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几十万读MBA，如今性价比也“大跳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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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MBA深造，耗资百万却换来亏损连连，毕业之际非但未能如愿踏入职场坦途，反遭同窗误导深陷保险投资泥潭……中产跌落至经济困境，往往需要多重打击，而西西的滑落，仅凭一纸MBA文凭便足矣。

每日以干面包果腹，穿梭于地铁与面试之间，她不禁自省，今日的艰辛皆源自往昔决策的轻率与盲目。

初入国内顶尖985高校的MBA殿堂时，她满怀壮志，誓要书写属于自己的“逆袭传奇”。毕竟，不乏先例显示，MBA成为无数高考失意者逆袭的跳板，让他们在商学院里与业界精英、政界要员、文化名流并肩，于能力与资源交织的盛宴中翩翩起舞。

然而，当30岁的西西毅然放弃年薪30万的稳定工作，并投入50万巨资于MBA学习时，等待她的并非预期的转机，而是命运的无情嘲讽。

那位自诩“金融精英”的同学，实则不过是一名伪装的高手推销保险；而她精心打造的MBA光环，并未能敲开跨国企业的大门，反而将她推向了考公考编的拥挤独木桥，唯有钱包日益消瘦，成了不变的现实。

西西的遭遇并非个例，从金融巨头的中层管理者到互联网大厂的资深高P，众多人士在MBA的征途上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职业紧缩效应”。

MBA这张通往美好世界的“终身船票”，怎么就失效了呢？

01

MBA就学：高价与含金量的博弈

“不读MBA，跟同事吵架都气短一截儿。”柳智回炉重造就是想争口气。

作为一家金融集团合规部的管理人员，他的职级放在地方公司能当二把手，却经常在众目睽睽下被年轻同事挑刺，还不敢大声回怼，硬生生挤进了“窝囊领导”这个赛道。

学历的短板成了他难以释怀的心结——毕业于非顶尖985且非法律、金融专业的背景，让他在清北金融精英云集的同事面前，不自觉地矮人一截，自信心屡遭打击。

在一次又一次的职场交锋失利后，柳智毅然决定投资自我，不惜花费万余元聘请专业中介，全力冲刺清华五道口、北大光华等顶尖MBA项目，誓要改写自己的学历篇章。

“只要能上，就能赚回来。”柳智计划好了，MBA不仅能刷学历，其涵盖管理、财务、战略等广泛商业知识的“万金油”专业性质，也很契合自己工作岗位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借此赌一把。

“保险理赔主管—企业咨询—PEVC投资副总裁”“四大会计师—交易咨询顾问—私募股权基金创始人”……柳智早就观察到，业内实现百万年薪、“人生三级跳”的成功人士，30岁左右都有一段MBA求学经历。

更有甚者，初始只是三本学历，上了985MBA就能与同校本硕的大佬称兄道弟，上完TOP2的培训班，见人也敢自称“清北同学”。

青羽逐渐意识到，学历虽为职场人披上名校的辉煌外衣，但其背后蕴含的名校网络资源才是她长久以来所缺失的宝贵财富。作为美国常青藤盟校的海归，她却发现自己始终难以融入业界的校友网络之中。

为了能抱上团，她贷款35万报了某985的MBA项目，不曾想还没毕业，这就成了她简历上的污点。

“你读MBA到底学到了什么？”再次被面试官追问，青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付，可对方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放松，看这情形，她知道自己算是凉凉了。

“在很多HR眼里，MBA花钱就能读，我们就是研究生当中的‘二等公民’，没多少含金量。”青羽无奈道，虽然自己深受其害，但她不得不承认，外界的偏见并非空穴来风。

回想自己上课时，老师就是照着白底黑色的PPT“念经”，其中不乏她本科时期就已烂熟于心的知识点，而关于借贷、财务等知识的讲授，更是滞后于当下的会计准则，显得陈旧而无用。

个别老师甚至都懒得敷衍，在同学们真金白银买来的课堂上吹嘘自己“上周去给500强公司讲课，两小时收费2万”“最近新出了一本书”……青羽怀疑上网自学都比上课收获多。

大厂高P李李对此也深有感触，他就读的985高校MBA项目，有很多同学毕业都会遇到困难：“上完课就马不停蹄去吃饭喝酒，社交比学习更努力，交换生、国际生更是学半年、玩半年，能顺利才怪。”

