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有四杀手、三剑客、八大金刚,三伙人加起来却不是十五个而是十三个,这是因为沈醉“身兼三职”:是四杀手中的老幺,三剑客的老大,八大金刚指的是军统局本部八个少将处长,像“郑耀先”那样的上校,是不可能跟戴笠称兄道弟的。
军统四杀手指的是辣手书生陈恭澍、三目王王天木、追命太岁赵理君,沈醉的绰号不止一个,他位列“四杀手”也有点名不副实——他在军统除了搞稽查就是管总务,基本相当于《庆余年》里那个洪四庠,或者是《雪中悍刀行》中的韩貂寺。
军统八大金刚的名单在不同时期不太一样,但沈醉却是军统唯一的总务处长——这个职位是戴笠为沈醉所设,沈醉之前管总务的是科长,军统变为保密局,各大处长基本被换了一茬,只有沈醉没动,直到郑介民辞任、毛人凤上位,沈醉才像《红楼梦》里那个“门子”一样被毛人凤一脚踢开,去云南当了站长。
军统三剑客在昆明先后落网,转运到重庆白公馆改造到1956年后被送到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沈醉1960年第二批特赦,1980年被认定为起义将领,享受厅局级待遇,周养浩1975年最后一批特赦后去了美国,徐远举没熬到最后一批特赦——他在1973年把自己气死了。
在徐远举和周养浩看来,沈醉绝对是背叛了戴笠,这才得以第二批特赦,在重庆白公馆期间,沈醉写的交代材料里,也没少揭徐远举周养浩的老底。
跟沈醉、徐远举、周养浩等人前后脚被逮捕的,还有保密局第二任总务处少将处长成希超、保密局经理处少将处长郭旭,在另外四个少将特务眼里,沈醉就是背叛了“戴老板”的叛徒,沈醉自己也承认:“他们(云南起义领导层)很称赞我这一做法(指沈醉在起义通电上签字),并劝我拿出全部“本钱”来。我就把徐远举
、周养浩
、郭旭、成希超交了出来,把云南站大小20多部电台和外省迁往云南的十多部电台、武器和所有重要特务、潜伏电台等以及潜伏组织一起交出。”
沈醉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关了起来,而且还跟那四个被他交出去的特务关在了一起:“在监狱中我唯一的苦闷就是和徐远举、成希超、周养浩等人关在一起,他们老是骂我卖友求荣。特别是徐远举,向来脾气暴躁,一见到我便圆眼一瞪,连讽带刺地说:
‘你出卖了我们,怎么也关起来了?没给你一官半职当当?’”
沈醉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为自己“背叛戴笠”而郁闷,后来被徐远举周养浩骂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纠结,反正戴笠已经被封在水泥坟里,也不能对他展开追杀了,倒是毛人凤曾经派出杀手要干掉沈醉,结果那杀手也进了战犯管理所,还对沈醉和盘托出了毛人凤的暗杀计划:“有一次,我在狱中见到了一个刚从台湾派来昆明的特务郑世勋。他告诉我:毛人凤对我事前不能防阻卢汉起义,事后没能以身殉职,反而参加了起义,非常痛恨,军统局的将级特务、地方负责人公开起义的,居然会是我这个十八岁参加军统、戴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毛人凤认为太给他丢人了,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如果戴笠活着,沈醉就不会被发配云南,自然也就没了起义一事,而且戴笠也不知道沈醉“背叛”了自己,后来就是想杀也没有机会了。
在军统四杀手中,戴笠最想杀掉的其实是排名前两位的陈恭澍和王天木——这两个家伙被日伪抓捕后,没有受任何刑讯就叛变了,陈恭澍当了伪“苏浙皖赣四省行营剿匪总指挥部副总指挥”,王天木当了汪伪“江苏省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虽然他们在抗战胜利前夕又跟戴笠恢复了联络,表示呀改邪归正,但戴笠还是没想放过他们。
陈恭澍在回忆录中极力美化自己和王天木,在他的回忆录中,除了万里浪都是假叛变,这显然是为一大群叛徒洗白,就连李海丰(《潜伏》中被余则成击毙的那个叛变的军统电讯专家)的历史原型李开峰,陈恭澍说他也想“反正”,还没等跟戴笠建立联系,就被戴笠悬赏二十万大洋干掉了。
李开峰、万里浪都是军统叛徒,陈恭澍和王天木当然也是,这一点没有人比戴笠更清楚,所以抗战胜利后,戴笠亲自抓捕了陈恭澍,王天木事先得到消息畏罪潜逃,直到戴笠坠机也没落网。
戴笠最想杀的“军统杀手”就是陈恭澍和王天木,笔者手头上有陈恭澍写的一套四本回忆录,虽然陈恭澍在回忆录中极力为自己辩解,但是他出任汪伪特务高官,行动不受监视也没有出逃,都能证明他一开始是死心塌地变节投敌,后来是见风使舵才改弦更张,他们这些小把戏,根本就瞒不过戴笠,所以陈恭澍在回忆录中说,戴笠和毛人凤都对他动了杀机,如果不是戴笠坠机,陈恭澍就越狱逃跑了。
