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口撤往白马山
1949年11月18日上午,慰问宋希濂的蒋经国离开江口返回重庆。此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解放军已经渡过郁河,突破了宋希濂部第15军的防御,正在向江口镇冲来。
身在江口的宋希濂正准备静下心来,好好回顾一下与蒋经国的会面谈话,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没想到解放军来得这么快。
得知情况的宋希濂,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照这么一个打法,解放军有可能很快就会截断川湘公路,阻断其退路。
情急之下,宋希濂急令部署在东面的第2军向白马山方向转移,在那里建立阵地,利用山上的有利地形,阻止解放军西进的步伐。
11月21日上午,仓促间宋希濂率领司令部撤离江口,途经武隆县,下午来到了白马山下。
白马山是一座位于四川东部南川县境内高山,幅员456平方公里,最高海拔1800米。其地势险峻,东北面悬崖下是乌江,西南面森林密布,腹部是呈“之”字形的川湘公路,是鄂西经川东通往重庆的一个重要隘口,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在蒋介石的军事战略中,白马山是其“确保大西南,还都重庆”的屏障。好巧不巧,当宋希濂乘坐吉普车沿着盘旋的川湘公路来到白马山顶时,吉普车的右后轮车胎爆裂,不得不在山顶抛锚。
由于没有带备用轮胎,宋希濂只好下车,等待司机补胎。就在此时,陈克非和第15军军长刘平同乘一辆吉普车也来到了白马山顶。
看到宋希濂这为上次的座驾歪在路边,陈克非赶忙让自己的司机把车上的备用胎给了宋希濂。山顶阵阵寒风中,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一阵,便再没有过多的话语可说。
山下的公路上,陈克非的兵团直属部队逶迤开来。
“陈兄,可否让你的直属队在北面山腰占领警戒阵地,以防万一?”宋希濂淡淡笑着对陈克非说道。
陈克非没有过多言语,接受了宋希濂的建议。于是,在白马山顶,宋希濂坐上换好备用轮胎的吉普车,继续向西撤去。而陈克非则指挥自己的残余人马,在白马山上临时建立了一条警戒防线。
只是宋希濂没有想到的是,幸亏他跑得快,要不就成了解放军的俘虏了,或者要钻树林子了。
11月21下午,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第12军的先头部队抢占了白马山,控制了川湘公路的隘口。这样一堵,沿着川湘公路西撤的宋希濂部第2军,只有军直属队的1000多人通过了白马山隘口,其余大部被歼灭在白马山以东。
听说本想通过白马山撤退的第2军被歼灭,后面的国民党第76师主力、第164师残部、第9师部分等知道沿大路返川无望,就纷纷化整为零,化大部队为小股部队,走偏僻小道向着川滇边区逃窜。
从白马场撤往南川
11月21日晚上,侥幸逃脱的宋希濂撤到了白马场。在这里,他的嫡系第14兵团司令钟彬已经等待多时。
“现在部队的损失情况怎么样?还剩下多少兵力?”一见面,宋希濂就向他的老部下询问。
“第15军243师损失很大,剩余的部队在师长段国杰的带领下,准备向白涛镇方向撤退。”钟彬回答道:“目前我手里还掌握着79军残部1000余人,兵团直属部队1000余人,就这么多兵力了。”
听到这里,本因一路奔波逃亡而情绪低落的宋希濂,心情更沉重了。
“主任,你看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这么点兵力,犹如杯水车薪啊!”钟彬的眼里满是着急。
宋希濂并没有急着说话,在犹豫了一会后,说道:“我已经让陈克非率领他的部队在白马山一带布放了,估计可以抵挡几天。左翼的白涛那边,我希望你带部队去坚持几天。等我的命令再迅速后撤。”
“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明天一早,就带部队前往白涛布放。”钟彬立刻表示道。
11月22日上午,一夜没有睡好的宋希濂起得稍晚了一些。一醒来他就接到消息:白涛镇在11月21日晚上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了。他当即命人前去找钟彬,准备制止他前往白涛镇。可惜的是,钟彬已于一个小时前率人乘船顺乌江而下,当天中午,就成了解放军的俘虏。
接二连三的谋划,都被解放军的进军速度打乱,宋希濂的心也乱了。
11月23日上午,后方的警戒部队传来消息:解放军先头部队离白马场只有六七里地了。惊讶之下,宋希濂还是命令教导总队在白马场附近设立阵地,准备作战。
“不要与解放军过于胶着,坚持4个小时后迅速脱离后撤。”在命令的最后,宋希濂告诉教导总队队长。
当天黄昏时分,一路火车的宋希濂率领着直属部队以及其他残兵败将,撤退到南川。此时的他已经身心疲惫:“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必须确定一个最后的出路,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逃跑了。”
南川决议
11月23日晚,宋希濂召集随行西撤的军官将领,在南川驻地的小楼上开会,商讨下一步的出路。
此时跟在他身边的有绥署副参谋长罗开甲、办公室主任陈定一、军政干部学校代理教育长孔方、第122军军长丁树中、第124军军长顾葆裕等人。
会议一开始,宋希濂先同众位将领核实了一下手里的兵力,最后核算下来还残存大约1万余人。虽然数量众多,但整体战斗力非常弱。
“诸位同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宋希濂并没有回避目前的实际状况:“身前是数十万步步紧逼的解放军,身后是党国的重庆。前进吧,这一万多人根本不是解放军的对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后退吧,川东失守,失败的责罚肯定受不了,更有重庆那些官僚的揶揄。我们的出路何在呢?”
