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2月26日早上7点35分,天刚蒙蒙亮,一辆辆北京公安牌照的吉普车驶进了南池子磁器库南岔7号院。随后,行动迅速的公安人员冲进7号院,成功将前不久刚搬到这里的一个名叫“计兆祥”的20多岁男青年抓捕。
与此同时,在北京公安人员和天津公安人员紧密配合下,吴兰(计兆祥的老婆)、计致玫(计兆祥的大姐)、计采楠(计兆祥的二姐)、沈德乾(计兆祥的大姐夫)、孟广鑫(计兆祥二姐的姘夫)等10名同案罪犯,也先后在京津两地落网。
当公安人员抓获计兆祥之时,他正和老婆酣睡在被窝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计兆祥惊慌失措,他穿着睡衣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准备向房门外面跑。可是,还没等计兆祥从床上下来,就被公安人员摁倒在了床上。而躺在一边的计兆祥的老婆,则吓得惊慌失措,她用被子盖着自己的身体,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计兆祥身体不断挣扎着,嘴里也不停叫喊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带头的公安人员拿出一张逮捕令,对着计兆祥说道:“计兆祥,老实点,你被逮捕了!”
听到这句话,计兆祥冷静了许多,他顺从地被公安人员从床上拉了起来。这时候,计兆祥换了一副脸面,他笑着对公安人员说道:“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可是好人啊,没干过违法的事情。”
带头的公安人员并没有搭话,他向同事们挥了挥手,示意把计兆祥和老婆押到院子里。当计兆祥和老婆被押出房间之后,公安人员开始了对房间的搜查。可是,公安人员翻来找去,床铺下面、柜子里面,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计兆祥的罪证。
这时候,带头的公安人员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布局,然后静静地看着钉在房间墙上的一幅装裱画。不一会儿,带头的公安人员笑着朝同事们努了努嘴,示意他们去看看那副装裱画。果不其然,当公安人员拆下那副装裱画之后,发现后面竟然有一个深洞。在深洞里面,公安人员搜找到了电台、密码本、收发报底稿、左轮手枪、子弹等计兆祥的罪证。
当被押在院子里的计兆祥,看见电台、密码本等被公安人员从房间里面搬运出来,他顿时呆若木鸡,浑身不停地颤抖着。而站在旁边的计兆祥的老婆,则嚎啕大哭了起来,痛骂丈夫计兆祥悔不当初。
不久之后,在公安人员的严厉审讯,以及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计兆祥和同案罪犯对其间谍行为供认不讳,并如实交代了他们的罪行。至此,这个被称为“新中国反间谍第一案”的计兆祥潜伏电台案宣布告破。
第二天,时任中央情报部部长的李克农,来到了侦破此案的指挥中心。在经过一番部署之后,李克农拿出一封提前拟好的电文,命令案犯计兆祥使用被缴获的电台,用以前的作案手法,将电文内容发给其上级——大特务毛人凤。
李克农在电文中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毛人凤,你吹嘘得神乎其神的万能潜伏台被我们侦破了。你们来多少,我们就消灭多少。你还有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就亲自来嘛……告诉你,给你讲话的是李克农。发报人,就是你新提拔的少校台长计兆祥。”
可想而知,当大特务毛人凤看到这封电报之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么,这个被称为“新中国反间谍第一案”的计兆祥潜伏电台案,是如何被公安人员侦破的呢?被大特务毛人凤刚刚提拔为少校台长的计兆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是如何暴露的呢?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1949年12月初,毛主席计划访问前苏联。然而,在11月中旬的时候,中央情报部突然监听截获了一封密码电报。当工作人员对密码电报进行破译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上面竟然是毛主席即将访问前苏联的情报。事关重大,李克农就此事迅速向中央作了报告,而毛主席当即批示说:“在我回来之前(指访问前苏联结束回国),公安部必须镇压了这个反革命。”
