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有口难言

作者：朱永宽

玉珍同学的老公去年春节那天去世，老高在第一时间接到通知，帮助同学玉珍与儿女一起处理了后事。

花开花落 ，又是一年春节。

“初一不出门，初二拜新灵。”按照老家的风俗习惯正月初二拜新灵。

今年春节那天下午，玉珍同学给老高打了电话，有同学和老乡前来拜她老公的新灵，问老高怎么办？

老高说人家既然来了，是看得起你老公，更重要的是看得起你。拜过你老公的新灵，要留人家吃餐饭才符合礼仪。

然而春节期间饭店难找，一年忙到头，想趁过年休息几天也是人之常情，一般饭店要到正月初四才能开张。无奈之下，老高找到一家比较熟悉平时他又经常光顾的饭店，好言好语相求他们才答应办一桌。

正月初二那天上午老高夫妇先到饭店，因为人手少，老伴身体不好还帮助饭店择菜，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玉珍同学点了卤鸭、红烧肉，米粉肉，牛肉火锅，清蒸鲈鱼，餐桌上的菜有好多他们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如鸭汤、虾子， 红烧排骨老高夫妇俩没有抻筷子。

吃饭过程中老高就撑不住了，肚子呼呼地叫，立即赶回家拉肚子，拉的象稀水一样。老高的老伴劝老头子上医院，老高说大过年的许多医生休息，如果病情发展严重了再说。

为了防止身体脱水，老高立即泡了很浓的绿茶加上食盐，又切了生姜加上大蒜片喝了一大杯，吃了三粒黄连素。晚餐老伴煮了稀饭，老高一口也不能吃，就用艾叶水泡脚上床休息了。

晚上十点钟又吃了三粒黄连素，半夜又拉了好几次。肛门拉的很痛，感觉肠道特别难受。

初三那天，老高远方的两个侄儿两家人来拜年，老高撑着起床，强打精神迎接侄儿他们。

中餐老高坐在桌子上一口菜也不能吃，只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感觉对不起侄儿他们，特别是大侄儿工作任务繁重脱不开身二十多年没有来过他们家。

上午老高服了四粒诺氟沙星，才暂时止住不争气的肚子。中餐后侄儿他们走了，下午老高又服了四粒诺氟沙星，晚上才好了一点。一天只吃了半碗饭，吃了点小白菜，眼睛深陷了下去。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高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感叹：真是岁月不饶人啦！生命脆弱 ，生病真是容易得很 ，死亡也容易得很。

儿子知道老爸生病了，立即赶过来说，你们真是老实了，难道不能去找他们饭店吗？

老高说，怎么好意思去找他们？人家本来不愿开门接待客人的，是自己去请求人家饭店开门的，更不能找玉珍同学诉苦，老高只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