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琪：拉美经济亟需怎样的“变革”

来源：环球时报

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经济委员会（以下简称“拉美经委会”）执行秘书何塞·曼努埃尔·萨拉萨尔-希里纳奇斯最近接受采访时表示，如果拉丁美洲不进行深层次结构性变革，拉美可能会失去第三个十年。拉美经委会成立于1948年，是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下属的五个区域性分支机构之一，致力于促进拉美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正因该机构的宗旨以及萨拉萨尔-希里纳奇斯的职务，他的这种担忧引发拉美乃至国际社会更广泛层面的关注。拉美经委会执行秘书所说的“深层次结构性变革”具体指的是什么？这恐怕要从拉丁美洲前两个所谓“失去的十年”谈起。

上世纪80年代，拉丁美洲经历了一些经济学者口中的首个“失去的十年”，区域经济年平均增长率约为2%。当时，拉美国家普遍采取高负债的发展模式，而且外债以浮动利率为主。美国方面自20世纪70年代末起开始采取紧缩政策，以提高利率来控制国内通货膨胀，这给拉美国家的还债付息带来困难。以1982年墨西哥宣布无力偿还外债为标志，拉美国家债务危机爆发。巴西、阿根廷、委内瑞拉、智利等国先后陷入债务困境，不得不推迟或终止偿还债务。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国际资金出逃，相关国家货币大幅贬值，拉美深陷经济停滞、通货膨胀、高失业率等恶性循环。究其原因，高负债的发展模式被认为是拉美那一轮“失去的十年”的主要原因。

2015至2024年间，拉美区域经济平均增长率仅为0.9%，拉丁美洲被认为遭遇了另一个“失去的十年”，地区一些国家经济陷入停滞甚至萎缩。从外部原因来看，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下行、新冠疫情冲击以及地区冲突等，从不同程度上影响了拉美地区经济表现。但同时，拉美相关国家自身经济发展过程中的问题累积难消，也是无法回避的原因。

其中，债务问题仍在困扰拉美一些国家的发展。比如，阿根廷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4年第一季度，阿根廷外债较上一季度新增21.6亿美元，达到2899.69亿美元，其外债占GDP的比重升至58%。疫情期间，洪都拉斯、巴巴多斯等中美洲、加勒比地区国家，已经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协商过债务重组或延期问题。另外，区域经济结构相对单一，难以有效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经贸形势变动。比如，地区不少国家的经济比较依赖化石能源、农产品等大宗商品出口，中美洲、加勒比地区国家的经济则较为依赖旅游服务行业。一旦面对出口需求下降、游客数量减少的情况，这些国家的经济就容易面临困境。从这个角度讲，拉美国家经济增长确实面临着一些长期且复杂的结构性问题。

现在，拉美经委会负责人为拉美国家陷入第三个“失去的十年”敲响警钟，同时也提出“深层次结构性变革”的建议。基于对之前情况的回顾，在笔者看来，拉美亟需的这种“深层次结构性变革”主要指向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转变。实际上，萨拉萨尔-希里纳奇斯本人以及其他一些学者已经给出一些答案，指出拉美国家亟需从生产力和生产效率方面着手推动高速、可持续与包容性增长；进一步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更主动地融入经济全球化；安全、有序、正常的人口迁移；数字化转型；大力推动环境可持续发展并加大应对气候变化力度；扩大社会保障；提供有效教育、广泛的职业培训机会；等等。

客观而言，相关建议的适用性还需要在拉美相关国家的发展实践中去验证，一个国家也只有独立自主地探索出符合本国国情的道路，才能取得长足发展。无论如何，拉美国家应该找到有效方式，让本国和地区的巨大发展潜力得到充分释放。（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巴西研究中心主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