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著名剧作家吴祖光和他的妻子——“评剧皇后”新凤霞,在自己家中举办了一场宴会,名曰“敬老宴”,请了许多文化名流来参加,其中就有齐白石。
这也是88岁的齐白石第一次在生活中见到新凤霞。但他却对新凤霞并不陌生,毕竟她的评剧唱得那样好,收音机里随处都有她动人的歌声。
新凤霞可算是当时中国当之无愧的大明星,那会儿的人们追起星来,比现在有过之无不及,花钱捧场子都是小意思,连往台上扔钻戒的都有。现在的什么饭圈,有多少都是曾经前辈们玩儿剩下的。
齐白石是我们眼中的大家,是众人的偶像,殊不知偶像也追星,这说的就是新凤霞。
毕竟闻名不如见面,论起追星,还是在现场来得更震撼。
一见到新凤霞,齐白石就被眼前人的美貌惊呆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新凤霞一直看,激动地握住新凤霞的手,从上到下仔细端详,只把新凤霞看得脸都红了:面前的老人虽与自己相差60多岁,但任谁被这么一直盯着不得尴尬呢!
最后连白石老人的女秘书伍德萱也看不下去了,提醒齐老说:“您总看别人做什么?不要老看着人家,这样不好……”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齐白石脾气立马上来了:“她生得好看,我就要看!”“我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能看她?”齐白石气得脸都红了,把伍德萱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事儿一出,在座的人都不由得盯着齐白石和新凤霞看,新凤霞见气氛不好,连忙笑着说:“我是唱戏的,不怕看!齐老,您看吧!”
新凤霞的丈夫吴祖光见状也走上前来,对着齐白石说:“您看吧!您看吧!”
这一来,全场都乐了,一时间笑声满堂。齐白石也不由得被逗笑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了。
郁风是齐白石门下大名鼎鼎的三位女弟子之一,见老师如此喜欢新凤霞,她灵机一动凑上前去,风趣地说:“既然老师这么喜欢凤霞,不如就收作干女儿怎么样?”
漫画家黄苗子也抚掌笑道:“哈哈,这样好!这样好!”
周围人纷纷附和,齐白石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郁风见状,连忙拉起对面还在愣着的新凤霞,示意她当场拜师。
新凤霞心里高兴极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能被齐白石收作干女儿,一时间恍惚是在梦里。
她径直给齐白石跪下行了礼,齐白石也笑得合不拢嘴,跟个小孩子一样,喜笑颜开地对大家说:“今儿个太高兴了,回头我请大家吃酒,正式认女儿,大家一定要来捧场!”
齐白石特别喜欢新凤霞,只要一见到她,心情立马就变好。第二天,新凤霞和吴祖光亲自登门拜访齐白石,齐老十分开心,跟两人说:“随我来。”
只见齐白石走到一个特别大的立柜面前,用一把长长的旧式钥匙开了锁,从其中取出好几盒点心,期待地拿给女儿女婿吃。
这些点心看起来就比较费心,想来平时是不拿出来吃的,齐白石是专程拿给女儿女婿品尝的。齐老不知道的是,其中有的已经有些硬了,甚至有的已经略有些发霉。
但为了不辜负齐老的心意,夫妻俩还是尝了一些。
之后,齐老又取出一幅画,说要送给新凤霞,请她挑选。
新凤霞看着面前各幅栩栩如生的画作,看花了眼,最后挑了一幅,只见是一只知了,活灵活现的,但整幅画上都只有那只知了,显得空空的。
看新凤霞选了这幅,齐白石很高兴。只见他当即泼墨作画,不消片刻,一棵大树出现在画上,那是一棵红枫,秋意袭来,知了落在枫叶上,意境颇为开阔。
新凤霞对这幅画很是喜爱,再三谢过干爹。一旁的吴祖光也忍不住赞叹:“真是出神画意,教人陶醉!”
当晚,齐白石便拉着女儿女婿去吃饭,这正是那天他亲口答应过的认亲礼。
齐老很看重仪式,最重要的也是看中这个女儿。他喜欢新凤霞的朴实和谦虚,也心疼她前半生的坎坷。她不仅长得好看,人也是纯净无暇,如同一块美玉,让人不由自主地欣赏。
酒宴摆在曲园酒楼,这是一家湖南菜馆。当天,齐白石宴请了许多客人,不少都是文学书画界的人,一派文人气象。
宴会上,大家纷纷举杯表贺,齐白石高兴地合不拢嘴,还特意请新凤霞拍了合照,以作留念。
结果结账的时候,齐老发现吴祖光竟然提前把账结了。齐白石特别生气,说:“明明是我请客,是我认干女儿,也是我请来的客人,这账得我自己来结!”
