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有满月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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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死何时将至，

我们仍将生命视为无穷无尽、

取之不竭的源泉。

然而，

一生所遇之事也许就只发生那么几次。

曾经左右过我们人生的童年回忆

浮现在心头的时刻还能有多少次呢？

也许还能有四五次。

目睹满月升起的时刻又还能有多少次呢？

或许最多还能有二十次。

但人们总是深信这些机会将无穷无尽。

这是电影《遮蔽的天空》片尾台词。

二十七年后，

上述台词被翻译成中文、德语、意大利语……

来自各国的艺术家用母语朗读，

坂本龙一将人声采样与音符编织嵌融，

创作并发表了他个人最钟爱的乐曲——

《fullmoon》。

满月升起前，

是一场焦灼但踏实的等待。

我们忍耐住覆满内外的厌倦和钝痛，

只为迎来生命中那偶现的一瞬，

值得倾注当下全部目光与心力的满月时刻。

“我们都在等着某一天。

其实那一天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只是因为我们在等，

所以才好。”

（申赋渔《一只山雀总会懂另一只山雀》）

在法国旅居十年后，

申赋渔回到故乡南京，

他住进郊外一幢破落的房屋，

细致地照顾起屋前被野草、落瓦扰乱的院子，

同时也耐心地打理着他的生活与内心。

他在拂晓醒来，却不起床，

专心聆听乌鸫、大山雀、相思鸟、金丝雀们向同类发出多情的鸣叫。

他观察乡亲邻里的日常琐碎和各色生机，

听泥瓦匠师傅讲他裸辞回家的儿子

“不接地气，活在梦里 ”。

他喜欢干完地里的活儿后，

赤脚踩在大地上，

让松软的泥土握住脚跟、脚心，

和每一只脚趾，

感受着温和、亲切、悲悯的大地之心。

申赋渔说：

“土地并不是只用来长庄稼的，

人们不停地在土地上收割和索取，

会使它贫瘠、干涸和枯竭。”

人不也是这样的吗？

我们处于生与死的旅程之中，

不由自主地被时间裹挟着往前。

我们因孤独而渴望与他人联结，

我们因缺憾而向往不可及的完满。

然而，假如一直费力气踮脚够头，

望向能算得上“好”的未来某一天，

而无法安静地坐下来，

细细咂摸当下的滋味，

再蓬勃的生命力也会被消磨殆尽。

“当读书则读书，心无著于见客也；

当见客则见客，心无著于读书也。

灵明无著，物来顺应，

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

你看，今天的满月，

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