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学生追着要「 KPI 」，我却问他们的「情绪和感受」是什么？｜蜂窝创业日记

蜂窝第112篇创业日记

蜂窝的进化之旅

文 | 大嘴 蜂窝儿童宇宙创始人

编辑｜lala

前段时间，我去带领了一场夏令营，这场营地的孩子都是北京上海 T0 级别国际学校或公办学校的11-16 岁的孩子。他们在这样的学校中学习，必然就是一群优秀的孩子。当然如果有了感受情绪的能力，会更聪明。

「大嘴，有 KPI 吗？快给我们一个 KPI」

「大嘴，你告诉我KPI 吧，或者给我一个 SOP，我来完成。」

「哦嚯嚯，我们不仅没有 KPI，甚至没有 OKR，只有你需要去确定你真正感兴趣的问题是什么，你在乎的是什么，你的小组才能继续进行。」

这场对话发生在他们小组在江西钓源村——欧阳修的后裔及同宗聚居地的营地探索中。在探索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经历了 3 次灭亡：

1. 太平天国运动，烧毁了这个号称小南京的地方的大部分房屋。

2. 文化大革命，这里的宗祠，佛塔也一一被毁。

3. 市场经济之后，家族的人开始搬离村庄，这个村庄没有人之后，一个旅游集团进驻开发。

他们去探访了文革时期被毁灭的佛塔，一个建筑师正在着手恢复。

他们在网上搜寻了欧阳家的十八代的家谱和迁徙路线。

他们就住在这个村里。

在经历了这么多信息之后，大家都爱上了这个村子，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大嘴，你去告诉她吧，下一步要干什么，她是他们的 Team Leader，但是她听你的，她被困在那里了。」

「我没有办法告诉她一个答案，她是 Team Leader，她需要确认自己对于这个村庄的情感，同时也需要确认整个团队的情感。我觉得他们团队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管我告诉她什么样子的答案，都是干扰了她的学习心流体验。」

成为 Teamleader 的她在被困住的第一天就想要退出了，她想要休息，觉得自己本来是想要来休息的，但是莫名其妙要承担如此之重的负担。

我拒绝了她的退出，并且和她长聊了将近两个小时。

从现在的她所在的国际学校如何卷，她如何准备SAT ，以及如何准备托福。

到未来选择什么样的专业，什么样的未来，到如果真没有想清楚学什么，那去美国哪个城市。

最后到，人的追求是否需要基于马斯洛需求中的生存需求，一层层的往上走，还是她所在的家庭已经可以让她不那么卷，直接思考自己对于人生意义的追求 ……

她接受了我的拒绝，然后追问：

「真没有 KPI 吗？」

「没有，唯一的方法就是确认你自己的感受，你们团队的感受，找到你们真正在乎的问题。」

「你们营地没有真正的期待吗？解决某种问题？」

「期待是你们能找到自己真正关注的问题，因为这个世界充满着正确答案，我们随时头脑风暴都可以给出100 个正确答案，但是，它并不是你的答案。」

「可是我觉得太无力了，在历史的车轮中，欧阳家就如此消失了，他们什么都不能做。而我作为一个游客，我只是在这里待几天，我之后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其实也什么都不能做。」

「感觉你有点无力，还有点内疚？」

「是的。」

「太棒了，抓住这个感受，和你的团队确认，这极有可能成为你们寻找到问题关键点。」

她们团队在这里继续被困了两天，这两天异常的漫长。用成为 Team Leader 的她的话来说：「在这里的一天，是我日常生活的一周。」

在制作解决方案的前一天下午，他们最终确认了他们关注的问题：从钓源村的建筑变化理解钓源村的三次死亡。

因为建筑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代代人生活的气息，同时这里也是过去一个星期他们每天生活的空间。

是的，在这样不确定的世界中，孩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以及自己的感受。只有确定自己的感受，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我这些描述并不是一个正确答案，更像是一个原则。这样的原则要践行到具体的实践中，十分的艰难。

「大嘴，我怎么能一直开心地赢？」

一个男孩在开营两天之后，挺焦虑的。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在团队中去表现自己。同时自己的团队中的其他各个伙伴又极其优秀，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同侪压力。

我的同事 EE 和他确定了一下他的压力来源是否是这样。

他点头表示认同。

当天下午，他们一起绘制情绪体验地图的时候，他绘制了一份非常开心的情绪体验地图，不管干什么都开心。

这个时候我的同事 EE询问他：为什么中午讨论的压力和焦虑也是开心呢？

他马上否定了中午他认同的情绪。

旁边听见讨论的伙伴进入之后，表示：

「我也有感受到你的焦虑和压力，人不可能一直都开心的，人一直开心就没有开心了。」

「不行吗？我就是可以一直开心。」

中间又发生了，讨论为什么 EE 和这个伙伴的判断一定是对的，为什么要外出探索问题，这样的规则是否是公平……等等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都一一被我的同事 EE 接住，并且讨论。

