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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原刊于2019年版《浔阳商贸》,经浔阳区政协文史委授权转发。
九江为长江之中枢,为赣省之门户,凡全省进出口货物,皆以此为转运之要道,故舟车辐辏,商贾荟萃,商业颇盛。民国廿二年全市商店加入商会有计八百八十一家,店员三千五百一十人,资金总额一百零七万二千四百多元。
各业散布状况:大中路一带以钱业、银行业、银楼业、绸缎业、布业、五金颜料业、纸料业、陆尘业、米业及行店居多。旅馆业、瓷器业,则散布于滨江路一带,茶栈业在大中路荣阳里及尚志里两处。论各行业之帮列,则钱业以徽州、南昌两帮最占势力,银楼业分浙江、江西两帮,绸缎业徽帮居多,且团结甚坚,皮丝烟业以闽帮为多,至若南货、油酒酱园、京广洋货、瓷器等业,以本帮较占优势。
民国时期的大中路
民国初年,百货业称为京苏广货业。简称广货业。京是北京,其商品多是手工业制做的骨质商品和钢制小玩意。苏是江苏,苏州化妆品,如胭脂花粉等,广东产的多为小五金之类的商品。当时百货业也有大户,但小本经营的如夫妻店、父子店却占多数。
北伐战争前,百货业和其他行业一样,并无行会组织,只有封建迷信帮派、行会等。如手工行业有“土地会“,商业方面则组织“财神会“,外省人多在各自的“同乡会“活动。他们每年举行一次大集会,决定一些问题,有会产收入的还大吃一天。平时如遇同乡、同业或与他人发生纠纷,则邀请会首进行调处。
北伐战争后,才有同业公会组织。百货业继职工组织的百货业店员工会之后,也成立了百货业公会,它的负责人称“理事长“由会员选举产生。首位理事长是傅维修,副理事长是幸文德、孙叔符等人,他们都是当时百货业中的大户,如傅继修是傅继太老板,幸文德是永安公司经营百货和代理南洋兄弟烟公司发行经理,孙叔符是华康百货店经理。
是时,民众称百货店为广货店或称洋货店,百货业亦称洋货业,因为那时百货店经营的商品大部分都是日本货或英美等国的产品。如太阳伞、搪瓷用品、钢精(铝)制品、棉织品、毛线、缝纫机以及香皂肥皂等。外商在九江开设了洋行,如英商太古、美商美孚、亚西亚等,都是经营轮船运输和煤油汽油。日商有前田一二洋行、鹿毛洋行、大元洋行和种德堂牙医诊所。除鹿毛、大元两家经营土特产出口运往日本外,其他都是经营百货批发业务。
现将当时百货业著名字号的经营情况分列如下:
上列各店资金大小不一,最大的约有拾万银元,最小的也有千元左右,其它尚有二十余户资金不足千元的,故未列其店名。除此,当时尚有五金电料店,如华盛昌、涌兴裕、振茂祥、华康、王麻子等。西药业的五洲药房、中法药房、华美药房、亚洲药房、中西药房等。钟表照相店也因范围不大,都加了百货业同业公会,这种情况,直到解放后;五金电料才单独成立了同业公会,西药店则纳入了中药业,后更名为中西药业同业公会,钟表照相业又分列开来,照相业纳入了饮食服务业,钟表成立了独立劳动者协会。
北伐战争前后,九江的百货业也比较发达。当时市场信用“膨涨”,只要租到一个店,挂上一块牌子就可营业,有利可图。包黎泰老板就是辞去应如大经理不做而开设的,杨福泰老板就是从傅继泰管事出来开店的,似此情况大有人在。
随着商业的繁荣,九江的保险公司也发展起来,上海的、汉口的,还有外商的保险公司相继成立,有的商店在业务不振时,就与保险公司相互勾结,放上一把火,不但欠款不要还,还得到赔款,然后远走高飞。百货业中就有三至四家是这样做的。有的虽未放火,却采取另一办法,宣布破产,拖欠债务。
日军占领九江之前,商店纷纷撒离市区,有的逃往农村,有的将货随人逃到庐山,外省人都逃回原籍,也有部分人把货物寄存于天主教堂内,妄想得到帝国主义庇护。结果,失落一空。如百货业中有一户人家原有资金银元陆万余元,他在日本占领九江前,将货物存于天主教堂,人则逃往后方。不久,敌伪政府美其名曰保护正当商民,将天主教堂内存货清查登记,以登记费等名义勒索巨款。后来,这户人家只好将存货托人代卖,一年后将钱汇往上海购进棉纱,又遇上敌伪棉纱登记统购统销,这样一折腾,这户人家只落得贰千银元。
滨江路瓷业商铺(摄于1930年)
