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茂，为何出尔反尔

自10月1日石破茂出任日本首相以来，短短3天，日本市场经历了一次奇妙的过山车。1日，日股迎来“黑色星期一”，日经225一度大跌1900点；又在今天涨了回来。在外界看来，这种剧变是因为“石破首相的一句话”，因为他修改了此前的某些经济主张。部分市场人士欢迎他“纠正错误”，但在另一部分人看来，这是一次严重的背叛。

狂乱的市场

本周一，日本主要股指全面下跌，媒体普遍认为，这是因为市场不看好新首相石破茂的经济政。此前，石破茂多次公开宣称将支持日本央行加息，引发了吃弱势日元红利者的担忧。2日晚间，石破茂紧急会见了日本央行总裁植田和男，并在会后对外表示：“现在的确不是可以加息的环境。”一夜之间，日股全面回血，市场信心仿佛又回来了。

客观地说，本次波动的背后也有美联储政策变动的影响。当地时间2日，美国劳工统计局公布了最新的就业报告，从报告看，美国这一期的就业数据和经济情况均好于预期，美联储暗示将放缓此前宣布的降息政策。最终看来，日本暂时不会加息，美国也暂时不会降息，市场回到了从前，购买美元，抛售日元。不过，三菱UFJ银行的一名证券分析师向《日本经济新闻》称，这两天抛售日元的背后，有市场人士对石破茂的“失望”。石破的经济政策以“反安倍经济学”著称。他曾在多处指出，“量化货币宽松政策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这一经济路线受到了希望日本金融环境早日正常化的人士的欢迎。事实上，在部分论者看来，这正是石破茂在自民党总裁选举的最后阶段，压过其劲敌高市早苗的一张“王牌”。没想到短短2天，口风就变了样，“石破经济路线”的支持者感觉遭到了背叛。

在安倍晋三执政的年代，日本确实有过这样一个时期：大多人可以从日元贬值中受益。不过现在，日本内部产生了利益分化，经济的增长并不能均等地辐射到每一个群体。石破茂将在出口和进口、大企业和中小企业、乃至于股市表现和居民的实际生活水平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纠结的核电

另有一个与日本经济产业息息相关的话题，是核电。在如今的主流观点看来，日本灾害频发，确实加剧了启动核电站的风险；但这个国家资源匮乏，对其他可再生能源的研究和使用状况也不尽如人意，最终要自立、要发展、要生活，还是必须回到核电。在过去多年中，石破茂一直持鲜明的反核电立场，直到今年8月底他正式公开参选自民党总裁选举意向时，仍以“最大限度的0核电”为方针。然而，石破内阁的经济产业大臣武藤容治在2日的记者会见中，替石破茂“修正”了这一观点，称日本将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使用核电”。

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机组。图：日本经济产业省

出现这种180度转变，可能是因为贯彻0核电即将面临的压力比石破茂预想的更为巨大。这种压力既来自产业界，也来自消费者。

业界方面，日本这两年为提振经济找到了良好的风口，开始大力发展芯片和等新产业，斥巨资新建、引进芯片工厂，扶植AI开发。这些产业都极为耗电，因此欢迎重启核电。消费者的价值观则更加朴素，认为重启核电能帮助他们获得更低廉的电价。3.11大地震已过去13年，当年核电带来的创伤感已逐渐淡化，摆在日本面前的是更现实的问题。

首相的“重量”

在9月底自民党总裁选举发展到白热阶段之际，许多国家的媒体分析过几名种子候选人的前景。当时，人们对石破茂的预测大体一致，认为他当选的可能性不大，即便当选，恐怕也很“短命”。这是因为，无论从政策路线还是为人处世的风格看，石破茂都不是一个受到派系政治欢迎的人物。

10月3日，石破茂在首相官邸。图：首相官邸最终，石破茂出人意料地坐上了首相的交椅，不过这把椅子稳不稳，还是个问题。根据日本共同社的舆论调查，石破内阁的首批支持率为50.7%，低于此前的岸田内阁和菅内阁。石破上任第一天，由于日股大跌，“石破SHOCK”登上日本热搜头条，不少股民大叫让他“下台”。石破茂的前路绝非平坦。对于近几日日本市场出现的此番波动，法政大学教授白鸟浩点评称：这是石破茂初次体验“日本首相发言的重量”。此前，石破茂因快人快语树敌不少，也被人喜爱，人们都知道他“不装”。然而当他成为了日本首相，他的发言就不再是石破茂个人的观点，他可能也不得不开始“装”。也有一种可能，这只是石破茂的缓兵之计，他知道周围危机四伏，选择了先坐稳位置，想要“石破天惊”，先得藏住锋芒。最终到底是哪一种，还要时间给出答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