说到这里,宋希濂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说。他想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仗打成今天这个样,即使我们回到重庆,见到蒋委员长、顾祝同参谋总长又能说些什么呢?”参谋长罗开甲开口说道:“仗打到现在,态势也非常明显了,西南也快保住了,委员长说得再好也没有用。关键时刻,他们可以拍拍屁股,坐上飞机一走了之,扔下的我们怎么办呢?所以,我们还得自己给自己提前找寻一条后路。”
“按罗兄的意思,难道要我们向解放军缴械投诚吗?”顾葆裕问道。
没有人言语,没有人接茬。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谁也不好轻易表态。
“要不,去投靠胡宗南如何?”孔方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听到这句话,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都摇起了头。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何况他们是一群败兵之将。
在宋希濂的引导下,几人商量了几个钟头,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抛开其他不考虑,赶紧走,找到较安全的地方去,避免被解放军包围歼灭。”
共识一旦达成,行动方案就应运而生:
“前进的目标:第一步,西昌;第二步,滇缅边境的腾冲一带。前进的路线,尽量避免走大市镇,借以缩小目标。要选择一些偏道,绕到峨嵋以西地区后,再沿乐山到西昌公路到西昌。然后,再从西昌退往云南西部的腾冲、瑞丽一带。”
同时,为了减小目标,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剩下的人马被分成了三个纵队,分别由宋希濂、顾葆裕、丁树中分头带领。同时约定:为了保密,自行动之日起,各纵队之间的无线电台一律停止与重庆和其他部队的联系;每天晚上,各纵队到达宿营地后,用无线点暗语向宋希濂报告。
宋希濂不见了
11月24日,宋希濂率领着所属纵队,从南川出发,徒步向綦江前进。刚出发,就碰到了从白马山败退回来的陈克非。
“宋主任,你这是准备去往哪里?”
“准备去涪陵找钟彬。”宋希濂信口就扯起谎来。
“现在白涛一带已经被解放军占领,还是不要去涪陵为好。”陈克非劝说道。
可宋希濂并没有接受陈克非的建议。意见不一致的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虽然陈克非是宋希濂的下属,但他也是蒋介石的同乡,所以陈克非与蒋介石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在这一点上,宋希濂不得不防着陈克非。
因此,宋希濂在决定躲避解放军围歼的同时,也决定与蒋介石告别了。从此,国民党政府的川湘鄂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一头扎进了川东南的崇山峻岭,没有了音讯。
3天后,也就是11月27日,退到綦江的陈克非突然接到了参谋总长顾祝同的电话。
“宋希濂呢?宋希濂现在在哪里?你同他有联系吗?”一上来,顾祝同在电话里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陈克非淡淡地回道:“3天之前,我们在南川见过一面。他那时候告诉我要去涪陵去找钟彬。至于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个宋希濂搞什么鬼?涪陵那边什么部队都没有,他去那干嘛?委员长已经几日多次要找宋希濂,急得吹胡子瞪眼睛,‘娘希匹’骂个不停,就是联系不上他。”顾祝同一听火更大了:“宋希濂这里渺无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仗真没法打了!”
不知道此时的宋希濂躲到了哪一片深山老林中去了,是否能听到顾祝同的责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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