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名家曲素英：丈夫浩亮病逝4年，女儿定居国外，她现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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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素英与丈夫钱浩梁）

曲素英是家喻户晓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主演了《红灯记》《秦香莲》《武则天》《三打祝家庄》《红楼二尤》《穆天王穆柯寨》等一系列优秀京剧剧目。

她在京剧电影《红色娘子军》中饰演的“连长”，更是让几代观众记忆犹新。

曲素英的丈夫钱浩梁是京剧电影《红灯记》中“李玉和”的扮演者，比她更有名。

这对患难京剧夫妻有过风光，但更多的是坎坷和心酸。曲素英患过乳腺癌，钱浩梁脑溢血中风，但夫妻俩相扶相持挺了过来。

2020年，钱浩梁不幸在北京病逝，他们的独生女儿远在美国定居，白发苍苍的曲素英现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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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素英《红色娘子军》剧照）

曲素英1938年出生于北京，父亲是一位老中医，酷爱京剧。曲素英家里有很多京剧唱片，父亲一年四季在家里听京剧。潜移默化中，曲素英接受了京剧艺术的熏陶。

父亲去戏院看京剧时，也会将曲素英带在身边。

少女时代的曲素英明眸皓齿，聪明伶俐，还有一副好嗓子。1950年，曲素英考入中国戏曲学校。1957年，曲素英毕业后，被留在母校的实验京剧团当演员。

在实验京剧团，曲素英与同事钱浩梁互生好感。钱浩梁1934年出生于上海一个梨园世家，比曲素英大4岁。

（青年钱浩梁）

他六岁跟随父亲钱麟童学戏，1950年带艺考入北京的中国戏曲学校。1956年钱浩梁毕业后，留在母校的实验京剧团当演员。

钱浩梁是中国戏曲学校的首届毕业生，曲素英比他晚一届毕业，她参加工作时，钱浩梁已工作了一年。

剧团经常去外地演出，钱浩梁总是热心地帮曲素英提行李箱，还要她走又红又专的道路，在思想上帮助曲素英进步。

1958年至1961年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剧团演员的粮食都是定量供应的。钱浩梁每天练功消耗很大，粮食不够吃，曲素英的粮食却吃不完。她想把粮票给钱浩梁，又担心同事说闲话。

（曲素英、钱浩梁共同的母校）

于是曲素英将剩余的粮票上交给组织。吴团长对她说：你别上交了，浩亮的粮食不够吃，咱们内部调剂吧，你把剩余的粮票给浩亮。

原来，吴团长和同事们早已看出曲素英与钱浩梁互有好感，吴团长的话等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此后，曲素英每月都会将剩余的粮票交给钱浩梁，两人正明光大地相爱了。

曲素英长相漂亮，业务拔尖，是单位的主演。京剧大师荀慧生，精心教她《红楼二尤》《钗头凤》等荀派名剧。

1962年，曲素英被调入中国京剧院二团当演员。她与张春华、张云溪、李和曾主演的《三打祝家庄》《猎虎记》轰动一时。

（李少春（1919年11月4日—1975年9月21日））

钱浩梁与曲素英同一年调入中国京剧院二团。1963年，团里排演现代京剧《红灯记》，曲素英演“李铁梅”，李少春演“李玉和”，高玉倩演“李奶奶”，袁世海演“鸠山”。

《红灯记》排演一段时间后，又加进来两个演员：一个是钱浩梁，另一个是刘长瑜。

钱浩梁饰演“李玉和”B角，刘长瑜演“李铁梅”B角。

《红灯记》排演期间，曲素英、钱浩梁天天在一起研究角色，关系更加亲密。当时曲素英25岁，钱浩梁29岁了，都属于那个年代的大龄青年。

1963年12月，曲素英与钱浩梁在北京登记结婚。1964年冬天，他们的独生女儿钱红南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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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浩梁《红灯记》剧照）

1964年，现代京剧《红灯记》参加全国京剧汇演，由于李少春病倒了，作为B角的钱浩梁顶替李少春演A角。

《红灯记》在这次汇演中出尽了风头，后赴上海演出也大获成功。由于一位中央女领导亲自抓这出戏，媒体大肆宣传，《红灯记》成了举国上下尽人皆知的样板戏。

钱浩梁是艺术家，政治上比较单纯，被这位女领导利用。这位女领导觉得他姓“钱”充满了铜臭味，将他改名为“浩亮”。

浩亮在这位女领导的提携下，当上了中国京剧院革委会副主任，后来又当了4个半月的文化部副部长，成为当时中国剧坛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左起：钱浩梁、高玉倩、刘长瑜《红灯记》剧照）

