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乃一介书生,并非行伍出身;精通义理,一代鸿儒;家书徐徐教导,给人一副睿智和善的君子形象。然而,曾国藩杀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在长沙开设审案局,凡进去之人,就休想出来;攻克安庆,放纵手下士兵烧杀抢掠;攻克天京,更是将天京变成了一座废墟(参见战功卓著的老九“曾铁桶”,为何战后湘军主将皆欲上告?)。
一、湘军破城后烧杀抢掠,曾国藩难逃罪
曾国荃攻克安庆后便开始了残酷的烧、杀、淫、掠,“兵士有一人得金七百余两者,城中凡可取之物扫地以尽,不可取者皆毁之。坏垣剧地,至剖棺以求财物。”湘军攻克安庆后,将城中扫掠一空,甚至连棺材都要打开,抢取财物。城破后,有俘虏万余人,曾国荃问部下怎么处置,朱洪章说全部杀了最好;曾国荃不忍下手,令朱洪章处置。事后,曾国荃恐手段过于残忍,在“冥冥中”受到惩罚,于是写信向曾国藩忏悔。曾国藩大为不满,立即写信训斥:
既已带兵,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为悔?
对太平军这样一群造反者,
虽周孔今生,断无不力谋诛灭之理。既谋诛灭,断无以多杀为悔之理。
攻克天京后,曾国荃放纵手下杀伤更甚,一时“老饕”之名满天飞,曾国藩并无半点怜悯之心,反而一再为九弟抱冤“吾弟所获无几,而老饕之名名满天下,亦太冤矣”。
曾国荃一再放纵部下烧杀抢掠,虽无曾国藩的明令,但也是曾国藩有意放纵的结果。
二、曾国藩乃一代鸿儒,为何怂恿属下犯下如此罪恶?
纵观史料,发现原因无外乎以下几种:
1、法家治国理念深入传统知识分子的骨髓
中国历代统治者总爱标榜以儒治国,但实际上治理国家还是以法家为主。商鞅初见秦孝公时的对话,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理念。曾国藩精通历代史料,深入研究过朝代兴替的规律,对这点可谓深入骨髓。
曾国藩在京为官时,曾兼任过刑部侍郎,就严刑处置了满清重臣琦善,手握兵权后再下手处置造反者更是毫不留情。
2、太平天国运动触动了曾国藩所代表的阶级利益。
太平天国兴起后,一再宣称均分土地,这就侵犯了以曾国藩家为代表的地主阶级利益。客观的说,绝大部分地主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么多的土地,主要还是靠着历代祖宗的勤苦耕耘,治家有方,慢慢积累下来的,曾家就是这样;太平天国要把流淌着祖宗汗水的土地给分了,自然会引起广大地主阶级的反抗。
太平天国一路宣扬拜上帝教,毁孔庙,砸关公像,引起了广大知识分子的不满。据说左宗棠还单独拜见洪秀全,希望他能放弃反对封建儒教,可惜洪秀全没有同意。曾国藩自幼熟读圣贤书,突然有人说这不好,要毁掉,这对以他为代表的知识分子的杀伤力该有多大?掌握兵权后,对这些散播邪说者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3、国家动乱触动了曾家的切身利益。
曾家是地主,有田产,太平时期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太平军来了后,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质量免不了下降了很多。
曾国藩身居二品,是清王朝的高级官员,是既得利益者,国家动乱了,身份地位一下子就下降了,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二品官员,俸禄丰厚,以曾国藩去四川主持乡试为例,当时尚是五品官的曾国藩,一下子得银三千两,寄回家一千两。一千两白银,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就靠着曾家的几亩薄田,需要刨多少年土坷垃啊?二品官员的俸禄俸禄就更多了,光一年的养廉银就上万两!
要是太平天国将清王朝推翻了,到哪里去弄这些白花花的银子?
4、不得已的举动——湘军不属于正规军建制,缺乏必须的粮餉供应,士兵升迁途径有限。
湘军不是国家正规军队,仗打完了就地解散。士兵为什么来拼命?说到底,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曾国藩募兵初期就深知这一点,可惜这两点曾国藩都无法一一满足。
先来看升官。曾国藩虽然早就是二品官员,兼任五部侍郎,可惜举兵前几年,由于清政府忌惮,一直是团练大臣身份,无地方实权。只有大胜仗了,才能向清廷推荐部下,一次也不能太多;多数情况下还要看地方督抚的脸色行事。老大如此窝囊,谁还愿意死心跟随?湘军纪律自然无法从严。
再说发财。湘军士兵军饷一直很高(参见从望风溃逃到不避枪弹,曾国藩的三个措施使湘军战斗力大增!),平均士兵每人每月6两白银,看上去很多,实际上由于无固定经济来源,湘军欠饷十分严重。围攻天京时,曾国荃的部队,算是曾国藩的嫡系部队了,一度欠饷十六七个月;湘军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危急时刻只能喝稀粥!各军闹饷事件时有发生,曾国藩也不敢严管——当时曾国藩十分害怕湘军崩溃瓦解。曾国藩曾密函曾国荃:
其欠饷太久,不可过绳以法,只宜多方抚慰,蒇此一篑之功。
围攻天京后期,曾国藩是不敢管——一边要卖命,一边还吃不饱饭,谁愿意干?客观的说,中后期湘军纪律差,清廷负有重要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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