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茂：“首相梦”已成，前路多荆棘

毫无意外，日本自民党总裁首轮选举无人得票过半。

9月27日下午，日本执政党自民党总裁（即党魁）选举结果出炉，共有9名候选人参与角逐，为历届参选人数最多。由于现任日本首相、自民党总裁岸田文雄已宣布放弃参选，意味着选举结束后，新总裁将接任首相。

大选前的民调显示，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67岁）、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63岁）、前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43岁）支持率位列前三，较其他候选人优势明显。

当日下午公布的投票结果显示，首轮投票中，所有候选人得票均未过半数。因此由前两位进入最终投票，结果石破茂（215票）击败了高市早苗（194票）当选自民党总裁。10月1日将召集临时国会，届时石破茂将成为首相岸田文雄的继任者，被指定为第102任首相。

争取议员票

根据选举投票规则，第一轮投票，日本各地自民党党员票和自民党籍国会议员票各占一半（合计736票），得票超过半数的候选人胜出。如果没有人得票超过半数，则得票最多的两位候选人进入第二轮，即决胜轮。第二轮投票中，地方票将减少至47张，国会议员的支持成为关键。

而选前，“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然形成。

根据《每日新闻》和日本社会调查研究中心22日公布的民调结果，26%的受访者支持石破茂，17%支持高市早苗，14%支持小泉进次郎，其他候选人的支持率均不高于5%。在支持自民党的受访者中，29%希望高市出任新总裁，24%选择石破茂，23%选择小泉。

另据日本电视台（NTV）在20日至21日针对“自民党党员”的民调，石破支持率达31％、高市28％、小泉仅14％，换算成党员票为121票、110票及54票；而在国会议员票部分，依序是小泉55票、石破近40票及高市逾30票。两者合计，石破约160票、高市逾140票、小泉近110票。

为此，有日本媒体预测，27日的首轮选举很可能无人得票过半，最后很有可能是“三强”中的两人进入第二轮决选。

9月23日，选举前的最后一个休息日，三位候选人仍未放弃最后的努力：小泉前往鹿儿岛争取地方选票；石破与鸟取县支部联合会的干部一起商讨战略；高市团队的街头宣传车在东京都内巡回拉票。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三大阵营都在竞相拉拢党内能够左右大局的派系领袖以及其他排名靠后的候选人。

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9月24日，小泉与自民党副总裁麻生太郎会面，请求其在总裁选举中的支持。9月8日，日本前首相菅义伟也公开为小泉站台。

9月26日，石破茂在东京都内与麻生太郎会谈。在此之前，石破茂还与菅义伟在国会内会面。日本共同社报道称，两场会面均由石破茂发起，意在获取党内大佬支持，为第二轮选战铺路。

此外，石破茂及小泉进次郎两人还分别在自民党总部拜访了原二阶派会长、前干事长二阶俊博。高市早苗阵营的原外相中曾根弘文也曾与二阶单独会面。

据悉，麻生太郎领导的“麻生派”是自民党明面上仅存的政治派系，拥有众参两院54名议员，在议员票比重较高的第二轮投票中，其支持很有可能成为胜败的关键。而二阶俊博在延续安倍晋三“超长任期”上发挥不小的作用，党内影响力同样不容小觑。

此外，《日本经济新闻》指出，以菅义伟为中心的“非主流派”也是影响此次选举的主要势力之一。

派系之争

此前，岸田文雄因政治资金丑闻、缺乏党内支持等原因弃选，党内除“麻生派”之外的主要派系均已解散。日媒认为，此次自民党总裁出现罕见混战局面是由于派系影响力减弱。

但从选前运作仍可以看出，派系“人数的力量”在选举过程中仍发挥着关键作用。候选人中，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63岁）和外相上川阳子（71岁）原本都属于岸田派，党干事长茂木敏充（68岁）和前内阁官房长官加藤胜信（68岁）是前茂木派成员，高市早苗和前经济安保相小林鹰之（49岁）则继承了安倍的政治遗产，一直在努力获取前“安倍派”议员的支持。

由于选票分流，石破茂、高市早苗、小泉进次郎三人均未能在首轮获得半数票以上。于是，排名前两位的石破茂和高市早苗进入第二轮投票，由于此前分流的选票合并，最终石破茂以21票的优势获胜。石破茂的票数具体为议员票189票、地方票26票，共215票；高市早苗的票数具体为议员票173票，地方票21票，共194票。

