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富翁等相关人员同时遇难，惠普收购旧案必须重提一下

文｜李添诺

编辑｜李薇

8月19日凌晨，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席卷了意大利西西里岛海域。一艘名为“贝叶斯”号的豪华游艇，在短短60秒被掀翻倾覆，造成船上22人中，15人幸存，7人死亡，其中一人为英国亿万富豪迈克·林奇。

林奇被称为“英国比尔·盖茨”，身家高达8.52亿英镑。更让人震惊的是，另外几位遇难者也大有来头，包括摩根士丹利国际公司董事长乔纳森·布鲁默、高伟绅律师事务所律师莫维洛。

8月中下旬是欧洲假期最集中的时间，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去海边度假不足为奇，但这群富豪、名人聚在一起，可不单单是为了度假这么简单。

这群成功人士是为了庆祝林奇在一个案件中被判无罪，布鲁默是案件的辩方证人，莫维洛则是辩护律师。而林奇胜诉的案件，另一个主角就是惠普公司。这个案件则要追溯到1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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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12年的纠缠

可能和乔布斯、马斯克、伯克扎格这些硅谷科技大佬站在一起，林奇就是个路人甲，但在20年前的英国老家，林奇还是挺厉害的。

和许多科技创业者一样，林奇也是妥妥的学霸，他毕业于剑桥大学自然科学学院，拥有信号处理和通信博士学位。1993年，林奇用借来的2000英镑创立了一家名为Cambridge Neurodynamics的指纹识别公司，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1996年，林奇用此前创业获得的资金创办了软件公司Autonomy。该公司作为商业数据分析的先驱迅速脱颖而出，并于1998年在“欧洲的纳斯达克”EASDAQ成功上市，成为英国最大的企业软件公司，客户包括宝马、壳牌等。

以Autonomy上市为起点，林奇开始对规模较小的竞争对手进行一系列高达数百万美元的收购，很快在国际上名声大噪，而林奇个人也在英国树立了与史蒂夫·乔布斯相当的企业家形象。

2011年，Autonomy进入拟转型的惠普视野中，后者以110亿美元的高价收购Autonomy。但仅过了一年，惠普便对Autonomy的价值进行了88亿美元的减记，并称林奇在收购案中存在严重虚假陈述和账目问题，抬高了Autonomy的市值。

不过，林奇一直否认指控，他坚称Autonomy的破产是惠普对Autonomy资产管理不善的结果，而非欺诈。经过十多年的纠缠，林奇最后还是在2023年被从英国引渡到美国接受审判。

今年3月，林奇和Autonomy前财务副总裁张伯伦出庭受审，领导Autonomy审计的布鲁默出庭作证，大律师莫维洛为辩护律师。经过3个月的漫长庭审，林奇和张伯伦两人最终被宣告无罪并回到了英国。

林奇是个极富争议的人物。检察官指控他“冷血，为达收入目标不择手段”，批评者指责他“嚣张跋扈”。在被裁定无罪后，他曾高调扬言自己之所以被判无罪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钱足够多”，他回国后高调组织的这场庆功航海也意在“示威”。

但没想到，这场庆功最终变成了一场灾难。游艇上的大部分乘客几乎都和林奇一家或惠普这场官司密切相关。

更让人震惊的是，三位案件相关人员乘坐的游艇倾覆后没多久，有报道称案件的另一位关键人物张伯伦，不久前在自家附近慢跑时被一辆汽车撞倒，因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死亡。

这更加让惠普收购Autonomy案蒙上了一层诡异色彩，也让惠普这家企业在公众主流视角中沉寂多年后，再次成为许多人的饭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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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难以理解的收购

很多年轻人可能对惠普这家公司没那么熟了，更别说那宗曾惊动全球科技圈的收购案了。那么，当初惠普为何能看上Autonomy？

这和惠普当时的CEO以及惠普当时的发展有关。2010年11月，在赫德因内部职业操守调查辞任惠普CEO后，前德国软件公司SAP CEO李艾科（Léo Apotheker）开始接替他出任惠普CEO。

但李艾科一上任就被喷了——甲骨文当时的大当家埃里森在《华尔街日报》公开表示：“我无语了。惠普有几位出色的内部候选人，但他们却选择了一个最近因管理不善被SAP炒掉的CEO。”

上台后的李艾科雄心勃勃，做了个重要的决定——要像IBM一样分拆PC业务，将惠普从一家硬件生产商转型为软件和服务提供商。

2011年7月，寻找收购标的的李艾科，看中了Autonomy。别看林奇和惠普撕了十多年，但这十多年撕得有多难看，当初他和李艾科就有多么“甜蜜”。

李艾科与林奇很快就达成110亿美元收购协议，惠普随即开始对Autonomy的财务状况进行尽职调查。林奇的律师后来称，惠普高管只用了6个小时与林奇团队进行电话会议就草草做了收购决定。

