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春访谈录)我叫温秀春,16岁那年(1944年)的一天早上,特务和日本鬼子来村里抓人,共抓走5个人。鬼子们先把我们关进地窖里,然后一个一个过堂审问。他们硬说我是八路军,我不承认,就打我。当时我身上就穿着一个褂子和一条裤衩,鬼子把我的褂子扒下来,拿一根大棍子打我脊背,当时我的脊梁骨子都被打破了。
审完以后,我们又被押送到雷庄。在雷庄关抽期间,每天只给一碗树皮粥。关了5、6天,其间过了一次堂。过堂时,几个人把我绑在板凳上灌凉水,灌完再问,问了还灌。无论他们如何折腾,我都说我不是八路军,始终也没有招供,最后又收拾了我一顿算完事。
那时我家里穷,也没有钱,爸爸好不容易凑了500块钱来保我,结果钱让特务收了,也没能把我保出去。最后,我们又被押送到塘沽集中营。
在塘沽集中营里呆了41天,每天两顿饭,有时给点干巴巴的窝头,有时给几把谷子,再给儿支烟,就是不给水喝。劳工们看见一点点水,就拼命去抢,日本兵见到这种情况就过来打劳工。劳工解手如果不报告,也得挨棍子打。
由于光吃干的,喝不上水,再加上有些劳工心里想不开,所以很多劳工都渐渐地死去。死去的劳工,都被扒光衣服扔到房子外面,再用大平板车运走,每天早上都往外面运尸体。劳工血泪洒东瀛离开塘沽之前,每个劳工发给一身蓝色衣服。
我们坐货轮去日本,在船上我们吃的是杂面窝头,每天给一点,吃不饱,也不让你饿死。轮船走了十几天,到达日本的门司,途中跟我同村的许殿一死在了船上,尸体也不知被日本人扔到哪儿了。
因为日本人就不想让我们看到,下船后,日本人让我们脱光衣服洗澡,而且脱下的衣服也拿到大笼屉蒸了。消完毒,我们又坐船去了东京,最后到达北海道,日本人把我们领到美呗煤矿。
到了那里,日本人安排我们住在山上,四周环水。我们住房四面的墙都是木板钉成的,睡觉的床也是木板的,冬天天气冷了,日本人给我们生一个炉子,不过炉子离得老远,也不起什么作用。而且天冷的时候,也没有再给我们发一件衣服。
在煤矿上,劳工们的分工挺细,有挖煤的,有打眼放炮的,有装轱辘马车的,还有架木头的,等等。我们干活的时候,有日本监工监视着。刚到煤窑时,我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干。管我们的监工,是一个60多岁的日本老头,就用手里的棍子敲打我,我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干。
一次干活时,我的腿被煤车撞伤了,所以我就去医院挂号。挂号的时候,遇到一位口本当官的,我向他汇报了情况,“太君,我的腿受伤了,我来挂号。”他听了之后很生气,拿起正在火炉里插着的烙铁往我背上放,当时身上穿的那件破衣服就被烧着了,我的脊背更是疼痛难忍。
折腾完以后,他又说给我13天的病假。休息了13天,腿也没有好,只是刚刚消肿,还不能走动,日本工头就来叫我去上班。我说我走不了,那工头说:“爬着也得去。”没办法,我只好爬着去上班。
工地距离我们住的地方有2里地远,工友们看不过去,就搀扶着我走。走一段路,还要坐车才能到工地。就这样坚持干了十来天,腿才慢慢好了,也能站起来了。一般情况下,劳工们生了病,或者受点小伤日本人根本不给医治。日本人打了我们还理直气壮地说:“你们是劳工,是卖给我们的,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每个劳工每顿饭给一个窝头和一碗水,没有菜。吃不饱。有的劳工就偷萝卜吃,日本人要是看见了,就找两个人将其架住狠打一顿。每天劳动很长时间。挨饿受罪,还要挨打,再加上想家,年纪大点的劳工就渐渐地死去了。
受尽苦难终回国
我们劳动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日本人说让我们休息,大家感觉都很奇怪:“为什么不让咱们上班了?”刚休息了半个月,就又让我们上班了(那时日本已经投降了)。上了十几天的班,又不让我们上班了。
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日本已经投降了。也只有在那时,我们才知道我们的工地上还有美国劳工,只是平时我们见不着面。我们上班的时候,他们下班。反之,他们上班的时候,我们下班。
说到回国,差点儿把我落在日本。那天,日本人说要送我们回家,正巧我出去了,没跟大家在一起。我回来后,听说他们已经走了,于是我赶紧追。追到火车站的时候,幸好火车还没有开。
我们坐火车先到了门司,在门司坐上大货轮,经过5、6天的颠簸,终于回到了塘沽。下船后,有人告诉我们天津有接待劳工的地方,还可以领到钱,但是我们去了天津,也没有找到,听人说那个地方已经撤走了,没有人管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管什么钱不钱了,都往家跑吧!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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