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眼中,死亡一直都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也是让人十分忌讳的东西。
与死亡有关的职业,往往也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及敬而远之的态度。
比如入殓师,他们为死者修复、清洁、化妆,让死者尽可能恢复到生前的状态,给予死者应有的尊重和宁静。
但入殓师的所作所为还不止如此,中国“故人沐浴”第一人吴津娜曾说过:
“死者的身体是绝不能用手直接触摸的,这一切无关恐惧,即使亲人也不能这样做。”
难道入殓师也有不为人知的禁忌吗?
15岁不顾家人反对做入殓师
活着的人无法经历和了解死亡,经历过死亡的人也无法描述它,身后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神秘。
入殓师在如今的社会上绝对算得上是冷门的行业,普通人根本不会对这一行产生兴趣,也不会花时间了解。
甚至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大多数人对于这一职业还会存在偏见。
吴津娜从15岁开始就下定决心要从事这一行业,而她的这一决心则来自于她幼年时一段难忘的经历。
在12岁以前吴津娜十分喜欢体育,她当时的梦想是长大后成为一名体育教练。
但愿望总是会随着人生的经历发生改变,一位至亲的去世,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当时,中国的殡葬行业并不发达,吴津娜的这位亲人是出车祸去世的,尸体的状况十分凄惨,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出于对小孩子的保护,吴津娜的家人并没有让她与至亲告别,这件事成为她心中最遗憾的一件事。
中考结束后,15岁的吴津娜不顾家人的报了了福建民政学校的殡葬专业。
母亲知道后急坏了:“一个女生干这一行,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多渗人!再说你将来可怎么嫁人啊。”
其他的家人也说:“对啊,女生学个护理多好啊,穿着白白净净的白大褂,白衣天使!这不比殡葬好得多吗。”
好在爷爷对于吴津娜的理想十分支持,只是告诉她:“你不要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应该认真考虑清楚。”
吴津娜铁了心要干这一行,她不希望自己经历过的遗憾再次发生在别人身上。
于是,在爷爷力排众议之下,吴津娜还是选择了这个专业。
但是在她实习的时候,母亲的态度却让她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吴津娜家在闽南地区,当地人非常喜欢拜神,但是母亲却并不希望她去,甚至将她摸过的水果从供桌上撤了才来。
虽然母亲没有明说,但吴津娜感受到了母亲对自己职业的态度:不吉利、晦气。
她想到过年时见到的其他亲戚,全都对她避如蛇蝎,她带来的礼品全都被偷偷丢弃,一些朋友知道了她的职业后也逐渐跟她疏远。
每当她认识一些新朋友时,他们总是会问:“津娜,你长得也挺漂亮的,为什么想不开会干这一行啊?”吴津娜也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只是因为与逝者近距离接触,就要受到“活人”的歧视。
但这些吴津娜都不在意,她只是难过母亲竟然也会嫌弃自己的职业。
她开始质问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换一种职业。
爷爷意识到了吴津娜的反常,安慰她说:“你做什么决定爷爷都支持你。”
吴津娜终于想通了,她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就放弃自己心中的理想,她一定会证明自己。
之后,吴津娜在这一行干了十多年,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她呢?
赴日深造
吴津娜19岁时,抓住机遇来到了日本进修学习,也正是在这里,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工作的意义,也坚定了要工作下去的决心。
来到日本以后,吴津娜带着激动的心情观看了日本入殓的整个过程。
入殓师们对于逝者的那种温柔、细致与尊重,深深地感动了吴津娜,让她觉得原来离别可以这么温暖。
就像日本电影《入殓师》当中的一句台词所说:
“入殓师可以把逝去的人重新唤回,并赋予他们永恒的美丽。”
吴津娜在日本工作了9年,平常遇到的都是年纪稍长的逝者,但有一天吴津娜遇到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女性。
她6岁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握着妈妈的手,不愿意离开。
看到这个孩子,就让吴津娜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想到了当年没能跟至亲告别的遗憾。
这位逝者是因为肝癌去世的,肚子因为大量注射点滴变得巨大,而想要将肚子恢复平坦,需要进行抽吸工作。
但抽吸工作画面看起来会有些许侵入性,对于一个6岁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这一刹那,吴津娜突然理解了当初父母不愿让自己与至亲告别的心情。
她告诉小男孩:“我们要帮妈妈恢复到生前的美貌,给我们一点点时间好不好?”
