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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大臣 王亮)
南北朝时的南齐,有个大臣叫做王亮。
王亮,字奉叔,山东临沂人,琅琊王氏出身,而且他家学渊源,他的六世祖,正是东晋宰相王导。
我们知道,南北朝是东晋和隋朝之中的一个政权,自刘裕代东晋建立刘宋开始,一直到隋文帝杨坚一统天下结束。
这期间,天下一分为二,分成了南朝和北朝,南朝有四个政权,是交替存在的,分别是刘宋,萧齐,萧梁,南陈,北方则是北魏一家独大,不过后来北魏也分裂了,成了东魏和西魏,东魏又演变成了北齐,西魏则演变成了北周,最终北周的丞相杨坚代周建隋,隋朝统一。
我们说的这个王亮,最早出现于刘宋时期,刘宋时,他是朝廷的驸马,娶了皇家的公主,身份那还是比较显赫的。
后来刘宋灭亡,萧齐建立,王亮因为是前朝驸马,和刘宋皇室颇有渊源,新朝对他比较忌惮,所以就把他下放到了地方去做太守。
王亮其人,清高自持,做官非常的廉洁,从来不祸祸百姓,因此他名声很好,不久后因政绩而被调回中央朝廷,先后做了尚书右仆射和中护军。
尚书右仆射,相当于朝廷里的副宰相,而中护军则是高级武职,内护天子銮驾,外掌都城禁卫,可以说这个职位十分重要,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王亮有可能是在担任副宰相的同时兼职中护军,也就是说他既是高级文官又是高级武官,在萧齐很有权势,可以说首屈一指。
萧齐一共七个皇帝,倒数第二位最知名,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大昏君萧宝卷。
(耽于享乐 萧宝卷)
萧宝卷老兄,拥有一个昏君应该具有的所有特质,贪婪,享乐,暴虐,残杀,荒淫,反正好玩意一样没有,坏毛病那是凑齐了。
如果说他和其它的昏君有所不同,那就是他这个人比较好色,而且有性癖。
萧宝卷有个妃子,名字叫做潘玉儿,长得好看,可谓肤如凝脂,肌肤胜雪,发如瀑布,足似美玉,反正那长得真是不讲道理的美丽,简直就像是上帝的私生女,萧宝卷是非常的喜欢她,对她是言听计从,含嘴里怕化,握手里怕碎,潘玉儿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潘玉儿让他吃苹果,他不敢吃梨。
潘玉儿说我要河里的珍珠,萧宝卷敢把河水抽干,潘玉儿说我要天上的星星,萧宝卷只恨自己不会造火箭。
而且吧,这潘玉儿脾气不是很好,经常辱骂萧宝卷,萧宝卷从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相反有时候萧宝卷把潘玉儿惹生气了,潘玉儿还敢抄起棍子击打萧宝卷的后背,萧宝卷更兴奋了,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我们都听过一个成语,叫做“步步生莲”,这成语就是萧宝卷和潘玉儿创造的,就是说萧宝卷把金子雕刻成莲花的形状,然后让潘玉儿踩在上边,萧宝卷则在一旁吹捧,说这就是“步步生莲”。
步步生莲自六朝,美人一笑不胜娇,江山何处能倾国,衰亡都从暗处招。
好色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萧宝卷这个人对宗室的屠戮非常之血腥残忍,尤其是自己家的亲戚,那是说杀就杀,说灭就灭,那么他这么整的话,萧齐宗室子弟就难免日日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头顶,比如有个叫做萧衍的萧齐宗室,他就不干了,他心说照着萧宝卷这么杀,早晚会杀到自己头上,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于是萧衍就起兵了。
(金陵繁华)
萧衍这个人,属于文武全才,在当时来说那就是人中龙凤了,能力非常不错,他一起兵,那简直是势如破竹,萧宝卷不能抵挡,萧衍高歌猛进,一直打到萧齐的都城建康。
我们知道萧宝卷素来不得人心,臣公们虽然不至于说公开反叛他, 但是也绝对不会死心塌地的拥戴他,因此萧衍打进建康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文武百官都出城迎接,他们站在道路两旁,对萧衍是夹道欢迎,间路送款,那热情的劲头就别说了。
因为在大臣们看来,萧衍也不是外人,他本来就是皇族宗室,此番皇位的争夺,属于是他们老萧家自己的事儿,何况萧衍名声一直不赖,他要当皇帝肯定比萧宝卷强,所以大家对萧衍都很有好感。
只有一人,是个例外,这人就是我们刚才说的王亮。
王亮的身份,那很特殊,他当时又是高级文官,又是高级武官,以他的身份之显赫,他其实是能代表一部分萧齐大臣的态度的,而且萧衍也需要这部分大臣们的支持。
可是偏偏,萧衍打到建康之时,大部分臣公都出来迎接自己,只有这个王亮没到场。
那这个时候,萧衍心里就记住这个王亮了。
萧衍打进建康,城池大乱,萧宝卷逃跑未遂,死于兵变,萧衍摇身一变成了权臣,拥立了萧宝卷的弟弟萧宝融做新帝,当然萧宝融只是个傀儡皇帝,没有实权,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给萧衍登基称帝做一个过渡,不久后萧宝融禅位给了萧衍,萧齐灭亡,萧衍则建立了南梁。
时间到梁武帝成为南梁开国皇帝的第三年,也就是天监三年,公元504年的正月。
(南梁天监五铢钱)
当年正月,梁武帝举行了一场十分隆重的朝会,邀请了很多宗亲和大臣来参加,可以说南梁帝国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而且这个朝会还是外交性质的,比如北魏啊,柔然啊,甚至高昌国都派出了使者到访。
南梁建立之后,梁武帝虽然对当时自己入城时王亮没来迎接有点气愤,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开明大度,且懂得礼贤下士的君主,他知道王亮有能力,且有贤名,是个值得重用的人才,因此王亮在南梁的职位不减反升,做了尚书令,兼任侍中。
尚书令,说白了就是宰相,而侍中则是朝廷对重要官员的一种加封。
通过这个职务安排你可以看得出来,梁武帝还是非常看好王亮的。
可是这个王亮,似乎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宗亲大臣,文武百官,各国使者都到了,梁武帝说今天这么隆重盛大的场合,你王亮作为百官之首,出来讲两句吧?