日本占领九江后,大中路几乎全被日本人居住和开设洋行,只有西园路一带划为难民区,将未逃出的中国人全部迁往。后来,逃往农村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才将大中路东段开放,但好的门面仍被日本人占用,中国人是不能问津的。这时百货业回来开业的有永源、联合丰、马义和、永泰昌等,同时也有部分由南京等地逃来九江安家的,如新上海、新大昌、协兴成等,从乡下回城的有三进百货店(不是原老板而是该店管事)、六鹤昌、协昌、陈义发、郑源懋、廖仁记、郭锦记、黄源顺、合隆、吴大友、李泰兴、程义泰、周克甫、游义发、蔡文杰、裕康等户。其中最大的一户是由詹乐章经营的裕康百货店,几乎可以左右当时的百货店。因他同时与人合伙开设九江唯一的中国人开设的益康钱庄,吸收了不少存款作后盾,其次是永源、新上海、联和丰等家。
这时百货业和其他行业一样,商品都掌握在日本洋行里,要进货只有依赖日商,甚至还要倒回扣给日本洋行。中国人跑街的事先要谈好盘子给多少好处,然后才给你通风报信。在分配货物时,回扣给得多的就多分配货物。相反,就少分一些,不给回扣的就休想得到商品。得不到商品的小贩们只有冒着生命危险到南昌、安庆、黄石等地贩运了,有的遇上飞机轰炸连命也送了,落得个人财两空。有的因手续不全,遇到敌伪关卡查获,不是罚款就是没收,稍有反抗,甚致连命都会送掉。当然,也有的人长袖善舞,也发了一点财。
大中路西门外大街地段商铺
抗日战争胜利后,逃离在外的人思归,前后方交通畅行无阻,各店大量抛售存货,以便获得新货。国民党接收大员到达后,大量接收房子、金子、车子,还利用手中资力,大量抢购各种物资,造成当时物价暴涨,商店和市民都叫苦不迭。抗战期间和胜利后九江百货业主要商号有:
万铭记、永源、惠大、联和丰、裕康、夏荣懋、伍仁和、陈天一、郑源懋、黄源顺、廖仁记、郭锦记、程义大、陈义发、刘宏顺、游义发、天一、永诚、蔡俊记、裕兴、吴生昌、永泰昌、吴大友、三级、协兴、杨福泰、马义和、朱益昌、鹤隆、三星、徐同昌、新上海、新大昌、略云记、鸿昌、叶宗清、陈友华、郑邦兴、邹济公、蒋德润、陈焕章、韩斌、黄雨台、肖义焕、罗贤铎、顾忠华、涂谓川、曾耀鉴、吴桀然、胡隆昌、孙少如、解宏培、施意奎、梅松山、叶文揖、钟华林、钟中华等。
当时加入百货业同业公会的中西药业华美、亚州、中西、中英、中法、五洲、华英等药房,五金电料业华盛昌、华康、王麻子、振茂祥等。除此以外,尚有钟表照相二十余户。抗战胜利后大商号受到国民政府敲诈勒索,接收大员扬言要抓经济汉奸,如裕康百货店、新上海、新大昌、三进等家都因在敌伪时间赚了些钱,胜利后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弄得心灰意懒,业务日见衰落。从后方回来的商号,由于过去信用好,生意兴隆。如万铭记在九江沦陷后还在后方清理了欠帐,胜利后新老主顾齐来,发展比较迅速。
当时百货行业不仅有实力竞争,还有花色品种上的较量。抗战前百货业当头炮的品种是毛巾、袜子之类。胜利后由于生产发展,和人们生活改善,出现了化纤产品,鞋子也出现了多品种,花色式样不断更新,农村妇女做鞋的也减少了,家境好的可穿皮鞋,差点的也改穿胶鞋了。百货业在品种上的竞争就以胶鞋为当头炮。实力大的如惠大、永源、联合丰等家可应付自如,而实力小的就要采取其他办法组织这类商品来参加竞争。如万铭记与上海鞋庄合股经营胶鞋,还与厂方签订经销合同,由厂方发货来九江销售,用厂方发票,收取代销手续费百分之六到十,营业税由厂方完成。外县商店就请人力到九江挑运,由挑夫带款持单来进货,给百分之一回扣。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积极扩充军备,准备内战。内部贪污腐化,造成当时币制贬值,物价暴涨。为了挽救其经济危机,他们采取什么“限价政策“,又是什么“币制改革“,形成四大家族豪门巨富,而升斗小民则苦不堪言。那时,百货业和其他行业一样,既要应付大与小、批与另批之间的竞争,还要与官僚资本进行争斗,稍有不慎,就有倾家荡产的危险。在政治上要随时提防经济检查队,稍有违反当局规定,或者因落笔错误,不仅要处罚巨款,甚至要刑事拘留或判处徒刑,弄得身败名裂,旧中国的百货业也是苦不堪言。
资料来源:
1988 年油印稿《我所知道的九江百货业》。
1989 年九江市政协文史参考资料第五辑。
【编后记】
百货业早年被称为广货业,售卖苏州产品为主的叫苏广业,售卖北京商品为主的叫京广业,所以合称为京苏广业。
随着广州洋货的涌入,广又代表着广州。民国起,商品经济逐步发达,广货业又拆分为杂货业和百货业,前者是小本经营,售卖家用小商品、手工品为主。百货业主要售卖工业制品,由于当时的工业制品多来自于国外,因此百货业又被人们称为洋货业,百货店也叫洋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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