这是一场难以理解的收购，除李艾科外，包括惠普CFO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Autonomy不值这个价：林奇曾试图将Autonomy60亿美元卖给甲骨文，人家都嫌贵，直呼110亿美元的价格“高得离谱”；投行更是表示Autonomy只值30亿美元。

惠普内外都用行动对这次交易及李艾科投了反对票。他上任后，惠普员工对其工作认可度仅为25%；自他接任以来，惠普股价累计跌了逾45%。迫于压力，惠普董事会在2011年9月宣布李艾科辞任，梅格·惠特曼接任。消息宣布当天，惠普股价涨逾10%。

李艾科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却给惠普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雷。

一开始是惠普Autonomy部门一位高管对Autonomy的会计做法提出了质疑。惠特曼随后聘请普华永道进行调查，结果是惠普将进行88亿美元的减值冲销，其中超过50亿美元与Autonomy被收购前发现的严重会计不当行为、虚假陈述和信息披露有关。

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在美英之间展开，直到今年夏天结束。而早在2012年，在一项27000个名单的裁员计划中，林奇因“未能达成约定的绩效目标”，被惠普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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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硅谷巨人

和苹果、谷歌、英伟达等美国科技七子相比，惠普如今已看似没那么性感，它的主要业务是打印机、数码影像、软件、计算机和咨询服务等，和现在热门的大模型、人形机器人似乎毫无关联。

但不可否认的是，惠普是硅谷第一个IT巨人。

1938年，斯坦福大学毕业生戴威·帕卡德和比尔·休利特，把从导师特曼手里“忽悠”来的538美元作为启动资金开始创业，地点就在一个车库里。

在他们之前，没有人会把公司建在车库里，从惠普开始，因其榜样作用，车库文化成为潮流，苹果、谷歌都诞生在车库里。惠普创业的车库，更是被官方指定为硅谷的诞生地。

1939年，惠普公司正式成立，名字取自两位年轻人的姓氏。他们在同一年研发了第一台产品：休利特硕士论文《可变频率振荡器的研究》提到的阻容式声频振荡器，当时大名鼎鼎的迪士尼电影公司订购了几台，用以实现幻想曲中蜜蜂的环绕声音效果。

不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休利特应征入伍，担任美军通讯官，帕卡德则留在公司转型开发各种军用仪器。等休利特复原回来以后，惠普不但没倒闭，在加州一带已小有名气，并在此后开始朝着计算领域突飞猛进：

1951年，惠普发明高速频率计数器；1966年，惠普设计出第一台计算机产品；1968年，惠普发布了世界第一台台式科学计算器HP 9100A；1972年，惠普推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第一台个人计算工具，并以微电脑进军计算机领域；1985年，惠普进入中国，成为第一家中美合资的高科技企业。

和其他巨头一样，回顾惠普80多年的历史，也是通过收购做大做强的。

它的首次收购发生在1958年，收购了高质图形记录仪公司F.L.Moseley，后来又陆续收购了Sanborn进入医学领域，收购F&M科技公司跻身分析仪器领域，收购康柏电脑欲一统PC天下，以及收购Autonomy。

此外，大家耳熟能详的3Com、Palm、EDS都曾经或至今仍是惠普的囊中之物。凭借着在全球的屡次并购，惠普的的营业收入一年高过一年，在2007财年突破1000亿美元，并在2012年达到了顶峰1204亿美元。

很多人都认为，惠普衰落始于一个女人的掌权——卡莉·菲奥莉娜。1999年，她一上任CEO，惠普就不断在分拆、裁员。她首先把仪器部门分拆出去，仪器部门是惠普早期业务的起点，所以分拆后颇受诟病。

后来，菲奥莉娜又主导了惠普收购康柏电脑，把惠普送上PC老大位置。但她忽视了康柏电脑在连年亏损，买回来个累赘反倒把惠普拖垮。果不其然，华尔街不看好这次交易，收购完成当天惠普股价下跌了20%。

虽然2006年第四季度，惠普超越戴尔，成为全球第一大PC厂商。但早在2005年初，卡莉已被迫辞职，遣散费高达4200万美元，结束了她在惠普6年的职业生涯。

在一代代CEO的不断“努力“下，2015年11月，惠普终于正式一分为二：一个是专注生产打印机和PC个人电脑的惠普公司（HP Inc），另一个是着力发展服务器、存储、软件服务和云计算解决方案的惠普企业（HPE），三年内计划裁减最多3.3万名员工。

过去十多年，一直在分拆和裁员的惠普日子大不如前。最新的惠普2024财年第二财季财报显示，公司第二财季净营收为128亿美元，与上年同期的129亿美元相比下降0.8%，调整后净利润约为8亿美元，与上年同期相比增长3%。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惠普逐渐退出了主流视线，但股神巴菲特旗下公司伯克希尔哈萨韦近几年依然还在大量购买惠普股票。

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惠普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信息科技公司之一，全球有六分之一的人口还在使用惠普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