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札记｜董国和：《创业史》版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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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柳青1978年6月13日逝世，至今已四十六年了。 为表达对他的怀念，有关研究《创业史》的文章也多了起来。 李本德先生的《我的 <创业史> 初印本》，就是其中一篇。 因我对于这本名著也略知一二，也来谈谈它的版本，以表达对他的敬重之情。

如果新中国的图书也存在版本问题，那么，何为《创业史》的稿本、初印本、修改本和善本？因为柳青的《铜墙铁壁》和《创业史》都做过重大修改，它们在不同年代也有了各种不同版本，对其应怎么来划分和评定就值得来研究。《创业史》最初发表在《延河》，它自1959年第四期开始连载，至第十一期结束。同年在《收获》第六期发表；1960年第三期《延河》，发表了补写它第二十二章的《深山一家人》，同年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单行本。如将《延河》与《收获》上发表的称之为稿本，那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单行本就是初版本。 对《创业史》的初版本都做了哪些修改，柳青在1962年第三期《延河》上，发表了《关于 <创业史> 复读者两封信》，在第一封信中，他对读者所提出的问题都作了详细解答：“第一，关于梁生宝的年龄：全国解放那年他二十三岁，土改时二十四岁，1953年二十七岁，按选举年龄下半年生日者扣两岁，为二十五岁，是正确的。这是1958年春天的第三次稿写定的。当时没有拿出1957年春天写的《题叙》第三次稿，立刻改掉，这是我写作时的坏习惯。从1957年春天到1959年春天开始发表，时隔二年，竟 忘了把梁生宝在《题叙》里的年龄改为三岁和十三岁。以后两次修改，都没看出。熟视无睹，闹出了这个笑话。《题叙》里的四岁和十四岁是不对的。”

对于梁生宝年龄上的失误，在以后出版的各种版本中，都将《题叙》中的四岁和十四岁改为三岁和十三岁。其中“宝娃长成十三岁的人罗”，在1977年出版的修改本中，还改为“宝娃长成十三岁的人了”。当然，对二至五条中所提意见，也有的没作修改：“第五，小说第十八章265页关于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庄稼人的确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新的农业技术措施甚至要求大家在秧床上就拔稗子，实际上，庄稼人在插秧时和插秧后拔草的时候，继续不断地拔稗子，一直到抽穗以后拔最后一次，才拔净了。我的比喻只说：‘直到它们抽穗以后被鉴别出来……’显然是不准确的。写得时候就曾几次考虑要去掉这个比喻，但几次都舍不得，劳许多南方的读者来信指正。这说明：的的确确，‘所有的比喻都是鱉脚的’。”但他真是“舍不得”，就连1977年动了大手术的“重要修改”本，这个比喻仍然被保留了下来。

1977年的“重要修改”本，是柳青对《创业史》进行的最后一次加工和润色，也正如《出版说明》所称：“作者又进行了一些重要的修改。”关于这次“重要的修改”，文艺评论家阎纲，在1980年第二期《新文学史料》上，发表了一篇《新版 <创业史> 的修改情况》，对修改得失作了详细的分析和说明：“据有的同志说，柳青同志这次把三十多万字的《创业史》第一部修订了一遍，虽然删掉了不少文字，但全书还是增加了四万字，就是说，他完全新写的远不止这四万字”。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阎纲在文章中也就此作了详细的比对。

《创业史》都进行了哪些重要的修改呢？据阎纲查证，共有共四个方面：一是关于爱情描写，其中删除最多的，是有关梁生宝与徐改霞的爱情描写部分；二是关于素芳受侮辱的描写，尤其是“磨房事件”中过于肉麻的一些描写，作者在这次修改中一概砍掉；三是作者议论等部分，这在《第一部的结局》删除的最多。这三个方面都是删削，有的是整页整段，有的甚至长达四页，真正做到了鲁迅所言：“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

第四部分才是“重要的修改”，所谓重要，就是将原书从没有出现的人物刘少奇加了进来，这在第十五章中是小修小改，到了《第一部的结局》，就是大删大改了：“作者在摘引和解释了中央决议后，紧接着加添说：“土地改革以后，刘少奇等人散布所谓‘错误的、危险的、空想的农业社会主义思想’呀，‘确立新民主主义秩序呀，四大自由呀，确保私人财产’呀，等等，等等，造成了干部思想上的混乱，社会上资夲主义思想的犯滥，到一九五三年冬天才煞住了这胶逆流。”“对于这一“重要的修改”，阎纲的结论是：“使我们想到更为深刻的东西，恕不赘述”。他虽然“恕不赘述”，但它因此而“弄巧成拙”而不能定为善本，则是确定无疑的。

《创业史》不仅是柳青众多作品中成就最高的一部长篇小说，在“十七年”的长篇小说排行榜上，它也名列于“三红一创”之中，其影响于此可知。因此，中国青年出版社不仅在1977年后又出版了它的各种不同版本，人民文学出版社也出版了各种不同版本。在这些版本中，那一种才为它的善本呢，恐怕就得由专家给予一个权威说法。当然，如果以人民文学出版社为权威出版机构而论，由它出版的《创业史》，无疑就是善本的首选。

但有趣的是，在1977年修改本的版权页 上，《创业史》所标明的版次却是：“1960年6月北京第1版，1977年11月北京第10次印刷。”从这个标明的版次可以看出，它可能将1960年5月出版的精装本已经包括在内。这是为什么？因无其书，就不得而知了。《买书先翻版权页》，马嘶先生这篇文章可以说已成为爱书人的共识，但如果过于迷信版权页，则无疑会让自已做茧自缚。 《创业史》1960年5月的精装本就又证明了这一点，当然，关于它的版本还有许多可谈之处，还望有人就此篇小文的皮毛之见，将《创业史》各年版本的特点与优劣，给予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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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史》

索书号：I247.5/54-2=3

馆藏地：唐山市图书馆三层东侧社会科学文献借阅区（二）；丰润区图书馆；天元小星星城市书房

作者简介

董国和，祖籍河北省唐山市岳各庄，一九四八年出生，曾任开平区群艺馆、唐山矿文艺宣传队创作员。先后在《新文学史料》《中华读书报》《出版史料》发表文章多篇，出版有《闲读乱弹》《开卷二〇〇期》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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