谈及毕业标准，李李也透露出几分无奈。他亲眼目睹过一些同学的论文质量堪忧，却仍能轻松通过学院的严格盲审，这让他不禁感叹，在高达数十万的学费面前，即便是顶尖学府，其审核标准似乎也变得不那么严苛了。

想方设法为职场人敞开大门的高校不止一所，近几年越来越多院校加入到MBA招生行列，其中985、211占比不足4成。

随之而来的，是一路俯冲向下的国家线，以及蜂拥而上的职场人，2016-2022年MBA报名人数从10万涨到了25万。

这也进一步稀释了MBA学历的含金量，使“水硕”的风评更深入人心。

当然，清北复交、长江、中欧、INSEAD等名校及著名商学院的MBA项目仍有着较高的门槛，柳智就一直为没能考上清北MBA、失去“逆天改命”的机会而遗憾。

直到上周，一位念了北大MBA的同学告诉他，自己找不到工作。

02

MBA就业：理想与现实的碰撞

五年深耕银行总部，辅以两年北大MBA的学术锤炼，再到投行实习的半年里，柳智每日奋斗至深夜，却遗憾地被缺乏背景的新晋金融硕士所取代，这一残酷现实让朋友的故事在柳智心中投下了沉重的阴影。

MBA毕业之后，他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走校招还是社招就业？

参加校招意味着拼学历，但数据显示，MBA在我国开设三十余年，毕业生总数不过50余万，而过去十余年经济学硕博毕业生就达到了60万人，管理学每年向社会输送的硕博人才更是多达十数万。

在这些新鲜、好用的小年轻面前，30+MBA毕业生们并没有多大竞争力。

若选择社招之路，工作经验固然是硬通货，但“水硕”标签的盛行却让就业市场对他们的态度日益冷淡。非全日制MBA常被误解为兼顾工作与学习却两者皆不精的“学历镀金者”，像柳智一样读全日制的更惨，直接被面试官判定为“gap了两年”。

听到这句话时，他心火直冒，当场想争论个高低，不过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彼时他已经在家里蹲了半年，投出去的上百份简历大多石沉大海，深谙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如今，这家公司开出的20万年薪，虽较以往大幅缩水，且非管理职位，却已是他在当前环境下能触及的最佳选项。

科科选择了与柳智截然不同的道路，她踏上了校招的征途，但并未在竞争激烈的券商、投行领域与应届生正面交锋，而是转向了考公考编这条“终极赛道”。

“这样我既有应届生身份，又有工作经验加持，上岸几率更大一点。”在科科最初的设想里，自己在就业市场还有一席之地。

然而，当她真正踏入选调生的报名战场时，现实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优质岗位往往对专业有严格限制，MBA毕业生大多被排除在定向选拔之外，剩下的只有偏远省份及三四线城市的边缘职位可供选择。

即使退而求其次，她仍然要与大量应届生竞争同一岗位，在人山人海面前，自己多活那几年积累出来的经验，优势变得微乎其微。

但科科只能硬着头皮报名，她身上还背着38万的“MBA贷”，未来几年必须要有稳定的收入偿还。

而纵观班上就业情况，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还不知毕业后去向何处，剩下的同学搭上的也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选调生可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读MBA是为了找更好的工作，读完发现只有工作挑我们的份儿了。”科科无可奈何。

相比科科，新月是“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截止交学费那天，隔壁部门的同事被裁了一大半，坊间传闻今年还会有一次大规模优化。

她纠结了好久，最后却还是用30万学费换了一张录取通知书。

“经济好的时候，就算选择错了也无伤大雅，当经济下行时，所有事情都要讲究性价比。”新月显然很清楚，今时今日的30万现金，对一个大龄未婚未育打工人来说有多重要。

在职场上屡受出身限制的她，更期待这一纸证书能为她打开情感世界的新篇章，毕竟在相亲市场，高学历也是一块不可或缺的“敲门砖”。

“选择读MBA的人，财力、能力都不会差。”相比漫天撒网，她觉得在认知接近的圈子挑到知心人的概率更高。退一步说，班上都是精英同学，能结交上一个“贵人”，学费就回本了。

