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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海峰靠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几张医药费单据,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冷光灯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疲惫不堪。这几天,他一刻不停地在医院和家里两头跑,忙着照顾父亲王老爷子,也在担心着不断攀升的医疗费用。
王海峰是家中的小儿子,大姐王红和二姐王兰早已嫁出去了,平时也只有他还留在老家附近工作,距离父亲家不远。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三兄妹的关系渐渐疏远了,特别是在一些家庭大事上,总是容易发生摩擦。这次父亲住院的事,更是让这种隐性的矛盾浮上了台面。
父亲王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身体一直不太好,患有糖尿病多年。前几天突发心脏问题,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得及时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海峰二话不说,先把父亲送进了医院,跑前跑后安排好一切。然而,医院里的花费一天比一天高,王海峰独自承担了所有费用,心里已经压抑了太多的委屈。
“大哥,钱我已经垫了不少,你们是不是也该出点力了?”他曾经试探着在家庭群里发过一句话。
但回应他的只有二姐王兰的几个无关痛痒的问候,仿佛他所说的开支问题不存在似的。大姐王红更是沉默不语,偶尔来医院探望父亲,带点水果,但从未提过要分担费用的事情。王海峰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是家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心里始终感觉不是滋味。
这天,医生通知说,父亲可以出院了。王海峰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住院的折腾告一段落了。他简单整理了父亲的东西,准备办出院手续。大姐王红也来了,她比平时显得更加沉稳,还带来了一些父亲喜欢吃的食物。
“爸,这些东西你慢慢吃,我给你准备的。”王红温和地笑着,把一小包点心放在了父亲床边。她转过身时,突然看了看王海峰,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犹豫。
王海峰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海峰,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王红悄悄凑近他,小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什么事?”王海峰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大姐走出了病房,来到走廊一角。
王红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低声说道:“你这段时间照顾爸也辛苦了,但有些事情我们得提前说清楚。”
“什么事情?”王海峰心中一沉,他能感觉到,接下来可能不会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爸的住院费……其实你一个人承担,也太辛苦了吧。我们可以用爸的积蓄来解决这个问题。”王红的话语透着一丝迟疑,似乎在试探他的反应。
王海峰愣住了,他从没想过父亲还有什么积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靠自己的力量承担这些费用。
“爸有积蓄?”王海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王红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其实爸这些年存了一些钱,但他一直没告诉你。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早点说?”王海峰的语气有些急促,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似乎都成了无用功。
“爸说……这些钱可能会在以后用到更重要的地方。”王红看着弟弟的眼睛,话语中带着一丝隐晦的意味。
“更重要的地方?什么地方比现在更重要?”王海峰有些不解,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感觉大姐话里有话,但又不敢深究。
王红看了一眼病房方向,压低了声音:“海峰,有些事情我们过后再谈吧。这次出院后,爸的身体也该好好养一养,你也别太担心了。”
王海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泛起了无数的疑问。父亲的积蓄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大姐又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他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2
王海峰心中带着无数疑问,一路上沉默不语。到了家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姐,你说的那什么遗嘱,还有积蓄的事,能不能跟我说清楚?爸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红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包,示意他坐下。“海峰,有些事情其实早就该跟你说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爸确实立了份遗嘱。”
“遗嘱?”王海峰吃了一惊,眉头紧皱。“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立的?”
“就在去年你妈走之后不久。爸那时候觉得自己身体也不太好,怕万一哪天走了,咱们兄妹之间会因为财产问题闹不和,所以才决定把话早早说明白。”王红低声说道。
“可他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王海峰的心情更加复杂,似乎有一股怒火在胸口积压。他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父亲,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被蒙在鼓里。
“爸觉得你性子急,说了也未必能接受。他……大概是怕你反应太激烈。”王红解释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激烈?我会激烈?!”王海峰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他站起身来,语气充满了不满。“我辛辛苦苦照顾他,承担所有的费用,反倒要被蒙在鼓里?你们是怎么想的?”
“你先别激动。”王红也站了起来,走到王海峰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的遗嘱里写得很清楚,他希望我们兄妹几个和平相处,别为财产争执。不过他确实提到,打算把一部分财产多分给我,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在照顾他。”
王海峰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他听到“大姐得到更多财产”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阵失落和愤怒。他这些年来所付出的辛苦,难道就不值得被看见吗?他艰难地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语气有些冰冷:“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我就是个外人,对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王红急忙解释。“海峰,爸并没有忽略你,只是他觉得我照顾他的时间更多,所以想稍微偏向我一些。况且,你年轻力壮,将来生活还长,但我和你二姐已经上了年纪,爸只是希望大家以后都能过得好。”
王海峰苦笑了一声:“我年轻力壮?所以就得负责所有的开销,就得承担父亲的住院费?那你们呢?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出,还能分得更多?”
