵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愤怒。
张允贵痛斥旧人员:“一个恶贼,把你们吓成这样,像什么话!”
旧人员战栗着说:“李燕子想捅刀子,你怎么转身都没用!他比鬼难捉,比鬼吓人!”
从幽黑的办公室走出来,张允贵抬头望向阴沉的夜空,他倒希望断电是李圣五的挑衅,这样至少证明他还在济南城,纵使他再狡猾,但邪不压正,他越是叫嚣,越是自取灭亡。
然而,随着日夜侦察,走街串巷,张允贵逐渐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济南城几乎翻了个遍,还是一点线索没有,恐怕这个恶贼已经从济南逃走了,老鼠好捉,雀鸟难捕。真要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一连几天,张允贵辗转反侧,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预兆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