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装什么清高,必须拍,我还想换台新车!”
老公凶我,
“让你拍你就拍,哪那么多废话!不拍就给我滚出去!”
后来,我火了,他们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妈,你先别做饭了,咱们来拍一段。”
儿媳李雪架好了设备,大声喊我。
我放下正在洗的菜,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犹豫地说:“小雪,咱不拍了行不,我实在不会骂人。”
“这好办,待会儿你就这么说。”
随后她迅速进入角色,跑到厨房来指着我鼻子一顿骂。
那些话不堪入耳,让人听了就生气。
“简单吧?你可以自己发挥,比这更难听都行。”
我捏着围裙,勉强地点点头。
这大半辈子过去,我当过工人,卖过早点,做过保姆,所有见过我的人无一不说我是个好脾气的人。
可自从儿媳李雪怀孕,我辞去保姆的工作专门过来照顾她,一切都变了。
她酷爱拍视频发到网上,跳舞的,秀恩爱的,吃东西的。
但每个视频下面只有寥寥几个人点赞。
她不甘心,灵机一动让我配合她拍段子。
为了流量,她要我假装成一个恶婆婆,欺负孕期的儿媳。
为了哄她开心,我同意了。
果然那条视频一发出去就火了,评论区都是帮她出主意怎么跟我对抗的。
仅仅这一条视频涨得粉丝比她一年都多。
尝到甜头后,她要我继续陪她演。
“妈,那么多人蹲后续呢,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粉丝掉光吧!我一着急,说不定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于是我只好继续陪她拍视频,一次又一次地扮演坏人。
而且为了保证真实性,她不允许我跟别人说出真相,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真的那么坏。
可随着她的视频越来越火,粉丝越来越多,我发现不对劲了。
邻居孙大姐,每周末都会约我去市场买菜。
上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去他家找她。可她打开门看见是我,马上“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不明所以,只能自己去了市场。
经常买菜的摊位老板是个热情的小媳妇,见到我来却没了往日的好脸色,面无表情地给我装菜,结账。
偶尔有路过的人侧目看向我,眼神也不友好。
后来还是我在小区碰到了孙大姐,拦住她追问之下,才明白原因。
“妹子,不是大姐说你,你对媳妇那么不好,就不怕人家跑了?现在大家都说你平时假好心,连我家媳妇都不让我跟你来往,怕我跟你学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儿媳的视频让大家信以为真了。
当天晚上,我就向李雪提出不想再拍视频了。
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是我儿子许柏霖。
“妈,你装什么清高啊?必须拍!小雪现在马上就要生了,以后有孩子开销很大的,再说我还想换台新车呢!”
我一愣,看向李雪。
“拍这视频……那么赚钱?”
她有些心虚地笑笑,还偷偷瞪了许柏霖一眼。
“哪有,你别听他瞎说,就赚了几百块,都不够我买水果的,我就没跟你说。”
“不对啊,老婆,你不是说赚了……”
李雪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一个劲朝他使眼色。
“妈,你就再陪我再拍几个吧,要不我没事可做,产前紧张怎么办?”
“可是……”
我刚想说话,老公许远山“啪”的一下摔了筷子,
“唧唧歪歪什么,吃个饭都不消停,让你拍你就拍哪,那么多废话,不拍就给我滚出去。”
碗中的汤因为桌子的震动洒了些出来,交织在筷子溅起的油点里。
雪白的大理石桌面就像我的生活,一片狼藉。
年轻的时候,我被父母逼着相亲,认识了许远山。
虽然他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好在有正式工作。
我妈告诉我,条件不好没关系,等以后就好了。
结婚后,我生了儿子许柏霖,他天生体弱多病,我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医生告诉我,等他长大一点就好了。
后来,许远山学会了喝酒打牌,不好好工作被开除了,我支起了一个早点摊,每天天不亮就蒸包子烙饼,寒冬腊月也没休息过一天。
顾客们告诉我,等孩子工作我就能在家享福了。
再后来,城区规划,不准路边摆摊,我凭借着好厨艺被介绍给别人当保姆。
肠胃不好的顾老板很爱吃我做的饭,给的工资很高,还主动帮许柏霖安排了工作。
直到儿媳怀孕,要我辞职过来照顾。
李雪让我拍视频,哪怕我再不愿意,也还是一直配合她。
我想着,等到孩子出生就好了。
可今天我才恍然大悟。
不是的。
孩子出生只会是下一个开始。
我可能会永远成为一个道具,一个网友口中惹人厌的老东西。
而我疼了一辈子,一件家务都没让做过的儿子,和我迁就了一辈子,一直等待改变的老公,都不在意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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