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凡
编辑|Shtchbnshbsh
图片|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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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距离336公里的越野赛事“雄关330”,共138名选手参赛,赛程历时六天,于8月16日收兵。
越野100采访了雄关330的男女冠军、一名一直名次领先但最终选择退赛的选手,以及一位国内早期的超跑老将。我们尝试探讨:跑一场330公里的越野赛,对中国的跑者和主办者、乃至越野跑这项运动,意味着什么?我们也试图采访此次的赛事总监,但未果。
越野100发现,跑330公里这个念头本身或许疯狂,但真正要完成这件事,无论对赛事组织者,还是跑者,他们都必须像工程师一样精确的思维、苦行僧一样清醒的自律、和哲学家一样冷静的自省。
这些跑330公里的“疯子”们,有着难以置信的理性,以及某种与生俱来的深情。他们也认为,随着国内越野跑赛事的不断发展,我们需要有自己经典的超长距离越野跑赛事,在此基础上,我们才能渐渐拥有健康理性的越野跑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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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石激起千层浪
首届“雄关330”的预报名信息刚发出,组委会短短两天就收到500多人报名。对于一场距离330公里的赛事,这个报名人数和报名速度超出了组委会预料。
郭路尽管在半个月后要去欧洲跑UTMB的TDS组别,一个月后要去跑巨人之旅,日常还要勤奋打工,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2021年乌蒙山越野熔断之后,这几年的一些300公里越野赛都是一些很小范围内个人开展的活动。但像雄关330这么一个规范的超长距离赛事,是2021年后的首次。刚听到消息,我们都挺惊讶的。”
郭路报名后,刘洋来问他,他说,“国内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场正规的长距离赛事,无论是从自己的爱好,或者说对这项运动的支持,都应该去参加,不要考虑成绩那些。”
后来他们都报了名,郭路获得冠军,刘洋获得男子亚军。
▲郭路冲线,获得雄关330冠军。
女子冠军HY是这次比赛中令人惊叹的黑马。这是她的第一场330公里赛事,以绝对优势获得了女子冠军、全场第二名。
她是在蜀道山百英里赛道上正在跑步时听到“雄关330”赛事信息,“当时我心里就想,国内办这么长距离的比赛,我一定要报名。”HY说。
她在2020年11月跑了第一场168公里赛事。“我从骨子里喜欢这种超长距离,就想在赛道上停留时间长一些。”
她后来经常去跑168公里赛事,但一直没有更好的机会去挑战更长距离。今年八百流沙重启,她报了名,但师父井岗建议她先跑一次300公里。
HY从2018年4月开始跑人生第一个五公里,很快受了伤,为了治伤,阴差阳错进了井岗的一个百公里越野训练群,其实她那时对马拉松和越野跑一无所知。井岗说,别人随便打个卡二三十公里都很轻松,但她每次极限就是8公里,而且跑完总这疼那疼,后来私信沟通才知道她是个跑步小白,便要求她退群。
▲HY和师父井岗。
HY坚决不肯,要在群里能学东西,说很疼但也很快乐。井岗看她很坚决,便从高抬腿、深蹲、青蛙跳开始,让她专项提升肌肉耐力。“她总是比训练计划做得更多。像弓步走、自负重蹲起,她最初只能每组做20个,后来能以小时为单位去做。”
HY总是让井岗想起《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她无条件信任教练的计划,心无杂念,没有任何心机,脑子里只有执行力。”这段师徒关系便从那时起,一直持续到现在。
雄关330成了HY超长距离越野跑的梦幻开篇。她说,“我终于知道以前别人为什么说我厉害,现在觉得他们并不是客气。我跑长距离真的能这么厉害。”
▲女子冠军HY在雄关330赛道上。
第一时间报名的古汉杰说,他今年最重要的比赛是9月10日在欧洲的巨人之旅,希望能突破去年的成绩。他为此提前几个月在崇礼训练,并已经跑了三场长距离赛事,训练量已足够。
在巨人之旅开赛前仅一个月跑一场这个强度的赛事,他有些犹豫。“国内已经好几年没有这种长距离的正规赛事了,我就住在附近,实在是忍不住报了名。”古汉杰说。
后来他因为幻觉严重到影响人身安全,也觉得不能在巨人之旅前过于透支,尽管当时已经在第三名的位置保持了近200公里,他还是在266公里的时候做出了退赛决定。