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公安部高度重视,决定由副部长杨奇清同志亲自领导侦破此案。可是,办案人员当时掌握的全部案情资料,仅有密码电报的破译文和署名为“0409”的军统特务代码。时间紧迫、任务艰巨,怎么办?杨奇清决定有的放矢,先从外部发往北京的银行汇款开始查起,因为潜伏的特务搞间谍活动肯定是需要经费支持的。
当时,杨奇清对办案人员说道:“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如果在北京没有查到可疑的外汇,我们也不能因此心灰意冷。我想,潜伏的军统特务每天还在发电报,说明他们还在活动。有活动,必然需要活动经费。我们可以扩大侦查的范围,可以去天津、保定及北京附近其他能办汇兑的城镇去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按照杨奇清的这个工作思路,侦查人员开始分头调查北京、天津等地的外汇情况。正如杨奇清所料,侦查人员很快在天津查到了一笔可疑的外汇。这笔可疑的外汇是从香港汇款给北京新侨贸易总公司的,取款人留下的落款是“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计爱琳”,并留有计爱琳的手章印记。
侦查人员之所以对这笔外汇产生怀疑,原因有二:一是,既然是从香港汇款给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的,为什么不直接汇款到北京?反而选择汇款到天津呢?二是,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银行账户的来往款项很可疑,最近来了一笔还没有取走的款项,这笔未取走的款项数额大得惊人,是前几次已经取走的汇款数额总和的好几倍。
因此,侦查人员很快对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进行了暗中调查。经过暗中调查,侦查人员发现,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是一家涉及投资领域的股份公司,董事长名叫司徒美堂,是一位爱国华侨。同时,侦查人员还查到了曾经到天津取款的计爱琳,这个计爱琳的真名叫计采楠。
计爱琳、计采楠,一个人使用两个名字。为了调查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公安部决定派一名经验丰富的侦查员,伪装身份打进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从内部了解一下此人的活动情况。不久之后,这位侦查员在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了解到,计爱琳的真名确实叫计采楠,她是该公司的股东之一,没有担任具体的职务,而且很少在公司露面。
在调查了解的过程中,侦查员得知,计采楠将她的姘夫安排到了北京新桥贸易总公司工作。计采楠的姘夫名叫孟广鑫,此人仗着自己是关系户,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无故不来公司上班。根据一位公司职工的反映,孟广鑫经常不来上班的原因,是跑到计采楠的家里鬼混去了。
对公安人员来说,案件的线索是找来的,而不是等来的。因此,公安人员很快对孟广鑫进行了跟踪监视,并找到了计采楠在北京的住址——和平门外虎坊桥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在调查户籍情况之后,公安人员了解到这个大院的户主名叫沈德乾,身份是一个商人,目前经营着一家窑业公司。
同时,公安人员还了解到,沈德乾的老婆名叫计致玫,在旧社会当过窑姐,人际关系非常复杂。而计致玫有个妹妹,正是公安人员正在调查的计采楠。鉴于情况比较复杂,公安人员决定对沈德乾的大院进行监视监听。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公安人员就从沈德乾的家里,监听到了一个重大情报。
有一天,沈德乾和老婆计致玫因琐事吵架。计致玫在家中嚷嚷着丈夫沈德乾赶紧归还挪用的钱,而沈德乾则一再表示自己会想办法还钱。可是,计致玫仍然不依不饶,甚至对丈夫沈德乾破口大骂。此时,沈德乾被逼急了,冲着计致玫说道:“你们那些钱从哪里来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敢说出去,到时候你们谁也活不了!”
沈德乾的这句话,立即引起正在监听的公安人员的注意。公安人员不敢大意,立即将这个重大情报层层上报给了负责侦破此案的杨奇清副部长。此后,杨奇清副部长召开会议,大家对这个重大情报进行了充分分析。大家初步推测,计致玫的妹妹计采楠,就是代号为“0409”的军统特务的活动经费收取人和保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