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分治：才信古人严礼教，要端阃范在防微

南北分治：才信古人严礼教，要端阃范在防微

既而祖珽与陆令萱连谋，出赵彦深为兖州刺史，因即设法图谋高俨。陆令萱密白齐主道：“琅琊王聪明雄勇，当今无比。看他相表必不肯为人下，不若早除为妙！”高纬尚未决，召祖珽入问。祖珽又引出两条故事，一是周公诛管蔡，一是季友鸩庆父。专用故事杀人，所谓才足济奸。高纬乃决意诛高俨，使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高俨出诛。赵元侃顿首道：“臣尝服事先帝，见先帝很爱琅琊王，今宁就死，不敢闻命！”高纬变色道：“汝不愿行此事，可出去罢！”赵元侃拜谢而出。即有诏敕随下，出赵元侃为豫州刺史。高纬自入启太后道：“明旦欲与仁威出猎。”仁威系高俨表字。太后许诺，但令高纬早去早回。夜才四鼓，高纬即使人召高俨，高俨颇动疑。陆令萱驰入道：“尊兄唤儿，奈何不往！”高俨于是趋出。甫至永巷，突遇刘桃枝把高俨缚住，高俨大呼道：“乞见姑姑、尊兄。”姑姑指胡太后，刘桃枝用袖塞高俨口，反袍蒙头，负至大明宫，用力勒死，高俨年仅十四。用席包尸，埋葬室内，然后复命。高纬使人禀白太后，太后临哭十余声便被左右拥入宫中。这是齐武平二年间事。齐尝改天统六年为武平元年。越年三月，始加棺殓，出葬邺西，追赠高俨为楚帝，谥曰恭哀。高俨妃李氏，遗腹生男，亦被幽死。惟号李氏为楚后，使入居宣则宫，借慰太后悲怀。其实，胡太后也颇恨高俨，害死情郎应该加恨。后因另结情人，把和士开撇过一边，始复忆及亲子。但死人不可重生，不得已勉抑悲哀，别图欢乐，又做出许多丑事来了。

却说胡太后失去和士开，又害得寂寞无聊，她是个淫妇班头，怎肯从此歇手，遂借拜佛为名，屡向寺院中拈香，恰好有一个淫僧叫昙献，身材壮伟，状貌魁梧，为胡太后所中意。昙献亦殷勤献媚，引入禅房，男贪女爱，居然谐成了欢喜缘。胡太后托词斋僧，取得国库中金银，贮积昙献席下，复将高湛生平所御的宝装胡床亦搬入寺中，与昙献共同寝坐。嗣又因内外相隔，终嫌未便，索性召入内庭，使他唪诵经，超荐亡灵，朝朝设法，夜夜交欢，正所谓其乐融融了。昙献又召集许多徒众，会诵一堂，胡太后赐号昭玄统僧，僧徒却戏呼昙献为太上皇。宜呼为太上僧。就中又有两个少年僧侣，面目秀嫩，好似女子一般。胡太后复不肯放过，陆续召幸，旦夕不离。但恐为皇儿所知索性叫他乔扮女尼，搽脂画粉，希图掩饰。齐主高纬有时入省，起初尚未曾留意。后来二僧妆点愈工，姿态愈妍，惹得齐主亦觉动目，遂想出一法，给二僧至别室，迫令侍寝。二僧抵死不从，高纬召婢媪等强褫僧衣，欲与行淫。哪知二僧的下体，与高纬相同，高纬且惊且怒才知母后有苟且行为。当下亲加讯鞫，二僧无从抵赖，只好实供，并及昙献肆淫事。高纬即收诛昙献，并命二僧一体伏法。何不留作北＋童！又遣宦官邓长颙，率领众阉，徙胡太后至北宫，把她幽禁起来。

陆令萱趁这机会，竟想代做太后，密与祖珽熟商，祖珽又引出一条故典，说是魏太武帝元焘，曾尊保母窦氏为保太后，借古证今，无不可行。亏他想出。且出语朝士道：“陆虽妇人，实是豪杰，女娲以来，得未曾有哩。”陆令萱亦称祖珽为国师，祖珽得进任左仆射。惟陆为太后，始终无人赞成，因此，陆令萱枉费一番心思，徒乐得画饼充饥，倒反作成了一个祖珽。

祖珽势力日盛，朝野侧目，独太傅咸阳王斛律光素来嫉祖珽，每见祖珽在朝右，辄遥骂道：“阴毒小人，今日又不知作何计！”复召语诸将道：“边境消息，兵马处分，从前，赵彦深在朝，尝与我辈参议，今盲人入掌机密，并未会商，国家事恐终为所误哩！”诸将相率叹息。祖珽知斛律光恨己，便赂斛律光从奴，密问斛律光有无讥评，从奴答道：“相王每夜抱膝闷坐，尝自叹道：‘盲人入朝，国必危亡。’”祖珽闻得此语，当然挟嫌。开府穆提婆求娶斛律光庶女为妇，斛律光又不许。齐主拟拨晋阳田，赏给穆提婆，斛律光复入谏道：“此田自神武以来，累年种禾饲马，为御寇计，若赐给穆提婆，岂非与军务有碍么！”齐主乃止。穆提婆从此怨斛律光，遂与祖珽日伺斛律光隙。

斛律光为斛律后父，累世勋贵，一门衣锦。弟斛律羡为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雅善治兵，士马精强，斥堠严整，突厥尝加畏惮，称为南可汗。长子斛律武都，为开府仪同三司，领梁、兖二州刺史，尚高洋女义宁公主。斛律光父斛律金在日，尝语斛律光道：“我虽不读书闻古来外戚，如汉朝梁冀等，无不倾灭。女若得宠，诸贵人必多妒忌，女若无宠，天子又多生憎。我家以忠勤致贵，断不可借女生骄，我本不欲尔女入宫，无如累辞不获，深以为忧！”炎炎者灭，隆隆者绝，斛律金颇知此义，可惜后来复蹈此辙。及斛律金年老去世，斛律光颇遵父训，持身节俭，事主忠诚，不好声色，不贪权势，杜绝馈遗，罕见宾客。每当朝廷会议，常独后言，言必合理，或有疏奏，使人执笔起草，自己口授，概从朴实。行军仿乃父遗法，营舍未定，终不入幕。在营不脱甲胄，临阵时辄身先士卒，士卒有罪，惟用杖挝背，未尝滥杀，众皆乐为效力。自洛阳鏖兵后，受官右丞相，领并州刺史，屡与段韶出兵攻周，周勋州刺史韦孝宽，也是一员良将，与斛律光交战汾北，竟至败北。斛律光得拓地五百里，就西境筑十三城，立马举鞭，指画基址，数日告成。段韶亦得拔周定阳，擒归汾州刺史杨敷。杨敷至邺都，不屈被杀。齐主高纬已宠任群小，不愿用兵，召还斛律光、段韶两军。段韶未及还邺，病殁军中。段韶为神武皇后娄氏甥，即段荣之子。将略与斛律光相亚，然性颇好色，尝纳魏黄门侍郎元珽妻皇甫氏为妾，宠过正嫡，时论因劣韶优光。段韶亦北齐名将，故随笔带叙生卒。余如先朝勋戚，百战功臣，均依次谢世。独斛律光尚岿然独存，为齐柱石。周人不敢越境生事，亦未尝自夸功绩。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