但真正走进MBA课堂之后，新月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03

MBA社交：人脉变推销

昏暗的封闭空间里，如扇形排开的10张桌子上，挤满了年龄不一的男女，每个人都讳莫如深地盯着桌上的筹码。

这是一个金钱世界沉浸式话剧现场，来自三个高校的MBA在读生齐聚一堂，体验金融运作“名利场”的同时结交新朋友，新月也是其中一员。

而，新月的心境与周遭的热烈氛围格格不入，她的眼神空洞，内心只盼着这场聚会早些结束。这已非她首次感到失落，起初，她曾满怀希望地关注着同学，却发现多数人不过是借MBA之名镀金，课堂缺席，作业推诿，新月甚至不得不数次为他们收拾残局。

随着跨校联谊的增多，情况并未好转，反而让她见识了更多“精英男”的功利心态。他们穿梭于各种联谊之间，目光紧盯女生的家庭背景，试图从中挑选出最有利的伴侣。一个来自建筑行业的男生更是直言不讳，表达了对强大岳父的渴望，希望借此在事业上更进一步。

这次聚会，新月所见之人依旧未能逃脱这两类模式。“这并非评判对错的标准，毕竟我也有自己的盘算。”新月虽如此自我宽慰，但多次尝试后的挫败感，让她逐渐放弃了寻找“金龟婿”的念头。

尽管如此，新月并未过分沮丧，因为她深知，大多数人选择攻读MBA，其核心目的还是在于资源的交换与整合。就像她的朋友李李，为了更广阔的职场前景，不惜裸辞入学，正是希望通过这个圈子获取更多的资源和机会。

可一进来，就被兜头泼了冷水。他的同班同学里，95后占了快一半，别说大佬，连高管都很少，更多是高级职员，“高级牛马之间，哪有什么资源可以互换。”李李自嘲道。

事实上，“学员年轻化”不是一校，甚至不是一地的问题，而是近几年MBA的共性情况。

如下图，2021-2023年，北大光华MBA学生的平均年龄从33岁降到32岁；中欧国际商学院也从33.9岁降到29.6岁。

“低龄化”往往意味着履历有限、经验价值不高，他们没有能力提供资源，却又觊觎别人的资源，喜欢拿来主义。青羽，作为这一现象的受害者之一，对此有着满腹的牢骚。

第一学期的某次投资课上，青羽认识了一个知名保险公司的部长，两人相谈甚欢，不仅当场留了联系方式，还约好之后要互通有无。

她本以为这是人脉积累的开始，但没曾想却是她被“薅”的开始。认识没两天，对方就开始给她打电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推销各种产品，她当时正好缺一份意外险，就顺势在同学那买了。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之后的日子里，青羽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推销漩涡中，“为你老公也考虑一下？”“能否帮忙引荐下你们公司的业务？”……各种请求接踵而至，花样百出，让青羽应接不暇。对他们而言，青羽无疑是一个极具潜力的资源宝库。

吃了这一堑，青羽对班里所有保险背景的人，都敬而远之起来。但这没有让她逃离被“骚扰”。

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间的伪装逐渐褪去，真实的面貌显露无遗。青羽开始频繁地收到来自同学的请求，他们毫不客气地索要上市公司的核心数据如净值等敏感信息。尽管内心觉得这样的要求颇为无礼，但出于建立良好关系的初衷，青羽还是尽量满足，将资源分享出去。

然而，当青羽自己需要帮助，比如业务上需要对方所在领域的支持时，却遭遇了冷漠的拒绝。几次尝试后，她终于醒悟，原来那些看似友好的交流背后，更多的是单向索取，而非真正的资源共享。

面对这样的现实，青羽本打算采取“吃一堑长一智”的态度，不再理会这些无理的请求。但遗憾的是，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各种求内推、介绍对象的消息依旧不绝于耳，仿佛没有他们不敢开口的话题。

回顾这段MBA的学习经历，青羽不禁苦笑。原本期待通过这段学习提升自己的职业生涯，拓宽人脉圈子，结果却发现自己仿佛在原地踏步，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倒退了。而那个她原本渴望融入的高端圈子，现在看来更像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与“保险圈”建立了某种联系，这恐怕是她始料未及的。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特别感谢博主“一枚梅梅”“勇闯天涯的哥哥”“宅宅捡钢镚”“Tech小姐姐 Rocket”“七七玩转广州”对本文的支持。）

来源：表里表外

编辑：林欣蓝

审核：夏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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