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袋子菜往桌上一放,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冲着正在阳台晒太阳的老岳父喊道:“爸,菜买回来了,今天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阳台上的老岳父戴着一顶旧草帽,身子有些佝偻,听到我的声音,慢慢转过身来,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看着老岳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头子是越来越沉默了,跟以前那个爱唠叨的老头子完全不一样了。
我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得从六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和老婆刘艳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安稳。
可谁也没想到,刘艳突然有一天跟我说,她要出国去发展了,理由是国外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和生活环境。
我那时候还年轻,觉得老婆有理想是好事,便也没多想,支持了她。
“你放心,我过去打拼几年,等稳定了,就接你和爸过来一起生活。”刘艳那时候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可是,刘艳一走就是六年。六年里,除了最初的几次视频通话和几封邮件,刘艳渐渐地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无论我怎么打电话,发消息,刘艳都是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总是推说等一等,再等一等。
我渐渐明白了,刘艳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刘艳走后,我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既要上班挣钱,又要照顾年迈的岳父。
老岳父是个固执的老人,死活不愿意跟着我去大城市生活,坚持留在老家。
我没办法,只好每个月往返于工作地和老家之间,白天上班,晚上赶车回老家,周末给老岳父做饭、打扫,陪他说说话。
“强子啊,你也不容易,要不你回去吧,别为了我这个老头子耽误了自己。”老岳父时不时地会劝我。
“爸,你别说这话,我就是再累,也不能丢下您不管啊。”我总是这么回答,心里却有一股子委屈。
我曾经试着联系刘艳,想让她回国照顾岳父,可是得到的却是刘艳的冷淡拒绝。
“爸,咱们还是回屋吧,太阳太大了,您晒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见老岳父还站在阳台上,赶紧过去扶着他往屋里走。
老岳父看了我一眼,缓缓点头,轻声道:“强子,辛苦你了。”
“爸,您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我强挤出一丝笑容,但那颗心却越来越沉重。
这天,我照常下班后赶回老家,刚进门,就看到老岳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神情有些古怪。
我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问:“爸,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老岳父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纸递给我:“强子,你看看这份遗嘱。”
“遗嘱?”我有些愣住了,接过纸,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遗嘱上写得很清楚,老岳父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这套老房子,都留给了刘艳。
看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咬着牙,手微微颤抖着,整个人愣在那里。
“爸,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强忍住心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老岳父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看向窗外,仿佛是在回忆过去的某个时刻。
他声音低沉地说:“强子,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刘艳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一辈子就她一个女儿啊。”
“爸,六年了,整整六年,她一句话不说,就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不问,现在你还要把财产留给她?”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拳头紧紧握着,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刘艳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这个当爹的。可不管她做了什么,终究还是我的女儿。”老岳父的声音有些哽咽,眼角也泛起了泪光。
我听着这话,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我本想继续争辩,但看着老岳父那满是皱纹的脸和浑浊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遗嘱,转身走向厨房,一边走一边说:“爸,我去给您做饭,今天咱们吃红烧肉。”
我站在厨房里,手中的菜刀切在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在切割着我内心的痛苦。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老岳父的话,也不断想着刘艳这六年里的所作所为。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地照顾了老岳父六年,最后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我一边切着菜,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世上总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中的愤怒却越积越多,像一股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了老岳父的声音:“强子,你要是不想要这个遗嘱,我可以撕了它。”
我停下手中的刀,愣了愣,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爸,您不用这样做。我既然选择了照顾您,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刘艳的事,我也不会再提了。”
老岳父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强子,你是个好人,刘艳要是有你一半好,也不至于这样。”
我苦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切菜,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晚饭后,我和老岳父在客厅里坐着,电视机里播放着某个无趣的综艺节目,但两人都心不在焉。
老岳父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都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到了睡觉的时间,我把老岳父送回了房间,帮他盖好了被子。
老岳父躺在床上,拉住我的手,轻声说:“强子,我知道这几年你辛苦了,你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心狠。”
我心头一酸,轻轻拍了拍老岳父的手:“爸,别这么说,您也不容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老岳父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我看着老岳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轻轻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发现老岳父还没起来。
我走到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回应,便推开门进去。
老岳父躺在床上,面色安详,但却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愣在原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医生来后证实了老岳父自然去世,我心里既难过又有些解脱的感觉。
处理完老岳父的后事后,我回到了我和刘艳曾经的家,手里拿着那份遗嘱。
最终,我叹了口气,把遗嘱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自言自语道,心里反而感到了一丝平静。
我知道,生活还要继续,我不能被过去的事情所束缚。
刘艳也好,老岳父也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我还得向前走。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走进厨房,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我想:不管未来会怎样,至少现在,我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从那以后,我不再提起刘艳,也不再纠结于那些遗产的问题。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上,慢慢地,我的日子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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