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马仕女子听他们这么说,踩着小高跟走到了我的面前。
「老板,再来十个红薯。你烤好吃点,我买去分给我家的保姆司机。」
我笑得讨好:「好,小姐你真是又美心又善。」
听到我喊她小姐,她更开心了:「再来十个。」
另一边的男人拉住了她:「你买那么多干嘛,又吃不完。」
她嫌弃地瘪了瘪嘴:「这种下等人的食物,我怎么可能会吃。」
下等人的食物。
曾经的我,总是喜欢去买路边摊的东西喂流浪猫,自己却从不吃一口。
那一刻,年少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我抿紧嘴唇,加快了手上的翻烤动作。
「我帮你吧。」
当西装革履的许洵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带无家可归的我去了他的私人别墅。
没有囚禁,没有强迫,无关情色。
他只是像一个朋友一样,给了我容身之处,又帮我找了份体面的工作。
我很感激他,总想着怎么去报答他。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几个夜晚,我出去倒水喝的时候,会看到许洵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白皙的手指夹着根燃了的烟。
月色凉凉铺了满地,他置身于一片清冷之中,被孤寂吞噬。
很多时候,我都想从背后抱抱他,安慰他。
但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一段时间过去了。
他的确对我毫无所图,他也不缺什么。
可能带我回家,就是觉得我可怜吧。
就像以前的我,爱捡路边的猫猫狗狗回家一样。
直到他积劳成疾,患了癌症。
他还记得我的生日,非得在他病床前要我许愿吹蜡烛。
他说,公主的生日,一定要有仪式感。
是的,后来的他,总喜欢喊我公主。
因为疾病的折磨,他已经瘦得眼眶凹陷,没有人形。
就连给我插蜡烛的手也是惨白,腕骨嶙峋突出。
他吃力地对我扯出一个笑:「公主,生……日快乐。」
他声若蚊蚋,我将耳朵努力凑到了他嘴边,才听清了这句话。
我含泪看他,他却一直盯着我笑。
「快……快吹蜡烛。」
他望向我的眼神,仿佛是要将我的脸永远定格在他脑海里。
笑着笑着,他闭上了眼。
牵着我的手也瞬间失了力,悬在了床边。
我感受到了悲伤的味道,像是被大雨浸泡过的树木草叶,潮湿得让我浑身都痛。
我颤抖着吹灭了蜡烛,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上天啊,我二十七岁的生日愿望是,回到十七岁。
没想到,我的生日愿望真的实现了。
当我再睁眼的时候,身边的狐朋狗友正推搡着我。
「梦大小姐,愣什么?快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暴怒的样子了。」
他们朝着许洵的方向,不怀好意地笑。
十七岁的许洵正坐在角落里吃饭。
光线昏暗,背影孤寂。
和二十七岁的他一样。
无论是穷困潦倒,还是富甲一方,他永远都是独善其身。
再次看到年轻健康的他,我红了眼眶。
我端着餐盘,大大方方地走向了正吃着食堂免费腌菜的许洵。
他看我想要在他的身边坐下。
本就狭窄的位置,他又往里挪了挪。
偌大的餐盘,除了米饭,就是腌萝卜和腌白菜,还有一碗没有油水的榨菜汤。
那一刻,我只觉得有股钻心的疼痛弥漫四肢百骸。
他患癌后,本来可以通过化疗再努力一下。
可医生说,他体质太差了,因为年少时营养不良,落下了病根。
最终,他连第二轮化疗都没熬过去。
我看着面黄肌瘦的他,如鲠在喉:「那个……你……能不能让我吃……」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法把话说完整。
想必现在的他,一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调整了下情绪,没再说话。
直接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夹走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
又咸又涩,味同嚼蜡。
许洵,对不起,我来晚了。
当我抬起眼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他阴冷的表情。
「同学,腌萝卜哪里可以免费取,请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此时的食堂,已有不少学生都停止了吃饭,朝我们这里看了过来,议论声很大。
尤其是我们前面桌,议论得最是大声。
「哈哈,梦大小姐真的厉害,敢去招惹高冷学神。」
「也就你们高中同学喊他学神,他小学初中的外号是灾星。」
「啊,为什么喊他灾星?」
「还不是因为他害死了他的亲生父母,还害死了……」
听到「灾星」两个字的时候,他握紧了拳头,白皙的肌肤上青筋突起。
还没等前桌的女同学说完,我就站起了身:「同学,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要在背后议论同学吗?」
说完我还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你是有爸妈,但我见你也没什么家教啊。」
被我怼了的女生不敢惹我,只敢小声嘟囔:「她吃错药了吧,她不是过去捉弄许洵的吗?」
我更生气了,一只脚都跨了出去,打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了。
手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是许洵拉住了我。
「坐下吃饭吧。」
他的语气平淡,神色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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