众人见状纷纷劝到:“都是一家人,干爹请干女儿,干女儿请干爹,也是一样的。”
齐白石却不肯,不断摇头道:“不行!我要再请一次!”
他抬头对宾客道:“大家听好了,我齐白石要重新宴请大家。这次的事没办好,下回还是在曲园酒楼,请大家务必赏光,谁不来我都得生气!”
于是没多久,齐白石真的重新请了一次客,还是按照上次认亲礼的形式,可见得对认女儿的重视。
从此,齐白石与新凤霞的父女情份便开始了。
每次新凤霞去拜访,齐白石都特别高兴,亲自带着她看自己的画室,给她一一介绍,临走还要送到门口。
齐白石喜欢这个干女儿,不是没有原因的。
齐白石是穷苦出身,新凤霞也是贫民出身,两个人虽一个是画家,一个是评剧演员,耕耘的领域不同,但却有着相似的出身和经历,在某些性格上也不乏相似之处,与其说是父女,其实更像是知己。
新凤霞的童年一直是个谜,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从小就吃苦,但却是硬生生地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
据新凤霞的女儿吴霜回忆,母亲的生父生母一直都无人知晓,连母亲自己也不知道。
新凤霞是被拐卖到天津的,收养她的人也是一户贫苦人家,但她的养父养母都心地善良,家里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但养父养母从未虐待过新凤霞,相反,他们一直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吴霜在文章里写:“我很喜欢我的姥姥和姥爷,他们是那种最质朴善良的普通劳动者,姥姥喜欢笑,性情爽朗,我最喜欢吃她做的烙饼。姥爷大约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患食道癌去世了。我一直记得他永远剃着光头、笑眯眯的样子。”
因此虽然出身寒微,但有这样充满爱的养父母,新凤霞也是从小就不吝于付出爱。在关爱中长大的孩子自带光芒,她有拼搏的勇气,不惧怕失败,也乐于去帮助别人。
正是这种经历,指引她一步步成为后来的“评剧皇后”。
新凤霞没有读过书,但从几岁起就开始唱戏,戏文里的爱恨情仇、江湖义气也融塑成她精神的一部分。她有感于旧式评剧声腔太过粗俗和沉闷,因此用尽全力去改变。力求把旧式评剧的糟粕去掉,给予它全新的生命力。
历史上的先锋改革者几乎没有哪个不受到阻力的,商鞅变法、王安石新政、马丁路德宗教改革……都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阻碍,但他们依然成功了,靠的是坚韧不拔的意志和信念。
新凤霞也是这样。
她甚至在只有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尝试改革老评剧的行腔板式了。她试着吸收别的剧种的唱腔优点,和评剧进行融合,这种新派做法,当然受到了许多同行的反对。
大家常常在她路过时窃窃私语,在背地里骂她,甚至不乏当面数落她嘲讽她的人。但她都一一受了,从没想过放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新凤霞有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被孤立的,人家说她那不是在唱评剧,是在唱歌,不伦不类的不像个样子,说她是疯魔了。
但也正是“不疯魔不成活”,一心热爱评剧,想要改革评剧,赋予这种艺术形式以新生命的新凤霞,就如同《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一样,终有一日熬出了头,成了“角儿”。
人人都爱听她唱的评剧,那已经不是旧时代评剧那贫穷、屈辱的感觉,而是鲜活、有生命力的表现。
当时的中国最为流行的是京剧,评剧实在排不上号,但新凤霞以一己之力,让评剧竟然有了与京剧平起平坐的趋势,这成就可算是了不起!甚至有些场次,票房竟然还超过同时期的京剧,让人大跌眼镜。
慢慢地,人们发现有个唱评剧的小姑娘,身段儿好,扮相也绝,唱腔更是柔美,与以往听过的评剧有些相似,却不大一样,好听多了,就这样,新凤霞慢慢成了名。
她的《乌龙院》、《女侠红蝴蝶》、《可怜的秋香》、《双婚配》、《三笑点秋香》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但成名后的新凤霞也一直谦虚好学,还不吝于帮助别人。赵丽蓉就曾经受过她不少的照顾,与她一同演戏,成了人人羡慕的姐妹花。
