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税收入大涨 背后原因何在？

今年6月以来，国家和部分省市陆续披露了中央和地方的财政收入情况。

财政部数据显示，2024年1-5月，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96912亿元，同比下降2.8%；其中，税收收入80462亿元，同比下降5.1%，税收占比83%；非税收入16450亿元，同比增长10.3%，非税占比17%。这是继2022年以来，全国非税收入再次出现明显上涨。

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中，据本刊记者不完全统计，目前有21个省份公布了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与税收收入数据。其中，15个省份税收收入同比去年下降，仅6个省份同比上涨；15个省份非税收收入同比去年上涨，且多省涨幅达到20~35%，非税收入大涨成为多省经济发展的共同特征。

备注：相关数据来源于各省财政厅及其他相关渠道，由《知识经济》统计整理，如有错漏请联系《知识经济》指正。

山东、江苏成为非税收入千亿大省，今年1-5月非税收入分别达1158亿元、1100亿元，其中，江苏在2023年的非税收入为1953亿元，今年大有赶超去年之势；浙江、四川、河南今年1-5月非税收入分别为970亿元、836亿元、711亿元，居第二梯队，其中，浙江今年前5月的非税收入已超过去年全年的65%；湖南、江西则为第三梯队，非税收入分别为569亿元、556亿元。

重庆、吉林是非税收入涨幅最高的省份，同比增长分别高达36.8%、35.8%。

新疆、湖南、广西、吉林、江西、重庆非税占比最高，在37%以上。其中，新疆非税占比高达41%，是唯一一个占比超四成的省级机构；湖南、广西、吉林的非税占比也都高达38~39%。事实上，21个省份中，有13个省份的非税占比都在30%以上。

以上非税收入大省中，湖南、江西两省不仅是非税收入超500亿元的规模大省，同时也是非税占比超37%的大省。

除各省份外，记者还整理了部分城市的税收与非税收情况。数据显示，各城市今年前5月的非税收入同比几乎全线飘红，河北廊坊、邯郸的非税占比更是高达49%、46.1%，福州紧随其后，非税占比42.1%。

备注：大连数据为今年上半年；相关数据来源于各省财政厅及其他相关渠道，由《知识经济》统计整理，如有错漏请联系《知识经济》指正。

一般来说，税收收入作为财政收入的核心，其占比越高，财政收入的质量就越高；而非税收入作为对财政收入的补充，其所占比例不应太高。

对于税收收入的下降，有专家表示，主要源于疫情后中央多次推出减税降费及退税缓税缓费政策，属于正常现象。

那么，非税收入的普遍上涨是怎么回事？是罚没收入太多了吗？

01.

非税收入大涨背后

在今年第一季度财政收支数据披露后，有专家出面解释：盘活存量资产、依法收缴罚没收入等成为地方非税收入高增长的主要支撑。

对于这种说法，我们先来看看非税收入背后的经济体系。

根据2016年财政部颁布的《政府非税收入管理办法》，非税收入一共包括12项内容：行政事业性收费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罚没收入、国有资源（资产）有偿使用收入、国有资本收益、彩票公益金收入、特许经营收入、中央银行收入、以政府名义接受的捐赠收入、主管部门集中收入、政府收入的利息收入、其他非税收入。

其中，罚没收入是指执法、司法机关对违法违章者罚款的款项、没收的赃款和赃物变价款。

在这一体系中，罚没收入占非税收入的比重大概是多少？

国家统计局2022年数据显示，国家罚没收入占比国家非税收入约为11.6%。

这一比例并不高，因此我们在探讨财政收支数据时，不能用罚没收入替代非税收入一概而论。

对于今年国家及各省市的罚没收入，到目前为止仅吉林省公开披露数据：今年上半年，吉林省罚没收入31.5亿元，同比增长54.1%，罚没收入占非税收入的13.9%。

可见部分省市的罚没收入确有明显增长，但占非税收入的比重仍然不高。吉林省财政厅在财政收支简报中表示：“主要是网络赌博、网络诈骗等公安大案要案，以及纪检监察等罚没收入集中缴库。”

