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打江山的是武将,治理江山的却是读书人。
隋唐以前没有科举制度,士族集团世代为官。士族阶层的人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长大以后就可以做官了。民间的读书人要想做官,就要依附权贵,在权贵门下做食客,立功之后才可以接受封赏。士族阶层有知识,有文化,世代为官,治理天下。大多数老百姓都是农民,不读书,没知识,没文化,并不能担负起治理江山的重任。并不是老百姓不想读书,而是没有那样的财力支持。而知识已经被权贵垄断,并不会轻易让老百姓获得。读书需要一定的智力,也需要长期坚持,更需要学以致用。民间的读书人头悬梁,锥刺骨,刻苦读书,还要把学到的知识用于实践,甚至要去做说客,立功接受封赏。即便统治集团的人比较腐朽,只知道从民间搜刮财富,不知道藏富于民,也仍然会世世代代统治下去,即便经历了改朝换代,也仍然采用一定的控制模式,并不会变化太大。读书人仍然是权力系统内部的人,即便民间有读书人,也仍然要削尖了脑袋往权力系统内部钻。
隋唐以后有了科举制度,民间读书人似乎迎来了曙光。看似科举制度比较公平,其实并不公平。皇帝故意调低了科举考试的录取率,让很多书生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在读书上。也就消耗了民间读书人的精力。即便很多读书人想要为民请命,为民做主,也不一定能够实现。而进入权力系统内部的读书人迅速变成了官员,只会为权力系统服务,而不会为老百姓服务。皇帝要统治天下,就要采用代理人的制度,让各级官员充当代理人,做具体的工作,而皇帝并不做太多具体的工作,只需要批阅奏章,享受荣华富贵就可以了。当文官系统形成之后,皇帝就可以大撒手了。可是皇帝仍然要批阅奏章,仍然要忙得不可开交,就像勤勉的雍正皇帝一样,批阅的奏章数量超过24万件。可是绝大多数的皇帝都不会像雍正皇帝那样勤勉,大多贪图享乐,把管理天下的任务交给读书人。即便读书人管理不力,也不会被治罪,顶多换一个人来管理就行了。也就是说,做官的读书人可以随时替换,而科举考试每三年来一次,考中的读书人可以慢慢升官,在官场中替换那些退休的官员,也可以替换那些因罪贬值或发配的官员。
武将负责打天下,负责维护国家安全;文官负责治天下,负责国家发展。赵匡胤陈桥兵变之后,通过“杯酒释兵权”的方式,剥夺了武将的兵权,让那些开国大将回家好好享福,还赏给他们很多田地、银子和歌儿舞女。兵权收归皇帝所有,皇帝再派特殊的部门来管理兵权,作为权力背景出现,而管理天下的权力已经层层分派,分派到一些官员身上,而这些官员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管理天下似乎比较稳妥,不会像武将那样大开大合,也不会经常来硬的,而是要注重社会平稳发展。相对于武将治理天下,读书人治理天下似乎更平稳,也更容易保持长久。皇帝似乎可以把握读书人,把握各级官僚。但真的运作起来,皇帝就会发现很多弊端,但已经无法根除这些弊端。
读书人做官之后会迅速拉帮结派,以求抱团取暖。他们会私自加税,会行贿受贿,会卖官鬻爵,会报喜不报忧。即便皇帝明明知道很多官员贪腐,搞地方保护主义,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因为很多读书人都是穷人的孩子,进入官场之后,就要弥补以前读书的损失,同时受到官场潜规则的污染,一定要遵从潜规则,也一定要用银子维系官场的关系。清代的一个官员每年的俸禄不足3万两银子,而他每年用于官场运作的银子竟然高达30万。如此巨额的银子都是从民间搜刮得来,而且不能有一毫放松,并且让这种搜刮合理化,合法化,正常化。即便有钦差大臣督办,他们也会买通钦差大臣,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掉。在地方上,他们会形成紧密的关系网,一手遮天,即便是皇帝亲自来视察,他们也能哄得皇帝很高兴,却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皇帝平时听到的消息都是好消息,而且官员们把科举考试中琢磨的功夫用在了写奏章上,用在了给皇帝口头汇报上,会报喜不报忧,甚至会把坏事报成好事,就可以加官进爵了。
读书人治理天下比较平稳,但很容易形成官场潜规则,形成腐败集团,甚至蒙蔽皇帝,挟持皇帝。而皇帝让文官系统管理天下,乐得当甩手掌柜的,于是出现了28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出现了木匠皇帝、蛐蛐皇帝等。虽然皇帝不理朝政,但文官系统照样可以运作,只不过官场腐败的风气更加严重,拉帮结派成了正常现象,最终导致国家的衰败。就像大厦倾覆不是一日之功,是慢慢倒塌的一样。治理江山的读书人就是这样运作的,而整个体制却无法做出改变。谁要想改革,谁就是和整个权力系统作对,因为权力系统遵循“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原则,不想改变。看看历史上的改革,失败的多,成功的少,而成功的只不过加强了中央集权统治,却并没有改变整个体制,也没有改变老百姓受压迫、受剥削的状况。读书人治理天下,只是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同时自己拼命搜刮,获得体制内的好处,也获得巨额利益,当然不想改变这种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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