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雨薇,今年34岁。此刻,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病房里传来的争吵声让我心烦意乱。
“小雨,你晚上留下来照顾我。小李,你白天来替换。”我妈虚弱但坚定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
我和弟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沮丧。沉默了几秒后,我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
“妈,我有工作,晚上不方便。”我尽量平静地说。
弟媳李娟紧跟着补充道:“妈,我也有工作,白天来不了。您找您儿子去吧。”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睛里闪烁着怒火。“你们这些不孝子!我生病了你们还推三阻四!”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忽视、被轻视的童年。为什么我和弟媳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这个家庭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矛盾?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从小,我就感受到了家里浓厚的重男轻女氛围。弟弟小我两岁,从他出生那天起,我就仿佛成了家里的隐形人。
“小雨,你弟弟要上大学了,生活费得准备充足点。”妈妈一边数钱一边对我说,“你看这两千够吗?”
我愣住了,“妈,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五百……”
“你弟弟是男孩子,花销大。再说了,你不是有助学贷款吗?”妈妈头也不抬地说。
我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那一刻,我深深地意识到,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比不上弟弟。
结婚时的事更是刺痛了我的心。按照家乡的习俗,男方要给女方家里一笔彩礼钱。当时老公给了八万块钱,我天真地以为至少能分到一半。
“小雨啊,这钱我和你爸留着给你弟弟买房用。”妈妈笑眯眯地说,“你嫁出去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像是被彻底抛弃了。
五年前,老家拆迁,家里分到了一大笔拆迁款。我心想,这次总该有我的一份了吧?可结果却是:
“小雨,你都嫁人了,还要什么拆迁款?”爸爸不耐烦地说,“这钱留着给你弟弟结婚用。”
我的心彻底凉了。三十年来,我一直被当成外人,被剥夺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而我的弟媳李娟,也没有逃过这个“传统”的魔爪。她嫁进我们家后,妈妈对她的要求极其苛刻。每天早起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还要伺候公婆。稍有不如意,就会被数落一通。
“姐,我真的受不了了。”有一次,李娟偷偷跟我哭诉,“妈总是挑我的刺,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我感觉自己就像个丫鬟。”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既同情又无奈。“我理解你的感受,但妈就是这种传统思想。你多忍耐一下吧。”
李娟抽泣着说:“可是姐,我也是个人啊。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为什么要牺牲一切来伺候他们?”
我无言以对。李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戳在我心上。
就在上个月,妈妈突然病倒了。医生说是急性胰腺炎,需要住院治疗。这个消息让整个家庭陷入了混乱。
“小雨,你得请假来照顾你妈。”爸爸劈头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爸,我这边工作走不开……”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妈生病了,你还有什么比这个重要的?”爸爸的语气充满责备。
我咬了咬牙,“那弟弟呢?他为什么不来照顾?”
“你弟弟要赚钱养家,哪有时间?再说了,照顾病人是女人的事。”
我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气。为什么永远都是我?为什么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就不重要?
就在刚才,妈妈提出了那个无理的要求。我和李娟都有自己的工作,怎么可能24小时轮流照顾?可是在妈妈眼里,我们的工作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这些不孝子!”妈妈的指责声再次传来,“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现在生病了你们却不管不顾!”
我感到一阵心酸和愤怒。是啊,您辛苦把我养大,但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我的努力、我的付出,在您眼里都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我弟弟杨明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怒气。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不照顾妈?”他瞪着我和李娟,质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弟弟,我们都有工作。你为什么不来照顾?”
“我要赚钱养家!你们女人在家照顾老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杨明理直气壮地说。
我感到一阵眩晕。多么熟悉的论调啊,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李娟,在这个家里永远是二等公民。
“天经地义?”李娟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也是个有工作的人。为什么我就该放弃一切来照顾婆婆?你是儿子,你怎么不来?”
杨明显然没料到李娟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声音变得更加严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娶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照顾家里吗?”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工具是吗?”李娟的眼里闪着泪光,“我告诉你,我不干了!你要是觉得照顾父母只是女人的事,那我们就离婚!”
病房里一片寂静。我看着李娟,心里既佩服又心疼。她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共同的心声。
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爸、妈,弟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和责任。照顾父母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不应该只落在女性身上。”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会出5000块钱请护工照顾妈妈。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你……你怎么能这样?”妈妈气得脸色发白,“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换来这个?”
我苦笑了一下,“妈,您觉得您真的平等地对待过我吗?从小到大,我的付出、我的努力,在您眼里都不值一提。我已经尽到了我的义务。”
李娟也开口了:“妈,我也一样。我没有义务24小时照顾您。您有儿子,应该找您儿子。”
杨明涨红了脸,正要发作,李娟冷静地说:“如果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我们就离婚吧。我受够了这种不平等的对待。”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能看到爸妈和弟弟脸上的震惊和不解。他们可能从未想过,我们会如此坚决地反抗。
最后,还是爸爸打破了沉默。“行吧,那就请护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我和李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释然和一丝希望。这场战役,我们赢了,但家庭关系的裂痕却更深了。
走出医院时,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我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仿佛重获新生。
“姐,我们做得对吗?”李娟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对,我们做得对。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打破那些陈旧的、不平等的观念。”
李娟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谢谢你,姐。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可能永远都不敢说出那些话。”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要互相支持。改变不会一蹴而就,但至少我们迈出了第一步。”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各自思考着这场风波带来的影响。我知道,这次冲突可能会让家庭关系变得更加紧张。但我并不后悔。有时候,只有用强硬的态度,才能让某些人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希望通过这次态度的改变,能让父母意识到他们的偏见和不公平。我期待未来家庭关系能有所改善,但我不会强求立即改变。毕竟,几十年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走到家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对李娟说:“记住,我们值得被尊重,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同样重要。不要再为了所谓的孝道而委屈自己。”
李娟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明白了,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我们相视一笑,推开了家门。未来或许仍然充满挑战,但至少我们不再是独自面对。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互相尊重和理解,终有一天,我们的家庭关系会变得更加和谐。
那天晚上,我久久无法入睡。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我感到既心酸又释然。我知道,我们的行为可能会被一些人认为是不孝,但我更清楚,真正的孝顺不应该建立在牺牲自我、放弃尊严的基础上。
我翻身坐起,打开台灯,开始写日记:
“今天,我和李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我不知道这是否会带来什么改变,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重男轻女的思想,不平等的家庭关系,这些都应该被改变。我希望有一天,每个家庭成员都能被平等对待,都能获得应有的尊重。这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终会看到希望。”
写完这些,我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关上台灯,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们会继续面对各种挑战,但至少,我们已经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
在黑暗中,我轻声对自己说:“杨雨薇,你做得很好。你值得被爱,被尊重。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带着这个念头,我慢慢进入梦乡。梦里,我看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未来,那里没有偏见,没有不公,只有相互理解和尊重。我知道,那个未来或许遥远,但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够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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