皇帝邀请王亮登台,来展示一下南梁文官的风采,可是王亮,他就在宴席下边坐着,屁股一下都没挪开,不住的推说自己身体抱恙,虚弱的很,实在是起不来,因此皇帝叫了他好几遍,愣是都让他给拒绝了。
你这么一整,你就驳了皇帝的面子,皇帝以后能不给你小鞋儿穿么?
梁武帝还真没那个意思,因为这位南梁皇帝的性格,是极好的,作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长寿皇帝,他活了足有八十六年,执政时间更是长达四十八年,如此漫长的时间段里,却很少能找到有关梁武帝屠戮臣公,杀戮百姓的记载。
这人心性不错,脾气更好,王亮不给自己面子,不给就不给呗,不给拉倒,所以皇帝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就在这场隆重的宴会结束之后,王亮返回家中,竟然自己又办了一个比较小型的酒宴,邀请亲朋好友来吃酒玩乐,而且,在皇帝的宴会上,他说自己有病,这回自己办宴会,他可是精神得很,全场属他话最多,属他人最活跃。
王亮是吃饭喝酒,谈笑风生,不亦乐乎,根本就是一点病也没有。
(梁武帝萧衍)
他这么整,很快被人告发,几个大臣跑到皇帝面前,说王亮在国家级别的宴会上装病,不配合皇帝工作,自己在家办宴会开派对反而玩得飞起,他这是欺君,必须收拾他。
大臣举报,可是梁武帝并不相信,他觉得王亮毕竟是三朝重臣,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又怎么可能对自己这种态度,因为自己和王亮不冲突不矛盾呐,再说他原本是刘宋的驸马,刘宋灭亡之后他入仕萧齐,萧齐灭亡之后他则入仕南梁,刘宋后期的皇帝和萧齐后期的皇帝,那一个比一个昏庸无道,行径更是令人发指,王亮更不可能和这些下作的亡国之君有什么感情,既不眷恋前朝,又何必跟自己较劲呢?
梁武帝不相信王亮是装病,反而认为是几个大臣在污蔑王亮,皇帝觉得王亮有可能自从上次朝会之后回家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言语和行动都受限了,这才给了奸恶小人跑来告黑状的机会,皇帝想这不行啊,这等重臣我必须得关心关怀他一波,于是干脆下了一道诏书,动员建康城里的大小官员到王亮的府上去问疾探病。
朋友们,这不是皇帝的建议,而是皇帝的诏书,那就是死命令,谁敢不去?这回热闹了,成百上千的官员没日没夜的开始往王亮的家里奔,一时间王亮府上门庭若市,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那热闹的赶上菜市场了,王亮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碎了。
可是,这一大帮的官员们去看望完王亮之后,他们得出的结论却十分统一,说王亮王大人,皮肤红润细腻有光泽,说话有力,神采飞扬,行动矫健,根本就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他简直是健康极了。
情况传到梁武帝的耳朵里,皇帝终于破防了,他万万没没想到,这个王亮真的是在装病。
皇帝更加想不到,自己都派人探病了,如果为了不露馅,王亮怎么着也得装一下自己有病,可是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这什么意思?这根本就是看不起自己?这是蔑视,是轻视,是无视!
皇帝不仅破防,还极度红温,这回真不忍了,王亮被革去所有功名,一撸到底,废为庶人。
尽管被气到这种程度,梁武帝还是没舍得把王亮杀掉,并且几年之后,梁武帝还反思了一下自己,又重新启用了王亮——因为,梁武帝就是这么一个性格的人,如果他不是这种性格,多年之后他也不会接纳来自北朝的叛将,就更不会有那场惊天的变乱,更没有他坐化台城的结局了。
性格决定命运,而命运,似乎早已注定。
参考资料:
《南史·列传·卷二十三》
李玉安 黄正雨·中国藏书家通典: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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