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慈子孝,兄弟情深,是中国几千年来被人们一再奉为圭臬的传统美德,在这一美德的指引下,勤劳善良的人们相敬相爱,相扶相守,以至亲的名义,携手度过了人生中一个又一个艰难困苦,这也一再证明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家和,才能万事兴。
然而,毕竟仍有一些人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父子相争,兄弟反目,成为了人生憾事。被我们尊敬为“民族魂”的伟大作家鲁迅先生,就曾与他至爱的亲弟弟周作人由相爱到猜疑、由情深到决裂,最后不欢而散,甚至大打出手,让我们在阅读鲁迅的同时,不能不留下一丝遗憾和伤感。
鲁迅先生
那么,鲁迅和周作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结到无法化解的矛盾呢?
我们知道,鲁迅原名周树人,鲁迅是他的笔名。
不过,鲜为人知的是,鲁迅先生还有一个笔名,叫“宴之敖”。
鲁迅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么一个看上去十分怪异笔名呢?
“宴之敖”,“宴”从“宀”,指家;又从“日”,从“女”,指日本女人;“敖”从“出”,从“放”,喻为被驱逐。
所谓“宴之敖”,意思是说:“我被家里的日本女人赶出来了!”
一个小小笔名,背后包含着多少撕裂的亲情,和鲁迅多少的痛苦和心酸啊!
根据《鲁迅日记》记载,
1923年7月19日,鲁迅已经被二弟周作人和他的日本太太羽太信子拒绝一起就餐,这天的日记写道:
“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
7月19日记道:
“启孟(周作人)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
信封上具名收信人为“鲁迅先生”,而非大哥,周作人在信中声色俱厉,要求鲁迅:“以后请不要到后边院子里来!”
鲁迅二弟周作人
周作人写着“鲁迅先生收”的信,与其说是一封让兄长不要到后院来的提醒信,毋宁说是一封兄弟绝交信,更是一封驱逐兄长离开大宅的信,同一屋檐下的亲兄弟却如同剑拔弩张的仇人,哪怕这是一座自己花稿费且东拼西凑而买下的大宅院,留下又有何意义?
1923年8月2日,鲁迅伤心地搬到了北京砖塔胡同,租下一个小宅子,暂时住下,自此,兄弟情谊戛然而止,曾经温馨的家庭自此决裂。
那么,鲁迅自己买下的大宅院,弟弟周作人为什么理直气壮将他赶走呢?
如果抛开周作人和他那日本妻子的霸道和仗势欺人的因素外,周作人似乎还有一点理由,但这个理由却也实在似是而非。
周作人与羽太信子
我们知道,鲁迅先生对弟弟们好,尤其是对二弟周作人,简直好得不得了。
鲁迅绍兴老家还算殷实,但他的母亲将他和二弟周作人都送到日本读书,家里两个留学生,实在负担不起,鲁迅看到这种情况,一方面担心母亲承受不了经济压力,另一方面还是坚持要让弟弟完成学业,所以鲁迅学业未完,便提前回来了。
而且,此时的周作人已经和羽太信子结婚。羽太信子本来是兄弟俩在东京租住处的女佣,后来与周作人有了感情,1909年,周作人和羽太信子由主仆发展成了夫妻,两个人,两张口,吃喝用度,开支陡增,周作人光读书并无经济来源,老母亲支撑一个破落之家已经不容易,要供养携妻留学的周作人,真是只能望洋兴叹了。
所以,鲁迅只得提前回来,用自己教书所得的收入,一方面贴补家用,另一方面就是供养周作人读书和他们夫妻的生活,鲁迅在《自叙传略》中说:“终于,因为我的母亲和几个别的人很希望我有经济上的帮助,我便回到中国来。”所谓“别的几个人”,就是指周作人夫妇。
周作人一家的经济,鲁迅的支持可谓无微不至、不遗余力。周作人回来后,鲁迅依然负担着全家的绝大部分开支,就是羽太信子娘家,都是鲁迅接济,鲁迅每到发工资的时候,就会给在日本东京的羽太信子娘家寄钱,每月都寄,还有羽太信子的弟弟重久三次到中国的旅游开支,都是鲁迅负担的,甚至羽太信子小妹羽太福子的学费,都是鲁迅每月寄去。
这些,当然是周作人向鲁迅索要的结果。而周作人这样索要无度,则是羽太信子“调教”的结果。而关键,则是鲁迅对自己的弟弟深爱的结果,倘若鲁迅对弟弟不是兄弟情深,他不可能在自己并不是很富裕的情况下,连弟媳娘家都定期供养的。