当小男孩再次进来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妈妈的肚子,他告诉吴津娜:“妈妈生前的愿望,就是希望死后能够恢复到生前一样,穿上漂亮的小裙子。”
小男孩来到吴津娜对面,深深地给她鞠了个躬,说:“谢谢你们实现了妈妈的愿望。”
吴津娜看着默默掉眼泪的小男孩,十分心疼,但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份职业的意义:用美感与仪式感替家属跟逝者做最后的告别。
我们知道婴儿来到人间需要一次喜悦的洗礼,而入殓师则更能理解亡人告别尘世也需要一次庄重的送别。
“故人沐浴”
在日本工作9年后,吴津娜带着“故人沐浴”之风回到了国内。
其实,“故人沐浴”在我国古代的夏商时期就曾有过相关的文字记载,已经有3000多年的历史,使我国古代丧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后来,这种殡葬礼仪对周围的一些国家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比如说日本。
但是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故人沐浴遗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而日本却完整地保留下来。
于是,吴津娜便想将仪式带回国内重新发扬光大,并且她还说过:
“人的一生中一共会经历两次洗礼,一次是我们刚出生时,由我们的父母擦洗我们的身子;一次是我们去世后,由我们的子女清理我们的遗体。现在我们的父母走了,应当由我们完成父母人生中最后一次洗礼。”
回国后,吴津娜便组建了一个团队,专门进行“故人沐浴”,为死者仔细地清理躯体,让他们死后依旧可以保持体面与亲友告别。
在进行故人沐浴时,整个仪式的时长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整个仪式入殓师都要带上手套,才能与逝者身体接触,就算是亲人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
这样特殊的规定无关恐惧,是科学已经证明,死者的遗体上存在着大量的病菌。
带上手套一来可以避免入殓师被感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血液停止流动后的皮肤会变得十分脆弱,带上手套可以尽可能避免尸斑和其他特殊情况的发生。
在日本,这一仪式要求十分严格,吴津娜练习许久才得到一次上手操作的机会。
但由于紧张,她在为逝者清洗头发时不小心撤掉了几根,便被导师叫下场并且严厉地呵斥了一番。
这件事也让吴津娜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定要万分小心,逝者的遗体对于他的亲友来说十分珍贵,千万要小心对待,绝对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所以,吴津娜也同样严格要求自己团队的每一位成员,绝对不能让逝者带着遗憾离去。
在进行故人沐浴的仪式时,逝者的家属是可以在一旁进行观看的。
对此,吴津娜坦言:
“现在国内丧葬流程很快,逝者家属需要操持葬礼,需要照顾来宾,根本没时间和逝者做最后的告别,即使有,时间也很短暂。所以就有不少人很后悔,没能跟逝去的亲人好好道个别。”
仪式开始前,吴津娜会向逝者尊敬的鞠躬以示敬意,之后就会开始对逝者的遗体进行清洁。
身体清洁、指甲修剪、吹洗头发、化妆更衣是整个仪式的全套流程。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为了不让遗体暴露,在清洗的过程中,吴津娜总是会用两块大毛巾,交替着盖在逝者身上。
最开始会从逝者的头部开始清理,人去世后新陈代谢便停止了,轻轻一碰头发就有可能会脱落。
吴津娜为了找到一款去污能力强但对头发损伤小的洗发水,足足使用了200多款,还能针对逝者不同的发质来选择不同的洗发水。
之后就开始清洁面部,为了让逝者僵硬的皮肤变得柔软,需要先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上面,然后用特制的柔软的刷子进行清洁。
每个人的死亡原因也不尽相同,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肤色,吴津娜特意去定制了面膜,为了让逝者能够尽可能恢复正常的肤色。
在清洗头部时,为了防止逝者耳朵内进水,需要十分小心地用手遮住耳廓。
在用水给逝者身体进行冲洗时,也会用手遮住水龙头,防止水流对逝者皮肤造成冲击,进而造成不好的影响。
甚至连修剪指甲后要不要打磨这种小事,吴津娜都十分注重。
仪式的最后一个步骤,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为逝者系上扣子,吴津娜选择将这一步交给亲友来做。
之所以这样,是吴津娜想起小时候自己上学前,母亲总是会仔细地为自己整理衣服。
亲友们为逝者系上扣子,也相当于是为送别逝者做的最后的整理,让他能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也正是她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让她获得了无数逝者亲友的认可。
吴津娜还在日本工作时,曾经为一位出车祸的小女孩进行身体修复。
小女孩是一名初中生,身体被一辆横冲直撞的大货车无情地碾压,支离破碎。
吴津娜从亲友的口中得知,小女孩十分喜欢剑道,还有10天就是她去参加比赛的日子,可惜......
由于小女孩的遗体损伤太严重,在修复过程中会有拼合碎骨的声音,这对于在一旁观看的亲友们来说太过残忍。
于是,吴津娜便放着女孩生前最爱的歌曲,手持她生前的照片,进行了8个小时的身体修复。
后来,小女孩邻居家的一位奶奶,同样也是那起事故的目击者,看到小女孩如今的模样,十分不可置信。
得知是吴津娜的功劳后,她便说:“以后我的后事就交给你了。”
吴津娜精益求精的态度获得了他人的认可,这让她感到自豪。
回到国内后,吴津娜细致入微的服务获得了众多客人的一致认同,在殡葬行业内逐渐有了名气。
2018年,身怀六甲的吴津娜依旧奋战在一线,在现场指导团队进行故人沐浴,偶尔她还会亲自上手。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死亡也逐渐不再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殡葬行业受到的偏见也在逐渐消失。
从业这么多年,吴津娜从不参加婚礼,也很少与人握手,告别时也从不说再见。
日本电影《入殓师》男主角曾说:
“死亡是一扇门,而我就是守门人,我在这里看着他们踏上新的旅途,向他们道别——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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