▲古汉杰在赛前会上分享。
02
昂贵的300公里赛事
“雄关330”实际距离336公里,报名费5000元,相当于每公里约15元。这两年,国内一场比较成熟的越野赛,报名费一般每公里10-12块钱。相较而言,雄关330报名费稍贵。预报名的500名选手到最后真正缴费时变成不到150人,这也是原因之一。
超长越野赛往往不设赛事奖金,全世界都如此,最负盛名的巨人之旅亦如此。希腊斯巴达松(Spartathlon)246公里超级马拉松,连续举办41届以来,完赛奖励都是一杯清水。在香港已连续举办十三届的“四径超级越野赛”,全程298公里,爬升14400米,完赛奖励是亲吻终点线的一个市政邮筒。
▲香港四径赛选手完赛后做出亲吻绿色邮筒的规定动作。
没有奖金,比赛周期和恢复竞技状态周期都很长,因此200公里以上距离赛事上鲜见职业运动员,参与者基本上是业余爱好者。他们要自付比赛所有费用,却往往也都并非财富自由的闲人。“只是愿意将所有空闲的时间和金钱都花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不约而同这样说。
“纯粹一个爱好,根本不能谈什么值不值得,如果你非要这么问,那一定是不值得。”HY说。她妹妹曾劝她不要这样,她说“好”。可还是一次次地出去跑,“就是喜欢,没有办法。”
为了备赛,她第一次提前半个月到达比赛地备赛,所有花费都是自己负担。有一次探线,花了500块钱包车过去,结果发现地图是错误的,“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吃得饱饱的,准备好好拉练一下,结果那天什么也没干成,钱也白花,当时的心情只有自己能理解。”
“雄关330”结束后,郭路坐高铁回到杭州的家,约到当天晚上接受采访,结束时已到深夜十一点,他第二天要回到办公室,恢复IT打工人身份;HY则回到湖北咸宁老家,继续经营她的熟食店;古汉杰是三人之中工作和跑步最相关的一个,继续他的越野跑教练身份。比赛结束后,他们内心可能还会久久为这场比赛掀起波澜,但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将依旧如昨。
郭路和古汉杰也即将收拾前往欧洲的行装,为巨人之旅做准备,这一趟出行成本将更为昂贵。“有时候为了有更多时间出去比赛,我会选择少做一些项目。”郭路说。他们其实去年都已经参加过这个比赛,古汉杰以109小时40分完赛,郭路以110小时45分完赛。
▲古汉杰完赛2023年巨人之旅。
▲郭路完赛2023年巨人之旅。
然而,对于组织者来说,举办一场330公里的越野赛,投入成本可能更为高昂。由于参与者人数少,报名费远不足以覆盖赛事成本,绝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依靠品牌方支持。而由于没有更大的市场化基础,能与之匹配的品牌选择面也不会很大。
“雄关330”的主办方三夫公司,现在已经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一个赛事公司,他们为此次参赛的138名选手配备了1000多名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投入不菲。
赛事进行到第三个晚上的时候遭遇恶劣天气,2000多米海拔的高山草甸上,毫无遮挡,刮着至少是六七级的狂风,下着冰雨,如果赛事进行下去会非常危险。组委会谨慎地选择暂停赛事,而非熔断。
在补给站附近的选手直接到补给站休息,并等待进一步消息。而那些正在山脊上挣扎的选手,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山寻找他们,并送到最近的补给站休息。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天气好转,赛事宣布重启,选手们从各自停下的打卡点重新开始比赛。在赛事第五天,赛事还在进行的时候,主办方在选手群里发布了详细的减时规则,主要针对在恶劣天气下受影响最大的cp12和cp13选手,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予以不同时长减时。
▲组委会在8月15日15:00发布的减时规则,当时比赛还未结束。
减时以小时数计,对排名会有一定影响。而在cp12和cp13以外的部分选手,被暂停更长时间,最后却没有得到等同的减时待遇。有四位选手在cp14无辜被关,在终点和连续几天在群里和组委会协商。
古汉杰被暂停时,因为收容车还要去救援其他选手,将他从CP18附近拉回到CP16,在这里白白消耗掉了五个小时,而根据规则,这五个小时不能被减时。