新中国成立后,新凤霞来到北京,组织了北京凤鸣剧社,并在其中担任主演。第二年,北京首都实验评剧团成立,新凤霞任主演兼团长。1951年,她又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文工团解放评剧团,担任主演兼副团长。1955年,中国评剧院成立,新凤霞在中国评剧院一团任演员、院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主任、名誉主任。
新凤霞响应着新共产党领导下的文艺新方向,为普罗大众带去力量和对新生活的期盼。她本人也如同她剧中的一些角色一样,勇敢、智慧、善良。
当时同剧院里有个叫刘敏庚的后生,一直不得重用,活儿也不是很出色。新凤霞看在了眼里,等有一次演《李三娘挑水》的时候,就特意找他和自己合演,出任重要角色。
然而,1966年8月,当新凤霞因拒绝与“右派”丈夫吴祖光断绝关系,而被错误处理时,这位刘姓演员却并没有感念新凤霞曾经的善举。他参与了“打全堂”,打的正是新凤霞。当时评剧院里受批斗的人都被勒令跪在大院儿里,新凤霞也在其中,一声令下,新凤霞身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她本能一回头,惊讶地发现下手的正是这个她曾特意帮助过的青年。然而,青年看到新凤霞认出自己,不但没有心软,更是变本加厉,竟然把新凤霞单独拉出来毒打,把她的膝盖骨给打伤了,致使她的左膝盖留下了永远难以痊愈的伤残。
那段特殊年代中,新凤霞经历的远不止这些。她被造反派抄家,齐白石给她的许多字画都被抢走了。她还被发配去干粗活重活,一系列刺激之下,她突发脑溢血,后来落了半身残疾。
这打击是沉重的,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以舞台为事业和精神追求的人。但新凤霞撑了下来,不仅好好地活着,还转而培育下一代,为国家培育了不少优秀的评剧艺术家。
她还以强大的毅力,从大字不识,到笔耕不辍,写出一部又一部具有生命力的作品,写作、画画,开拓了生命的深度,把人生过得甚至比先前还要精彩!
“正是从小在风风雨雨、挨打受骂中过来,养成了很倔强的性格,无论在什么险恶环境里,从来不讨饶,不认输,不攀高,不羡贵,尽管道路艰苦,总觉得自己是胜利者,从来不对自己失去信心,永远信心百倍。”
而对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也并不愿再去计较。她告诫儿女,不要困囿于过往,说人人都有难处,只要知错能改,比什么都好。
老舍就曾经对吴祖光说:“凤霞得到了人们的尊重,她的心,简直是金子做的。”
这样的新凤霞,自然如同最耀眼的星星,谁都愿意爱护她、帮助她。
1864年的11月22日,在湖南省湘潭县的杏子坞村一户穷苦的齐姓农民家,一个男婴出生了,名唤阿芝。这就是齐白石。
他也曾上过学,但奈何家里实在太穷,最后不得已只上了半年学就辍学回家,帮家里干农活儿,小小年纪就天天去放牛、砍柴,
齐白石后来成为闻名中外的艺术巨匠,而他曾经的出身也与新凤霞又相似之处。
新凤霞几岁就开始学习,也是凭着一腔热爱,在戏剧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齐白石亦是从小就对画画很有兴趣,放牛之余,他就细心观察着身边的一切,自然天地里的河流、树木、鱼虾、飞鸟……都被他捕捉到美好的画面。
11岁时,齐白石跟从叔祖父学做木工,他就利用空闲的时间学画。没有人教,他就靠着一本《芥子园画谱》自学。可别小看了这本画传,它是古往今来不少画坛名家的启蒙范本,其内容深入浅出,不仅涵盖了中国画的各种基本功,还以意境为最高追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靠学习者的悟性。齐白石凭借着对自然灵物的透彻观察和夜以继日的努力研习,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绘画本领,这为他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齐白石还把《芥子园画谱》中的一些花样与所学谋生的雕花木艺结合,做出了许多人们喜爱的雕花,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后来,他又先后拜民间画师萧传鑫、文少可为师,又游离四方数年,修养身心,这才有了后来作品中那挥洒自如的气魄。
