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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强是个典型的三线城市小职员,40出头,性格耿直,说一不二。他和妻子李艳华结婚已有十多年,两人有一个10岁的儿子。张国强在单位里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尤其在对待家庭关系上,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立场。李艳华性格温和,夹在丈夫和娘家之间,经常感到左右为难。尤其是在岳母的问题上,这些年张国强从未松口。岳母年轻时脾气暴躁,常常喜欢指手画脚,尤其对张国强的事情爱插手,这让张国强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
十年前的一个春节,张国强和李艳华带着孩子回岳母家吃团圆饭。饭桌上,本来热热闹闹,结果因为孩子吃饭时打翻了碗,岳母随口一句“你们怎么带孩子的,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瞬间点燃了张国强的怒火。他觉得岳母总是抓住小事不放,话里话外都是挑刺和不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妈,您有话直说,别老这么阴阳怪气的!”张国强当时脸色铁青,话音刚落,岳母直接反击:“我这是为你好!你自己脾气大,也不看看家里人都怎么受你气的!”
当时场面十分尴尬,李艳华急得连忙打圆场,但双方都不愿退让。最后,张国强一摔筷子,拂袖而去,连年夜饭都没吃完。自此之后,张国强再也没踏进岳母家一步,甚至每逢节日他都会找各种借口推掉李艳华回娘家的提议。李艳华几次试图劝解,但都被张国强一句“爱去你自己去,我不奉陪”堵了回来。夫妻俩因此也渐渐产生了隔阂,李艳华虽嘴上不说,心里却隐隐有怨气。
今年春节将至,张国强的单位例行举办年会。那天,张国强刚坐到座位上,手机突然响起。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大姨姐李艳春”几个字,张国强眉头一皱,心里暗道不妙。他接起电话,没等李艳春开口就先问道:“有啥事?我这儿忙呢。”电话那头,李艳春声音低沉,“国强,妈病得不轻,今天我扶着她来找你,她说有些话一定要当面跟你说。”
张国强心里一紧,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拿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什么?她来找我?不行不行,我这忙着呢,你们回去吧。”李艳春没接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妈都这样了,咱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今天我带她到你单位,你要是不见,我就在你单位楼下等着,妈年纪大了,你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张国强愣在原地,内心翻江倒海。十年的积怨,十年的冷战,这一刻仿佛全涌上了心头。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一直回避,不愿面对岳母,但这次却躲不过去了。想起岳母那个曾经强势而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却病得连站都站不稳,心里竟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可想到当年的争执,张国强又觉得自己没错,心头那股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她这是来兴师问罪,绝对不是来和解的”,一边又忍不住猜测:“到底她想说什么?又来找什么茬?”想来想去,他最终决定硬着头皮去见一面,毕竟在单位这么多同事面前,他也不好太过失礼。
2. 张国强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铁青,看到李艳春搀扶着岳母一步步走进来,他心中满是抵触和不耐烦。李艳春看着张国强,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国强,妈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她有些话非得跟你说清楚。”张国强眉头紧锁,冷冷地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跑到我单位来?”
岳母微微颤抖着身子,显得格外苍老,曾经强势的眼神如今满是哀求和无奈。她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而低沉:“国强啊,这些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我也有我的苦衷……”张国强心里一紧,但脸上依旧绷着:“有什么话直说,我没时间听你绕弯子。”
岳母眼眶泛红,抬起头哽咽道:“当年,你记不记得我为什么突然对你态度那么差?是因为有人跟我说,你在外面有女人,对艳华不忠。我当时气得脑子发昏,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就冲你发火了。可是这些年,我才渐渐发现,那些都是假的,我错怪你了啊!”说到这儿,岳母的眼泪顺着皱纹流下,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早点向你道歉……”
张国强听到这里,内心震动,但他还是嘴硬:“就因为几句闲话,你就把我当成坏人,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现在你才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李艳春一边抚着岳母的背,一边急忙说道:“国强,你也别这么说,妈现在真是撑不住了,这次来找你就是想把话说开,大家能和解。”但张国强冷哼一声,语气里透着不屑:“和解?当年要是你们能相信我,事情至于到今天这步吗?现在我都习惯了这种冷清,何必再把旧事重提!”
这时,李艳华匆匆赶到,她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红了眼眶:“国强,妈这次是真的病得很重,我夹在中间受够了,你们这样闹下去,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还怎么过!”李艳华的话像一根针刺中了张国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十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所以坚持不肯低头。但看到妻子这般痛苦,他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李艳华接着哭诉:“我这些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家,一边要照顾你,一边要安慰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我也不想再这么夹在中间了,有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干脆离婚得了,大家都解脱!”听到“离婚”二字,张国强脸色一变,心里猛地一沉。他从没想过,事情会让李艳华走到这个绝望的地步。
岳母看到女儿哭得那么伤心,拉着她的手,哽咽道:“艳华,都是妈不好,妈不该当初那么固执,害你们这么多年都不开心。妈现在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着你们一家和和睦睦,妈就心满意足了。”张国强内心挣扎,看着眼前妻子和岳母相拥痛哭,他的心防终于出现了裂痕。
回想这些年的点滴,张国强不得不承认,这十年来,他虽然一直嘴硬,但心里其实从未真正释怀。他知道,自己的固执不仅让妻子痛苦,也让这个家变得冷冰冰。那种久违的温暖和亲情,此刻在他的心里缓缓回归。
3. 办公室里,气氛静默了片刻,只有李艳华的抽泣声在回荡。张国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种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出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走到岳母面前,低声说道:“妈,对不起,这些年我太固执了。我以为自己是对的,但其实我也没考虑过您的感受。”
岳母愣了一下,随即老泪纵横,颤抖着说道:“国强,妈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原谅我这个老糊涂。妈当初错怪你了,也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就别再闹这些不愉快了。”
张国强点了点头,喉咙像堵了什么一样,眼眶也有些发酸。李艳春见状,也红着眼睛劝道:“对啊,国强,你看妈现在这样,咱们就不能再僵下去了。她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忍心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吗?”张国强看了看岳母,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妻子,内心彻底崩塌了那道防线。
他终于放下了多年的执念,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岳母的手:“妈,咱们不再提那些过去的事了,好好过日子,行吗?”岳母激动地点头,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好,好,妈听你的,只要你不再生妈的气,妈这心里就踏实了。”
李艳华这时也擦干了眼泪,感叹道:“这些年我夹在你们中间,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你们终于肯放下过去了,我总算是能松口气了。”一家人抱在一起,往日的那些怨怼、隔阂,在这一刻化作无声的泪水,流走了。
春节当天,张国强一大早就主动提议:“今天咱们全家一起去妈家吃顿团圆饭吧。”李艳华惊讶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喜悦和感激:“你真的愿意回去?”张国强轻轻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我不该让你和孩子跟着受委屈。今天,咱们就一家团圆,给妈一个交代。”
当天,张国强带着妻子和儿子,拎着大包小包礼物,回到了岳母家。推开门的那一刻,岳母看到这一幕,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国强,你回来了,真回来了……”张国强笑了笑,挠了挠头:“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回来,是我不对,以后我们一家都会常回来看您。”
这一顿团圆饭,张国强吃得格外温馨。看着坐在一旁的岳母,尽管她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但眼中的那份满足和喜悦,是张国强这十年来从未见过的。他忽然意识到,家庭和睦的温暖,比任何争执都更珍贵。
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谈天说笑时,张国强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会让这些琐事影响家庭关系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就是亲情吗?张国强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开阔了许多。
他不禁自问:曾经的固执、怨恨,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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