崩溃，眼泪出来了。他需要 5 分钟处理自己的情绪。

我意识到这个问题5 分钟内无法处理完毕，我和他确认了对于我的信任，以及是否愿意沟通后，我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感觉到你的情绪非常的喷涌而出，这一定是很大委屈的吧？你在委屈什么呢？」

「凭什么都是她对？EE 说的规则为什么一定是对的？这个不公平！」

「她本科是哲学专业毕业，研究生是教育学，如果你想要和她争论一个事情，那估计挺难赢得这个胜利的。同时，EE 是我的同事，我信任她的判断是对的，你其实想要让自己一直开心，不接受自己可能有负面情绪。」

「凭什么她就是对的？我就不能一直开心吗？」

「其实我们营地就如同一个游戏，这里的规则也是这个游戏当中的。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其实你可以直接退出的，你有这个自由。」

「不，我不是想要退出，我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一定是对的！！！」

「那你先处理你想要胜利的情绪吧，因为在这个游戏规则中，你无法获胜。我是这个规则的制定者，而我的同事是规则的维护者。同时，我也接受你来挑战我的规则的合理性，不过你还是首先需要照顾好自己的情绪。」

「好。我就是要赢。」

「你这么想要赢，是因为想要获得极大成就吗？」

「想。」

「那你知道，获得极大成就的法宝是什么吗？」

「就是需要学习好数学，我日常休息放松都是在做题来放松。」

「当然，我还看见你在看《苏菲的世界》这样的哲学入门书籍，这些都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世界的底层逻辑。但是，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而我们想要获得的极大成就就会突破我们的极限，在那一刻， 你觉得可以怎么办？」

「是的，确实需要不停的突破自己，才能获得更多成就。我目前不知道怎么办。」

「你刚才哭过之后，感受好一些了吗？你觉得你能面对 EE 舰长的挑战，以及还可以和 EE 或者我再来一轮对抗了吗？」

「可以了，似乎哭过之后就好了。」

「恭喜你，握个手。你找到了一个好方法，就是崩溃和哭泣，让自己不开心，理解自己的情绪。」

「啊！可是……还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从我阅读书，电影，以及各种教育科学的理论当中，每一个人面对极大挑战的时候就是会无能为力，就是会崩溃，就是会哭泣。这并不影响我们再次战斗，好好的哭泣，好好的悲伤就好。」

「可是，刚刚 EE 这么说完我，我还是也要她难过。」

「情绪并不是一个等式，你崩溃了，你就想要让 EE也崩溃，这样并不会像你喜欢的数学题一样，等号两边的情绪就奇妙取消了。大哥！！你想想看，当你崩溃了，你还要让 EE 崩溃，那你感受到的情绪是不是比你自己崩溃还要大，还要让你难以掌控？」

「除了哭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是你自己感受到的，你哭完就好了。以及真没有其他办法，我看见各种伟大的人的传记，他们都是让自己好好崩溃，哭泣，然后再次出发。」

他再一次的痛哭。

「恭喜你，知道了一个世界的真相。」

「你是 EE 的老板，你能告诉我怎么赢她吗？」

「大哥，别这么 Low 了，你都超越这个赢和不赢了！怎么还要赢 EE 呢？对了，我们团队没有老板和员工，只是同事关系。」

「嘿嘿……可是我在学校好像不能这么哭啊，哭了就不好了。」

「是的，在你的学校，哭了就会被觉得是弱者，反倒会发生更多麻烦和问题。但是大哥，你这么聪明，你不会悄悄的躲着哭，在家哭，找你妈哭吗？为啥一定要当着他们哭呢？」

「嘿嘿…我可以回去了吗？我好了。」

随后他回到自己的小组，在针对当天活动进行 KSS 复盘 1 时，他顺手贴上了：Keep 拥有情绪，Stop 忍，Start 哭泣。

他如此之快地面对了自己的情感，如此之快地明白了真的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哭泣的时候，这让我拥有了作为一个教育者的成就感。

而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他用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完成了一个对话游戏模型。

是的，世界正在剧变，变得更加复杂，孩子太需要快速回应外界需求了，而外界的需求又是什么？这对于孩子来说更加的艰难。

还好孩子拥有自我，拥有自我的情绪，自我的感受。

他们在工业的学习中已经训练出来了聪明的脑子，如果他们的情绪和感受也被释放出来，他们将会创造出了不起的成就。

1. KSS复盘工具。复盘每一天团队学习中做的不错的Keep Doing（继续保持）；什么是大家觉得不太好的，需要 Stop Doing（停止做）；基于前两点的发现， Start Doing（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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