曲素英朴实善良，即便钱浩梁大红大紫，位高权重，她也没有颐指气使，更没有打击报复别人。

但同事都怕她，疏远她，这让曲素英内心很痛苦。

当时组织上给钱浩梁配备了专车，曲素英很少坐丈夫的专车出门，坚持骑自行车上班。

文化部给钱浩梁安排了豪宅，曲素英和丈夫也没有住几天，大多时间住在中国京剧院的宿舍——北京西郊魏公村的筒子楼里。

1970年，八一电影制片厂准备将现代京剧《红灯记》拍成电影，由成荫执导。

（著名导演成荫（1917年1月21日－1984年4月26日））

曲素英是《红灯记》中第一个演“李铁梅”的演员，在现代京剧电影《红灯记》中演“李铁梅”也是首选。

由于“李玉和”确定由浩亮饰演，他主动劝妻子放弃演“李铁梅”。钱浩梁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钱浩梁意识到很多同事嫉妒他，在心里怨恨他，可拿他没办法。要是他与妻子在影片中一个演“李玉和”，一个演“李铁梅”，会招致更多人的嫉恨。

钱浩梁向妻子道出苦衷，曲素英含泪接受了。于是京剧电影《红灯记》中的“李铁梅”，由刘长瑜饰演。

1971年，京剧电影《红灯记》在全国公映。片中身穿铁路制服，手提红灯，双目炯炯的李玉和，刻进了时代的记忆，被几代人铭记。

钱浩梁、刘长瑜、高玉倩等人，成了当时最红的电影明星。曲素英心里有落寞，多次在家里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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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特殊年代结束了，曲素英与丈夫的命运迎来了寒冬。钱浩梁因为在特殊年代里犯过错误，被关进监狱接受审查。

曲素英受丈夫的牵连，在单位受排挤，很多同事将对钱浩梁的怨气发泄到她身上，不让她上戏，将她的戏靴用剪刀剪坏。曲素英经常带着女儿在家里落泪。

曲素英去探望丈夫时，钱浩梁两次向她提出离婚。曲素英知道，丈夫本质并不坏，也没有打击报复过别人，他走到这一步都是时代造成的。

（老年钱浩梁）

因此曲素英始终不同意与丈夫离婚，她经常对丈夫说：不管多久，我和女儿都要等你出来。

妻子的爱成了钱浩梁的精神支柱，他生前接受采访时含泪说：如果没有妻子的支持和理解，我可能熬不过那几年。

钱浩梁在监狱里关了5年，他被定性为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处理，受到开除出党，降薪一级，调离首都另行分配的处分。

在等待分配期间，钱浩梁每天坚持练功。中国京剧院的同事讨厌他，不准他去练功房。看到钱浩梁一来，大家就赶紧跑过去，将练功房的门锁上或关上。

（曲素英、钱浩梁与戏迷合影）

还有人在窗户里讥讽钱浩梁，话格外刺耳。曲素英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要去与对方理论，被丈夫死死拉住了，夫妻俩只得带着屈辱的眼泪回家。

钱浩梁没地方练功，便去水泥篮球场上练。由于缺乏保护措施，他的右膝半月板粉碎性损伤，他也没钱去医院做手术，进进出出一瘸一拐。

1983年12月，曲素英与丈夫被分配到河北省艺术学校当老师。曲素英搀着丈夫上了火车，夫妻俩赶到石家庄艺术学校报到。

（该校前身为河北省艺术学校，上世纪80年代曲素英夫妇曾在这里任教）

艺校的负责人是钱浩梁的粉丝，看到他落到这种地步，心里很难过，便向上级部门打报告，请求批准钱浩梁回北京治伤。

很快，报告得到了省委领导高占祥的批复，同意钱浩梁回北京治疗。

于是曲素英又搀着一瘸一拐的丈夫上了火车，进入北医三院接受手术。

04

医务人员没有歧视钱浩梁，为他实施了摘除右膝半月板的手术。钱浩梁在医院住院期间，曲素英身体不适，她以为是照顾丈夫累的，没有在意。

（钱浩梁与弟子合影）

直到她胸部出现隐痛，曲素英才在医院做检查，被确诊为中期乳腺癌。

她不忍拖累丈夫，含泪向他提出离婚。钱浩梁哭了：如果我这时离开你，就不算个男人。当年我处境那么艰难，你都没有离开我，今生今世咱们夫妻连在一起，永不分离。听了这番话，曲素英也哭了。