这也是他选择退赛的一个原因。但他后来想了好几天,最后觉得,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确保绝对公平。“这个决定是必须的,安全第一。我已经做了各种努力和尝试,而且我的训练目的已经达到了。”
▲古汉杰做了各种努力和尝试,而且训练目已经达到,再三考虑后决定退赛。
HY则对赛道的补给非常满意。她说全程甚至没有吃一个能量胶,“因为沿途都有我最爱吃的米饭和牛肉,这些已经足够为我提供能量。”
她还提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感动的细节。当比赛重启,她早上从CP点重新出发时,惊讶地发现三夫公司章超慧女士甚至亲自赶过来给她举办了一个出发仪式,“虽然比较简单,但对我来说是一个很正式的仪式了,这是我从来没有料到过的,非常感动。”
此次雄关330的完赛率相当高,达到80%,其中女子选手完赛率(17/21)甚至比男子(92/115)还高将近一个百分比。
▲赛事“掌门人”章超慧在比赛重启CP点为女子冠军选手加油鼓劲。
03
超跑者的睡眠超级挑战
做一名合格的超跑者,体能和耐心是最基本的要求。这次雄关330,郭路用了75个小时,HY用了78个半小时,而用时最长的完赛者花了139个小时。这意味着,他们既要有足够的体力、也要有足够的耐心,在荒野度过数个日夜。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则是睡眠管理,克服幻觉。
这一次,古汉杰目标明确,用雄关330来测试自己完全不睡觉能持续多少小时。这是他自去年巨人之旅后一直想去探索的问题。当时他全程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但他发现冠军全程只睡了20分钟,谢雯菲(色鱼)也只睡了两个小时,“包括前100名都睡得很少。”这令他十分惊叹。“想要提升成绩,需要去压缩睡眠。靠缩减睡眠比靠提升速度减少15个小时,肯定要有效率得多。”
古汉杰将压缩睡眠作为今年主要练习目标,在西宏古道200公里时35小时没睡觉,香山后院绕圈赛是49个小时没睡觉,这次雄关330的测试结果是53个小时。“这就像训练记忆力,会磨炼得越来越强。”他认为。
这次53个小时的睡眠极限后,古汉杰经历了严重幻觉。“我上下左右的每一个空间,都在上演着不同故事,故事里的人跟我互动,叫我在石头上坐一下,我就坐下来了,也有人邀请我进帐篷聊天。我知道那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棵树,或者是头灯光线打在反光路标上的光影。但总有那么一刹那失去意识,或者睡着了,其实最多就是十几秒,但清醒时发现人已经走到悬崖边上,或者突然走到一辆车面前,到了一种类似昏迷的状态。”
古汉杰总结说,“通过这次测试,下个月巨人之旅会改变睡眠策略,不会持续三十多个小时不睡觉,而是从十几小时开始就睡10-20分钟,然后少量多次增加。”
HY这次跑雄关330,全程睡了两个小时,几乎没有特别的困意。但她在去年崇礼TDC200公里组和今年崇礼UTC168公里组时,都出现了睡眠问题,甚至幻觉。
“去年崇礼跑200公里时,没太多精英参加,我都冲进前三了,但是离终点还有两个CP点时,我突然感到力竭,开始犯困。我裹着保温毯在路边,总感觉有一群老头围着我,山顶在刮风,这群老头也跟着摇晃,我想跑也跑不起来,想睡也不敢睡。我一会儿向后走,觉得走错了,往前走,又找不到路标,一直在原地打转。”HY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心里知道这是幻觉,但就是没办法解决,走不出来的感觉。”直到顾海燕追上来,走得飞快,HY知道她的方向肯定是对的,赶紧跟在她后面,终于挪到了CP点,安心去睡了一觉。
HY在今年的崇礼UTC168公里几乎一路上都在睡觉。“西宏168就跑了28多个小时,其实崇礼赛道也不难,但UTC168花了36小时25分,你想想我在赛道上经历了什么?走路都在睡觉。比这次雄关330睡得还多。”
两次崇礼遭遇的睡眠困扰,HY还没找到确切原因。但她因此决定提前半个月过去适应气候,她说,“我真的很想把这场跑好。”
郭路对幻觉可谓是非常熟悉。“经历过很多次,我习惯了。其实这不能叫幻觉,而是幻视。就是晚上精神太疲劳,把路边的树和石头看成人脸。我知道那是幻觉,都不是人脸,心里会有这个意识。”
郭路在克服幻觉或者幻视积累了一些经验。“出现幻觉,就说明人已经非常疲劳的。因此,这时如果走的是安全赛道,就任由幻觉出现,我会坚持到下一个CP站,然后补觉。但如果当时路况很危险,我会停下来,用保温毯把自己裹紧,找个避风的石头靠着打个盹,等精神恢复一点就继续赶路。如果是跑雄关330这种几天几夜的比赛,我会把休息时间安排在后半夜,可以减少幻觉出现。”
▲郭路在雄关330赛道上。
04
中国超级越野赛的痛与爱