王红皱了皱眉头,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严肃:“海峰,照顾父亲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只是负责一些经济上的支出,可我呢?这些年,爸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在操心。如果爸的遗嘱稍微倾向我一些,我认为是合理的。”
王海峰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合理?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费用,甚至连爸的积蓄我都不知道,而你们却在背后偷偷分配财产,这叫合理?”
王红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你冷静点!我们不是在跟你抢东西!爸的遗嘱里已经明确写了,财产会合理分配。你不用担心自己拿不到什么,只是……照顾父母总归是多劳多得吧?”
王海峰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觉得兄妹之间的信任已经碎裂。这个“多劳多得”的说法,让他感觉自己这些年为父亲的付出根本没被真正认可。他回想起无数次在医院为父亲奔波的日子,还有那些无助的夜晚,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静却带着刺:“大姐,你这些年照顾爸,我承认你辛苦了。但你怎么知道我的辛苦?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多劳多得’,那我是不是不该再付出什么了?”
王红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叹了一口气:“海峰,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我们是兄妹,爸也不希望我们为这些事情闹得不愉快。你也该体谅一下爸的难处,他只是想让我们以后都能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王海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现在只觉得这个家越来越陌生了。你们藏着掖着,还想让我接受这些不公平的分配,真是让人寒心。”
王红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弟弟那冷漠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王海峰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了父亲的房间,留下王红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3
王海峰走进父亲的房间,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阳光照在父亲的床头。王老爷子靠在床上,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苍老,但看到王海峰进来,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海峰,坐吧。”王老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王海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爸,有些事情,我今天想跟你说清楚。”
王老爷子看着儿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跟你大姐的事情有关?”
王海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爸,我不是因为钱才生气的。我知道你偏向大姐,她这些年确实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她争什么,我只是希望咱们家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想因为这些事把关系搞僵了。”
父亲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看了看王海峰,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叹了口气:“海峰,爸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说实话,爸确实觉得你大姐照顾我多,所以在遗嘱里稍微偏向她一些。可爸没想到,这会让你心里这么难受。”
王海峰握紧了双手,语气中透着压抑已久的情感:“我不是在乎财产的多少,我只是觉得……咱们兄妹应该是相互支持的,不该因为这些事情彼此生分。我这些年,也付出了不少,但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总是被忽略?”
王老爷子低头看着手中的被子,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缓缓开口:“海峰,爸老了,有时候很多事情也看不开。我知道你这些年也很辛苦,但有些事情我确实考虑得不周全。爸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兄妹能和和睦睦的,不要因为这些钱的事情闹得不愉快。”
“爸,你说得对。”王海峰的声音柔和了些许,他低下头,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我不想跟大姐、二姐闹得不愉快,真的不想。可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觉得自己做得再多,好像都没被看见。”
父亲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歉意:“是爸做错了,我应该早点跟你们几个都说清楚的,不该让事情拖到今天。我会重新考虑遗嘱的事情,大家都有份,也该公平。”
“爸,我真的不在乎遗嘱的事情。”王海峰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只希望咱们这个家还能像以前那样,别再为了这些事分崩离析。”
正说话间,大姐王红和二姐王兰也走进了房间。看到兄妹三人聚在一起,王老爷子轻咳了两声,示意她们坐下。
“大姐,二姐,今天这事我想跟你们谈开。”王海峰率先开了口,目光坚定。
王红和王兰对视了一眼,坐了下来,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我知道这几年大姐照顾爸最多,大家也都辛苦了,但我觉得,不管怎样,咱们都是兄妹,财产再多再少,都不应该成为我们分裂的理由。”王海峰平静地说道。
王兰叹了口气:“海峰,你说得对。其实我们也不想让家里变成这样。只是这些年,大姐照顾爸确实很辛苦,所以我也没怎么插手。可我们也明白,家是最重要的。”
王红点了点头,表情中带着一丝释然:“我这几年确实对爸多照顾了一些,可能有些事情做得也不够周全。如果为了这个让咱们兄妹的关系变得生分,那我情愿放弃一些财产,换个大家和和气气。”
王老爷子听着这番话,眼中露出一丝安慰的神情。他缓缓开口:“好了,孩子们,爸也不想让你们为这些事烦心。爸会重新考虑这份遗嘱,大家都要过得好。我们不是为了争财产,而是为了彼此的家。”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平静感。王海峰、王红、王兰三人都陷入了沉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释然,但也有些许未解的情感纠葛。
最终,王海峰抬起头,看向王红和王兰:“我们以后能不能不再为这些事情争执了?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真正地把彼此当成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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