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 | 从“千年学府”说到中国高校现状（二）（授权发布）

二、我印象中的湖南大学和岳麓书院

我自幼生活在长沙，常到岳麓山游玩，每次都要穿过湖南大学校区，儿时和青少年时常见校区内那片叫作“岳麓书院”的废墟。

上世纪80年代初期和中期，我跟湖南大学老校长朱凡交往甚密，为写朱凡传记曾专门采访过继任校长成文山，后来还与成文山有过一两次见面和交谈。1994年我在第1期《郴州文学》上发表了报告文学《〈一面〉及其作者“阿累”——记原湖南大学校长朱凡》（该文还发表在1994年第7期北京《传记文学》，但有删节）。该文这样写道：

长沙有好几所高等院校在岳麓山下，其中以湖南大学位置最好。该校占地面积大，没有围墙，百十座建筑物随地势起伏，错落分布在风景如画的草地上和树林中。

——所以，大概是2009年吧，我看到一则大意曰湖南大学的环境和风景在全国所有高等院校中被评为第一的报道时，连声道：“确实如此。包括北大、清华在内的任何一所大学在这一点上都没法跟湖南大学相比。”

《〈一面〉及其作者“阿累”》写到“1982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我到湖南大学：

校领导住的红色二层小楼群集中在一个区域。我随便敲开一家的门，借问朱凡校长家住在哪幢？不料女主人答道：朱凡校长没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岳麓书院”。

该文接着写道：

岳麓书院原是宋代朱熹创办的一所学校，早已成为一片废墟，近代在废墟上陆续修建起一些房屋，简陋凌乱。我们爬上山坡，穿过树林，绕过号称书院的那片仿古建筑，视野范围内却仍然找不到一幢可供大学校长居住的小楼。我们只好向一座工棚似的平房走去，想找人问问。有一间房门正开着，但见一位老太太挺直腰背端坐床上戴着花镜看一部很厚的书。我失声喊道：“蒋燕同志！”

蒋燕是朱凡夫人，当时任湖南省文联副主席。该文还写道：

周围绿林掩映，环境倒不错，只是这工棚似的住房实在太差，潮湿阴暗低矮。正因为如此，蒋燕只得大开房门，以增加空气流通和“采光系数”，不然便没法看书。

文章还写到“文革”期间朱凡被撵出原有住房之后：

关进“牛棚”，其实也就是岳麓书院那片破烂平房，木质梁柱都被白蚁蛀空了。“文革”后期，他获得“解放”，但并未安排工作，从牛棚出来就住进了这座“工棚”，好在牛棚与工棚相距不远……

该文应写在1993年。我凭着当时的记忆，在《〈一面〉及其作者“阿累”》中对岳麓书院在上世纪80年代早期的形貌作了比较如实的描绘：“山坡”，“树林”，“绿林掩映，环境不错”，“近代在废墟上陆续修建起一些房屋，简陋凌乱”，“实在太差，潮湿阴暗低矮”，“破烂平房，木质梁柱都被白蚁蛀空了”……

至于“号称书院的那片仿古建筑”，可能指残存的书院建筑物，也可能指修复时新建的房屋。

作者张扬

【作者简介】张扬，原名张尊宽，笔名周豫，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曾任中国作家协会湖南分会副主席、荣誉主席。1944年5月19日出生于河南省长葛县，在湖南长沙长大。1961年10月发表处女作。1963年2月写出《第二次握手》 （初稿），后多次重写。“文革”中产生的1970年稿造成全国规模的手抄本流传，张扬因此于1975年1月被“四人帮”逮捕并内定死刑。1979年1月在胡耀邦直接干预下平反。《第二次握手》1979年7月正式出版后，累计印数达430万册，至今居新时期以来我国当代长篇小说发行量的首位。该书“重写本”于2006年10月在北京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