而在成名之前,齐白石自然也受过不少的冷眼。画家成名是很不易的,尤其是在当时画坛新旧相争之际,传统国画想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
齐白石年轻时画画已经有些名气,曾有富户找他画画,虽很喜欢他的话,但考虑到他当时不甚有名,竟然提出让他不要在画上署名,齐白石不愿受辱,当即拂袖而去。
新凤霞15岁就已经担任主演,在戏班子里挑大梁,不到30岁时,她主演的《刘巧儿》就让她红遍了大江南北。
而齐白石成名是在1922年,那时他已58岁,垂垂老矣。受益于陈师曾,齐白石的画在日本东京参加中日联合绘画展览会,从此名声大震于东瀛,中外皆知这个横空出世的民间画师,从此他的画价格爆增,齐白石也一战成名。
是大器晚成?倒也并非如此,他的画艺不是一下子达到那个高度的,而是时机一直未到,很久很久才借这个展览被世人认可而已。
齐白石曾回忆说:“我那时的画,学的是八大山人冷逸的一路,不为北京人所喜爱,除了陈师曾以外,懂得我画的人,简直是绝无仅有。我的润格,一个扇面,定价银币两元,比同时一般画家的价码,便宜一半,尚且很少人来问津,门庭落寞得很。”
他这时的落寞,不是在金钱方面,而主要是在派别上的被孤立,不被画坛认可,曾开山立派改良评剧的新凤霞,在这点上也是与齐白石很相似的。
成名后的齐白石,也依然没有自满自得,在画艺上日渐精进。人们提及齐白石,脱口而出的就是“虾”,白石老人画虾,多年功夫早已神似,却直到六十三岁时还依然觉得差点意思,在自家养了好几只虾日夜观察,这才有了后来炉火纯青之笔。
齐白石与新凤霞,虽年纪不同,甚至相差足足有60多岁,但对艺术却有着相似的追求,又在各自的人生里都经历过人生苦楚,所以一朝相见,成为师徒,也是因缘际会。
他们更像是知己,不乏惺惺相惜之感。
齐白石很喜欢新凤霞来讨教。每每新凤霞来拜访,齐白石都会让其他徒弟们回去,独留新凤霞一人,悉心教她。
一次,齐白石把笔递给新凤霞,让她做幅画。新凤霞愣了,自己还什么都不会画呀!但见老师已经给自己调好了颜料,新凤霞略加思索,便提笔画了一幅。
这幅画像花不是花,像草也不是草,说不出是个什么,但用笔倒是有些意思。齐白石抚掌大笑,道了一声“好!”
新凤霞顿时窘迫得满面通红:“我实在不会画,胡画了几笔,惹老师发笑了。”
齐白石倒不介意:“这份勇气难得呀!画画要的就是魄力。从今天起,我就正式教你作画了!”
齐白石发现,新凤霞在画画方面是有天赋的,原本戏曲也是艺术,艺术原理是相通的,画画靠的也是审美,在齐白石的日益教导下,新凤霞进步很快。
若有几天未见新凤霞过来,齐白石还会托人捎信,让新凤霞记得来看看自己。
齐白石还常常去台下看新凤霞唱戏,像个头号粉丝一样,端坐在台下,跟着戏里的人入了情,每每看到她演那些苦命的角色,还会还沉浸在故事里出不来。
有一次,吴祖光、丁聪等人陪着齐白石到剧场去看新凤霞演戏,那天刚好演的是鲁迅写的《祥林嫂》。 齐白石看到新凤霞演的祥林嫂遭遇悲惨的命运,忍不住对伍德萱说:“我要给凤霞钱,她太苦了……”
伍德萱哭笑不得地说:“这是演戏。”
齐白石还是跑到后台去跟新凤霞说:“以后不要演这些角色了,太苦啦!我看得心疼!”惹得大家纷纷忍不住笑。
也正是这次看戏,哭得齐老连帽子都哭丢了,新凤霞用就把自己的一条花头巾扎成帽子给他戴上,以免他受凉。
老爷子乐了:“我也化个妆来演戏了!”大家纷纷大笑。
齐白石还有个习惯,就是看戏前要去后台看新凤霞上了妆面,看完戏,还要跑到后台,眼看着她卸了行头,这才放心离去。
而且每次去看新凤霞演戏时,他总是第一个到场,可真称得上是头号粉丝了!
有一次,新凤霞来看齐白石,齐白石竟领着她来到一个红色立柜面前,抽屉拉开,只见里面全是钞票。
齐白石笑道:“凤霞,你要用钱就拿去花吧,干爹有钱,理应给你花。”吓得新凤霞连连摆手:“干爹,我不缺钱!”
只要新凤霞在,齐白石的心情就会很好,所以有些人求画就会辗转找到新凤霞,请她作陪。这也算是一段趣闻了。
然而,人间聚散总是突然。1957年9月16日,齐白石因病去世。但当时正值运动期间,新凤霞和丈夫甚至没能与他好好告别,这也成为新凤霞心中一个很大的遗憾。
后来,新凤霞与丈夫吴祖光也先后遭遇苦难,当新凤霞瘫痪之后,一度失去希望,正是齐白石曾教她的画画拯救了她。她徜徉在画海,将齐白石曾经倾囊相授的画艺慢慢落实,甚至传之于后代。
在这其中,她时常回想起白石老人曾经教她画画的那些时光,她在画中怀念白石老人,将绘画艺术传承,也是弥补了曾经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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