几天后，曲素英在医院接受了病灶切除手术。她的病房在楼上，丈夫住在楼下，女儿下班后来医院照顾父母。

河北省委派人来北京看望钱浩梁，得知曲素英患了乳腺癌，一家三口生活困难，他们回去后向省委领导作了汇报。

（钱浩梁）

第二天，省委派人带200元困难补助款，来到北京交给钱浩梁夫妇。曲素英与丈夫都哭了。

钱浩梁一直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曲素英一直在开导丈夫。幸运的是，同事没有歧视曲素英和丈夫。1987年，钱浩梁被评为高级讲师。

1988年12月，中国戏曲学校举办校友义演，钱浩梁在被邀请之列。

1991年，曲素英与丈夫赴南京演出，几乎场场爆满。

（师徒后台候场。坐者：钱浩梁（中）和夫人曲素英（左一）、张浩洋（右一））

1992年1月，曲素英和丈夫赴济南演出。钱浩梁在《甘露寺》里演“乔玄”，上场不久他全身大汗淋漓，随后右半边身子失去知觉，直挺挺地倒在台上。

曲素英含着眼泪与工作人员将丈夫送往医院，钱浩梁被确诊为脑溢血。经急救，钱浩梁虽保住了性命，但瘫痪了，半身不遂。

他喉部麻痹，说话不清，行动不便，成了个“废人”。天津一家医院无偿为钱浩梁提供治疗，曲素英陪着丈夫住进了这家医院。

右半边身体有了知觉后，曲素英陪丈夫回到北京接受康复治疗。

（钱浩梁）

她每天在家搀扶丈夫练习走路，让他用左手练习吃饭。钱浩梁不能说话，曲素英就让丈夫念报纸，一个一个字教他发音。

丈夫的右手举不起来，她就将丈夫的手放在墙上，让他的手指一点点向上够。

经过6年的康复治疗，钱浩梁奇迹般地康复了。曲素英坚强抗癌，病情没有再复发，这对患难夫妻爆发出了顽强的生命力。

05

2000年12月，中国京剧名家名段演唱会在石家庄举行，曲素英和丈夫合作演出了《白毛女》《红灯记》选段，受到戏迷的热烈欢迎。

（钱浩梁与弟子出游）

2001年，钱浩梁与刘长瑜、高玉倩等京剧名家，在北京演出京剧电影《红灯记》的经典唱段，获得巨大的成功。

曲素英夫妇的女儿钱红南没有当演员，受父母的牵连，她也没有上大学。钱红南早早参加工作并结婚了，夫妇俩都是普通人。

上世纪80年代中期，钱红南和丈夫去美国发展，后一家人在波士顿定居。

（曲素英夫妇与女儿）

曲素英与丈夫进入晚年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夫妻俩每年只接少量的演出。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健康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夫妻俩每天要跑1000步，在家里唱一个小时的京剧，然偶一起做饭、养花。

曲素英与丈夫深居简出，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与外界联系也不多。

2020年9月3日，86岁的钱浩梁在北京病逝。这时曲素英82岁了，夫妻俩风风雨雨大半生，彼此早已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追思会上，刘长瑜讲述钱浩梁当年对她的保护，在场人无不落泪）

丈夫离世，给曲素英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打击。女儿女婿要接她到美国养老，曲素英拒绝了，坚持一个人住在北京魏公村附近的筒子楼里。

女儿女婿放心不下，给曲素英请了保姆，将她的生活照顾得很好。

2024年8月，丈夫钱浩梁去世4年了，曲素英也86岁了，她头发全白了。虽然很多事情她记不清楚了，但与丈夫的很多过往，曲素英还历历在目。

每年清明、丈夫的忌日，曲素英会去墓地看望丈夫，与他在心里对话。

（晚年曲素英（右）与刘长瑜）

每次她都这样告慰天堂里的丈夫：我一切都好，不要担心我，你在那边安息吧。也许再过几年，我就去那边找你，不知到那时你是否还认得我？

说完这话，曲素英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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