据悉，自民党新总裁任期为3年，到2027年9月结束。石破茂将着手敲定党高层人事，组建新班子。

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投票或许可视为“政二代”与草根之间的对决。

日媒指出，石破茂、小泉均从父亲手中“继承”了政治地盘。石破茂父亲石破二朗曾任鸟取县知事、内务建设大臣等。1986年，石破茂继承父亲选区竞选众议员并当选，连任12次至今；小泉进次郎为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之子，2009年继承父亲选区当选众议员，至今连任5次。相比之下，高市早苗则显得“草根”许多，父亲在丰田关联公司工作，母亲是警察。主要“靠自己打拼”的高市早苗曾参选2021年自民党总裁选举，败于岸田文雄。

由于党内“幕后大佬”对此次投票影响力不小，石破茂在应对此前党内派系设立秘密资金、吃回扣等丑闻上并不积极。

选前，石破茂仅表示，“若有新事实浮出水面，则有可能重新调查”，未否定起用涉事议员担任政府或国会要职的可能性。小泉与高市的表态也不积极。

经济财政政策方面，石破茂自身在多个场合直接或间接表达了反对“安倍经济学”的观点，在经济金融领域的政策中带有“希望货币边际紧缩、日元边际升值、财政收紧”的偏好。

有分析称，菅义伟、麻生太郎以及岸田文雄都被视为潜在“造王者”。各阵营之间的选票争夺战早已开始。选前，前“安倍派”的众议院议员就已召开会议就如何应对第二轮投票交换意见。

未来挑战

自1955年起，自民党几乎牢牢地控制着日本国会。但在过去几十年里，自民党丑闻不断，加之在应对日本许多根深蒂固的挑战上表现无能，引发了选民的普遍不满。多位分析人士表示，此次选举的最终赢家，需要面对一系列复杂的政治和经济挑战。

岸田文雄在宣布退选时曾表示，自民党需要改革，而“展现改变的第一步就是我本人不参加总裁选举”。

为了展现“改革”决心，党内“安倍派”“二阶派”“岸田派”等派系先后宣告解散；今年4月初，自民党还宣布对“安倍派”“二阶派”国会议员等39人进行党纪处分，是2005年以来首次大规模处分内部成员。

但结果显然没能让民众满意。自民党在4月的国会众议院补选和7月的东京都议会补选等重要选举中相继失利，本次党内选举又再一次展示了“派系”的影响力，民众失望在所难免。

日本中央大学政治理论教授山崎望对自民党的改革能力表示怀疑。他说，“自民党总裁选候选人在努力成为总裁的过程中，必须依赖自民党，其个人主张将受限，最终走向‘自民党化’。无论谁成为党总裁，都很难创新。这是党内缺乏自我净化能力的表现。”

日本政治记者野上忠兴批评称，日本国会议员没有致力于恢复国民信赖，不论谁成为自民党总裁，都只会让民众“加速远离”。

据悉，本届众议院议员任期将于2025年10月结束，石破茂可能会成为“过渡首相”。有分析认为，石破茂或将像岸田2021年上台后那样，解散国会众议院提前大选。大选时间可能定在10月27日。

近日，曾任日本首相的野田佳彦当选日本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党首，该党在众议院席位仅次于自民党。野田佳彦在当选后表示，将率领该党全力备战下届众议院选举，力争实现“政权更迭”。

经济方面，日本国内民众对物价飞涨的情绪不断升温。《朝日新闻》调查显示，自民党支持率已跌至19%，是2000年以来的最低点。

岸田文雄在2021年10月就任后的首次施政演讲中承诺，将在经历30年的停滞后“忠实地重建”经济。虽然经济出现了一些积极迹象，比如日经225股票指数今年早些时候突破了1989年的峰值、2023年日本经济实现增长1.9%等，但目前日本国内生产总值（GDP）仍低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峰值；自泡沫高峰以来，日本工人的工资几乎没有增长，从1991年到2022年，日本的工资涨幅不到1200美元。

此外，老年人口数量不断攀升，给日本的社会保障体系带来了一定挑战。今年7月，日本总务省公布人口动态调查结果显示，截至今年1月1日，不包含在日外国人的日本人口总数较去年减少86万人，创下1968年有调查数据以来的最大跌幅，已经连续15年减少。其中，65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例接近30%，超过3500万人。

党派失信于民、经济难题待解、老年人口攀升……多次竞选首相宝座的石破茂如今已“美梦成真”，只是摆在其面前的仍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