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柏坡新作《我的村庄》第十章 张铁强（连载中）

第十章 张铁强

张铁强，沟庙三组，七十四岁，老伴七十五岁

张医生说，他家住大槐树下，到那儿一问都知道。

大槐树刚刚抽出嫩绿的枝芽，那绿色仿佛轻轻触碰便会消散，既像朦胧的雾，又像细密的雨丝，还宛如飘渺的云朵，若隐若现。

他这一家，致贫原因是缺少劳动力。

很普通的院落。三间瓦房，两间厢房，灰不溜秋的，肯定是上世纪建的。站在门外就能闻到浓重的鸡屎臭味。因为大门右侧建有一鸡舍，二十多只花鸡圈在里边，嘈嘈杂杂。不只这些，还有上屋西边的夹道里，两只白鹅探出头来，嘎嘎直叫。

老张听到鹅叫声，从屋里出来，说院里味不好闻，坐屋里。

正杰说，外面光线好。两人在正屋前坐下。

张铁强，一个干巴的小老头，一米六的身高。灰白色头发，额头的川字纹又长又深，鼻翼宽，嘴巴阔，胡子拉碴的。坐下，他挽起裤管，腿上蚯蚓般的血管，有可能随时都会迸裂。

“你家缺少劳动力？”

“我家人口是不少。我有两儿一女，都已成家。大儿子和女儿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小家光景过得还可以。问题出在小儿子身上。小儿子从小娇惯坏了，不好好学习，在村里游荡半夜才回来。

初中华业后，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鬼混，彻底成了混混。后来，我求爷爷告奶奶，花了点儿钱，让他进了县林场，虽然是个合同工吧，也算端上了公家的饭碗，起码说媳妇容易多了。然后是顺利成了家，生了三个娃子，——两个男娃，一个女娃。工作上隔一段时间，就戳个大窟窿，我去求求领导，说说情。为了他的饭碗，我的老脸都不要了。

前几年，精简编外人员，林业系统裁了不少人，小儿子也被裁回来了，整天啥活也不干，在家和媳妇吵架，出门不是打牌就是喝酒，不输净光、不喝醉不回家。和人开网吧，因违法被停止营业，欠了一屁股债。别人逼债，他跳起腿跑到山上给别人看矿。这下可得了他的劲，天天喝酒。什是看矿？就是矿上养的狗！有人来矿上闹事或抢矿石，你得豁出去拼命。

有一次，矿上发生械斗，他被打折了一条腿。他没脸同来，就吹着说：以后有矿上养着，一天就喝喝喝。有天早上，矿上来电话说：小儿子出事了，晚上喝酒喝死了——自己把自己喝死了。”老张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傅书记，我的教育真失败，想想碰死算了。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埋没几天，儿媳妇开始生事儿。三个娃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六岁。媳妇这个打打，那个骂骂，说这样的光景过够了。我和老婆劝，孩子哭，也打动不了她的心。有个晚上，儿媳妇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了，说不要找她了。”

“我这是养了儿子又养孙子。我和老伴身体不好，长年累月干不了重活。地里活全靠大儿子一个人干。也不知道我们老两口能不能把三个娃子带大。”

“说说家里收入。”

“养牛加上种地，一万多。三个娃子两个有低保。我还有保洁员岗位。一年下来，就二万多块钱。娃子在学校享受营养餐补助，初中有住宿生补助、贫困生补助，幼儿园有特教补助。三个孩子上学花钱真不多，这也是得了国家的济呀！就是学习跟不上，回来要手机耍，不知道写作业。希望孩子们千万别走他老子没文化的老路……”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翟柏坡，微信名般若，洛宁县第二实验中学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思客》签约作者。百余篇作品见于《奔流》《牡丹》《洛阳日报》和微信平台，文集《我爱我士》由中国文化出版社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