从周作人的留学、成长、结婚这一系列的过程来看,鲁迅对这个弟弟可谓“含辛茹苦”,真正体现了“长兄如父”的慈爱。
鲁迅不仅给弟弟钱,而且给了他一个北京的家。
1919年,北漂的鲁迅为了母亲和弟弟们,决定举家迁居北京。他经过反复察看,多方寻找,最终看中了北京八道湾11号一罗姓住宅,其宅坐北朝南,三进院落。一进院有房九间,鲁迅将自己的书房设在中间,住西厢房。后院有房九间,二弟周作人一家、三弟周建人一家各用三间。周作人的书房就设在此,也就是迷恋周作人散文的读者最熟悉的“苦雨斋”。
北京八道湾11号鲁迅故居
1919年底,鲁迅将母亲和妻子朱安,二弟周作人一家、三弟周建人一家,全部接进了这座大宅子。一家人在此,本该相敬如宾,其乐融融。但人性的弱点和缺点,造成了相互的猜忌、怀疑,酿成了吵闹、争斗,最后发展成家庭破裂,亲兄弟分道扬镳。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羽太信子的“调教”和“唆使”,周作人惧内是著了名的,怕老婆怕得要死,羽太信子又好强,狭隘,在兄弟间占尽百利而不能一损,为了争夺更多家产,在兄弟间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的结果就是让鲁迅滚蛋,让三兄弟的财产,变成她和妹妹羽太芳子(周建人的妻子)的私产。
鲁迅三弟周建人
因此,鲁迅曾经说:
“周作人的这样做,是经过考虑的,他曾经和信子吵过,信子一装死他就屈服了。”
确实如鲁迅所言,羽太信子成了兄弟决裂的原因,是羽太信子的强势和周作人的懦弱,造成了兄弟反目,然而,在妻子面前懦弱的周作人,在兄长面前却既心狠又无情,将鲁迅理直气壮地赶出了自己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家。
长夜漫漫,冷月孤星,在北京大街上孤单前行去寻找新家的鲁迅,其内心的失望和悲怆恐怕是那个残忍的亲弟所无法体会的。
后来,鲁迅曾在回忆兄弟反目时凄然地说:
“我总以为不计较自己,总该家庭和睦了吧……”
然而却事与愿违。
对于鲁迅来说,家庭失和、兄弟反目着实伤透了他的心,成为了他一辈子最不敢面对的现实和心灵最深处的隐痛。不过,因祸得福的是,鲁迅自从搬出那个宅子后,挥别兄弟亲情的同时,也挥别了兄弟的芥蒂,弟媳的纠缠,以及同一屋檐下的争斗与争吵,让他有了平静的心情和安宁的环境,反而更有利于他的创作。
一家三口
鲁迅自1923年8月搬到了北京砖塔胡同租房居住,当年10月买下西三条胡同一处宅子,装修后于
1924年5月25日喜迁新居,将妻子和母亲接来,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创作中,鲁迅也因此而迎来了他一生中的黄金创作期:
1923年8月,鲁迅出版小说集《呐喊》后,又于1925年出版杂文集《热风》,1926年出版小说集《彷徨》、杂文集《华盖集》, 1927年出版《坟》,1928年《而已集》、《朝花夕拾》,1932年《三闲集》、《二心集》、《南腔北调集》,1933年《两地书》,1934年《准风月谈》,1936年《故事新编》……
可以说,离开八道湾的鲁迅,才真正找到了创作的宁静和创作的源泉,真是妙想迭出,佳作连连,不但在中国文坛带来了无上的声誉,即使在世界文坛,也是影响深远,1927年9月,鲁迅致信台静农,拒绝将自己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鲁迅先生的作品,感染了一个时代,感染了一个民族,更感染了后来无数的读书人。
鲁迅的作品既是当时的先锋著作,也是中华民族摆脱文化糟粕、接受新文艺、新思想的宝库,更是在今天多元文化交汇时代下熏陶人、启迪人、感染人、鼓舞人的文学瑰宝,鲁迅的作品让人懂得深刻、摆脱愚昧、明辨是非。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鲁迅创造了许多划时代的杰作,鲁迅是时代的先知,是民族解放过程中最勇敢的战士!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评价:“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宝贵的性格。鲁迅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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