陈恭澍回忆,戴笠将他逮捕后关进了牢房,而且没有给半点优待:“在一间能容两张单人床的监房里,不过,这仅是说明房间的大小,其实,并没有床,都睡在地板上,数了数人头,一共躺了八个。我好不容易弄进来的香烟、打火机,竟被抄去了三次。”
陈恭澍与其他七个军统叛徒关在一个房间里,因为只够八个人躺下,连马桶都没地方搁,上厕所还要报告看守,看守还未必每次都答应,那就只能憋着了。
戴笠如此“绝情”,就是不想让陈恭澍再浪费粮食,因为他已经授意毛人凤在“拟判十二年”的公文上批示了“拟处死刑”,而且跟陈恭澍一起被关押的军统叛徒,已经一批又一批拉出去枪毙了,最多一次就毙了二十六个,可把陈恭澍吓坏了:“这件事刺激太大,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连晚饭也吃不下去了。”
如果戴笠不死,陈恭澍肯定会被枪毙,王天木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戴笠的追杀,陈恭澍一直庆幸戴笠坠机后,最先接手军统局的是郑介民而不是毛人凤——熟悉那段历史的都知道,军统局最后一任正局长和保密局首任局长都是郑介民,而陈恭澍和王天木,都曾是郑介民的直属部下,郑介民亲自指挥陈恭澍王天木执行了很多次对日伪人员的刺杀行动,他们之间有很深的交情。
戴笠坠机,郑介民上位,陈恭澍和王天木逃过一死,而四杀手的老三追命太岁赵理君,要不是跟戴笠说了假话,也未必会被枪毙——戴笠这个人确实心狠手辣,但是为了救手下,是肯抱着老蒋大腿痛哭流涕求情的,他之所以没有尽全力跪求老蒋,也是因为赵理君没跟他说实话,后来又越级向老蒋“上书”,这在戴笠看来,就是背叛。
赵理君活埋军统大员韦孝儒的案件很多人都知道,笔者前一段时间也写过,这里不再赘述,咱们还是直入主题,看看赵理君是如何“背叛”戴笠的。
时任蒋系军事委员会西安办公厅少将参议、河南省政府参议的艾经武参与了赵理君绑架暗杀韦孝儒的“侦破”,他在回忆录中说,戴笠当时也被赵理君骗了,中统人员就是利用这一点,把赵理君推上了死路:“戴笠接见赵理君曹银屏二人,厉声说道,校长非常生气,决心惩处凶手,我这次来就是抓破案的,我问你们,这事是不是你们手下人干的!赵理君一听老板的开场白,知道事情严重,但自认为反正事情做得机密,一咬牙,干脆瞒吧。
‘报告局座,不是我们的人干的!’赵理君平时在戴笠面前很忠诚,有啥说啥,戴笠也就相信了。”
如果赵理君早一点跟戴笠说实话,那么戴笠就会事先想办法,给河南省第十二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第一战区游击第十一纵队司令韦孝儒戴上一顶“红帽子”,那就可以迁延时日,等到老蒋怒气消了,就可以想办法把赵理君弄到军统“内部处罚”一下也就过关了。
戴笠因为不知道是赵理君干的,所以也就认可了中统方面“韦孝儒不是共产党”的说法,等他知道真相,再反咬一口已经来不及了。
戴笠虽然恼火赵理君欺骗了自己,但还是先后找了蒋鼎文、汤恩伯,蒋汤二人向老蒋汇报,说赵理君暗杀韦孝儒“双方都有责任”,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如果没有意外,赵理君肯定就死不了了。
赵理君也是注定该死,在戴笠四处奔波的时候,他又自己作死:“赵理君在狱中得知这些消息,又收到戴笠安慰的电报,自以为得意,在军事法庭上自恃曾为蒋介石立过大功,又有戴老板相助,拒不承认罪行,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起草了一份给蒋介石的电报,历数他过去为蒋介石暗杀过杨杏佛、史量才等的经过,要求将功折罪。”
赵理君越过戴笠给老蒋发电报,这简直是不把戴笠放在眼里,当老蒋把赵理君的电报摔在戴笠脸上的时候,读者诸君应该能想象到戴笠当时有多伤心、失望、尴尬、恼火、羞惭。
戴笠灰溜溜离开,老蒋的手谕电报传给了蒋鼎文,上面只有十二个字:
“杀人犯赵理君等人着即枪决。
”
赵理君被枪毙,完全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也给我们留下了很多有意思的问题:陈恭澍说自己和王天木都没有叛变当汉奸,这种说法可信吗?如果戴笠还活着,陈恭澍和王天木、沈醉,能否逃过他的追杀?
这些问题,都随着戴笠不明不白的坠机而成为了难解之谜,如何评价戴笠手下这“四杀手”,读者诸君肯定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了陈恭澍和沈醉以及相关人物的回忆录,您认为军统四大杀手,哪几个应该被戴笠“家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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