事实上，罚没收入包括很多方面，比如公安、交通、税务、法院、市场监管等一般罚没收入，以及公安、市场等缉私罚没收入；而在新闻中引发关注的涉传罚没属于特殊大案，因单笔数额庞大、传播效应强，往往给人以“罚没过多过重”的体感，但并不具有长期代表性。

此外，其他省市的罚没收入虽然暂未有官方数据，但记者注意到，第一财经曾经根据各省份财政部门披露的2023年预算执行情况和2024年预算草案等整理出一份《16省份2023年罚没收入情况和2024年收入预期》，仅供参考。

从这份预期数据表中可以看到，2024年预计罚没收入最高的省份为广东省，预计罚没收入330亿元；其次为江苏、四川、浙江，预计罚没收入分别为260亿元、185亿元、171亿元——这些预期罚没收入与各地经济规模基本匹配。

值得一提的是，该数据表显示吉林省2024年预计罚没收入53.7元，这一数据对比吉林省财政厅披露的“上半年罚没收入31.5亿元”基本合理。

与此同时，参与统计的16个省份中，9个省份预计收入出现下滑或持平；7个省份预计有增长，但多为个位数增长，可见各省对罚没收入预期有所收紧。

这一趋势符合今年以来中央对地方罚款的进一步规范和强化监督。2024年2月，国务院出台《关于进一步规范和监督罚款设定与实施的指导意见》，严禁地方出现“乱罚款”“以罚增收”“以罚代管”“逐利罚款”现象，避免“小过重罚”。

02.

盘活存量资产拉动非税增长

除罚没收入外，“盘活存量资产”也是专家口中这一轮非税收入大涨的关键原因。财政部国库支付中心副主任薛虓乾曾对外表示：“主要是地方多渠道盘活闲置资产，带动国有资源（资产）有偿使用收入增长。”

为此，记者查询了江苏省与吉林省财政厅给出的今年非税收入增长官方解释，该解释与专家判断基本吻合。

在江苏省财政厅发布的“2024年1-5月江苏省一般公共预算收支完成情况”中，江苏省将“1-5月非税收入增幅较高”总结为：主要是各级多渠道盘活国有资源资产形成的收入，包括行政事业性国有资产出租、出借、处置收入以及市政公共资源有偿使用收入等，非税收入八成以上增量来自国有资源资产类非税收入增长。

吉林省也在《2024年6月全省财政收支简报》中披露，上半年全省非税收入226.6亿元，其中，国有资源（资产）有偿使用收入101.7亿元，同比增长50%，占非税收入的44.9%，主要是各地加大资源资产处置力度的拉动。

什么是盘活存量资产？

2022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盘活存量资产扩大有效投资的意见》（国办发〔2022〕19号），文件称，经过多年投资建设，我国在基础设施等领域形成了一大批存量资产，现鼓励企业积极盘活这些资产，包括交通、水利、清洁能源、保障性租赁住房、产业园区、老旧厂房、文化体育场馆、闲置土地，以及国有企业开办的酒店、餐饮、疗养院等等。

该文件被认为是“正式拉开了地方非税收入增长的序幕”。围绕该政策，各地方纷纷启动了对国有资源资产的盘活行动，带动非税收入中的国有资源（资产）有偿使用收入大幅增加。

以重庆为例，2024年上半年，重庆非税收入506亿元，增长31.2%，“主要是扎实推进‘三攻坚一盘活’改革，资产处置收入增长较快”。重庆联交所集团数据显示，今年1-5月，重庆联交所集团通过建立资产台账有效盘活不同类型存量资产项目1899宗，交易金额33.67亿元，所涉存量资产包括房产、停车位、废旧设备、区域经营权等。其中，42处共5688个停车位的20年经营权以3.82亿元成交。

江苏也是同样如此，据记者查询，江苏省部分地区通过盘活停车设施特许经营项目成功变现上百亿元，中标单位全部为地方国企，中标金额上缴财政部门，形成了地方非税收入；1-7月，南京市通过出租、产权转让、资产证券化、引入战略投资方等方式盘活项目185个。

值得注意的是，盘活存量资产虽然在税收承压的情况下起到了重要的非税收增长作用，但有专家表示，此项收入多为非常规、一次性财政收入，缺乏可持续性，因此，该收入未来能否成为财政收入新增长点，还存在不确定性。

作者｜张陈会

微信编辑｜吴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