郭路的超级越野跑初体验是2020年在乌蒙山。这是在越野跑圈饱受争议的一个赛事,众所周知的是简陋的补给、险恶的自然环境、被视为“形同儿戏”的安全保障措施。赛事在2021年出现生命安全事故,而被停办至今。
郭路坦言,在理性层面,他很清楚赛事主办团队的规模和能力,以及当地政府并不十分支持的态度,都难以支撑起这样一场复杂的赛事。但对他来说,乌蒙山是任何一场赛事都无法替代的情感体验,“参赛人数很少,这不像是一场比赛,大家相互帮助,更像是一帮人在一起圆梦。”
▲大家就像在一起圆一个梦。
他在赛道上和朱姐搭档,看到朱姐跑来跑去地补标,协助组委会处理各种问题,“她在赛道上有一半时间都在为别人服务,我当时就服了。她本来有实力拿女子冠军,但最后成了垫底选手。半路我们还一起去救援一位跌落山谷的选手,在冻雨里找来找去,为了帮助别人,我俩差点失温。”
但当他们最后几乎垫底冲线,他看到昭通跑团的上百个跑友等在路边,“每人点燃一个火机摇晃,迎接我们回来,当时我特别激动,我们垫底选手受欢迎的程度,好像比冠军还要多。”
郭路赛后脚肿得不能下地,当地的朋友把他抬到朱姐家里,躺了一周多,当地的跑友每天轮流过来照顾他,给他换药、送饭。
▲郭路和朱姐在乌蒙山赛道上。
郭路的300公里首战,没想到成了迄今为止参加过的最难最虐的比赛,但也似乎完成了他个人成长的洗礼。因为这种情感牵挂,他连续三年参加乌蒙山赛事,“一种归属感,就像回家。”郭路说。
“因此,这次雄关330,就像很多老朋友聚会。我们喜欢这项运动,就又聚到了一起。”
三夫在传播中称“雄关330”将对标的是欧洲久负盛名的“巨人之旅”。六天的赛程让跑手有足够空间在社交媒体上持续发布赛中感言,围观者也有足够时间对这场赛事品头论足。诸多因素汇集之下,这场听上去像是“疯子”才会跑的比赛,一度在路跑圈中都颇受关注。
国内最早尝试超长距离挑战的杨建国(阿亮),2012年就已完成巨人之旅,是八百流沙六届(包括测试赛)全部完赛选手,2014年一个月内完成UTMB的PTL300公里和八百流沙测线赛。他也组织很多越野赛事,包括他已连续十年(除疫情中断两年)举办越野跑月赛。这次他没有参加雄关330,但一直关注着赛事。
▲杨建国2012年完赛巨人之旅。
▲杨建国已连续十年(除疫情中断两年)举办越野跑月赛。
杨建国曾在2017年策划举办330公里赛事,本来已和当地政府达成了意向,他亲自设计了赛道,是比较安全的环形赛道,但要到赛事执行时,恰逢政府换届,赛事合同便没有执行下去。这也成为他心里很大的一个遗憾。在经历几年疫情和白银事件后,能由当地政府支持举办的长距离赛事越来越少。因此,杨建国心里非常清楚,雄关330这场赛事的来之不易。
在杨建国看来,举办一场超长距离越野赛,首先肯定是出于对越野跑的情怀。而赞助商可以通过这种更加极限的赛事去测试产品、实现品牌宣传。很多时候,超长距离越野赛可以将越野跑文化和举办地历史文化深度结合的极佳机会。八百流沙便是将这种文化结合体现得最好的一个赛事。
“无论对于越野跑运动员,还是对于办赛机构来说,有入门级别比如十公里、二十公里,也有中短距离、长距离,也有超长距离,这样才是一个健康的越野跑环境。玩越野跑的人,更喜欢探索未知,探索个人的极限、或者人类的极限,是一种精神的内在精神的体现。”杨建国说。
▲杨建国完赛六届八百流沙,是2019年车骑大将军。
郭路说,“我特别希望中国有自己的经典330公里级别赛事,可以一直办下去。万事开头难。巨人之旅、UTMB第一届,也是非常艰苦。即便以现状对比,我也不觉得国内落后很多,有很多优势,是可以和国际大赛对标,向他们看齐和追赶的。我们有很丰富的山野资源,景观也很好。这次雄关330,从cp11到cp14,就是非常有特色的古长城,风和日丽的时候非常壮美,我一踏上赛道就觉得这是一个宝藏地。如果能对山径进行优化和维护,和当地文化深度结合,还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
他认为,随着越野跑运动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越野跑爱好者对超长距离越野跑有一个梦想,“杭州刚刚有位女跑友去意大利跑了环西西里岛500公里越野赛。如果跑者自己的能力能循序渐进,组委会也循序渐进地成长得成熟安全,会有很多选手是能够圆梦的。”
▲郭路喜欢体验各种类型的越野赛,也不限距离,常常会参加二三十公里的赛事。
我们希望采访主要推动这场赛事、并倾注了大量心血的三夫公司章超慧女士。她回复说,比赛刚结束,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希望有深入探讨的机会,而不是片段化地回答几个问题,“而且刚刚又收到了新政策。”章女士回复。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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