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馆阁体”,人们会联想到“方、光、乌”三个字,方正工整、光洁端庄、乌黑浑厚是其典型特征。这三个词乍一听像是在夸“馆阁体”,实际上是在批评它笔法单调、气韵死板、墨色单一,这与如今的“印刷体”几乎画了等号。
其实,“馆阁体”是明清时期一种应用非常广泛的字体,写得人多了,自然会有优劣之分,那些精妙的“馆阁体”丝毫不输给一流名家作品,同样适合我们拿来练习。举例来说,郭尚先、姚孟起、黄自元、林则徐、徐元礼等人都极擅长馆阁小楷,他们的字精雕细琢,美得直击心灵。
而有一个人水平更在他们之上,作品完全可以颠覆大众对“馆阁体”的印象,此人就是林佶。林佶,字吉人,号鹿原,清顺治十七年(1660年)生于福建侯官,他是林则徐的旁系祖,是大文豪林侗之弟。
林家书香门第,家中藏有海量的古籍、字画。林佶自幼博览群书、六艺皆通,少年时即以才学闻名乡里。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林佶献《日月合璧五星联珠赋》及手写御制诗集,被召试入值武英殿。
康熙极爱惜其才华,命他参与宫内修书之事。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又赐他进士头衔,授内阁中书,辅助皇三子编修《古今图书集成》,同时为皇孙们教授书法。雍正继位后,林佶因卷入“九子夺嫡”,而受牵连下狱,放归后回乡归隐,专心研习诗文书法。
福建当地流传着“林佶爱书”的典故,讲的是他每遇善本,不惜破产以求,去世后留给后人数万卷古籍。林佶与汪琬、陈廷敬、王士禛交好,常切磋诗书,又通过他们接触到了更多的名家真迹,因此书艺不断精进,作品深受文人雅士喜爱,甚至还被外国人争相购买:“上自王公,下至琉球、高丽,无不购求藏弆焉。”
林佶书法初学“台阁体”,有一定基础后则追摹晋唐宋元明诸家,转益多师,遍临法帖。他五体皆能,尤擅长小楷书,得王羲之《黄庭经》遗意。王惕甫点评林佶:“举世都将细楷推,崎岖薄宦托烟煤。《尧峰》板本参分布,却自《黄庭》得法来。”
林佶传世小楷以《闲邪公家传》最精妙,时人点评“逸气入神,不让永兴、子昂”,也就是说不输给虞世南、赵孟頫。此作纸本册页六对开,每开纵23厘米、横10.5厘米,总计1200余字。
此作尖锋起笔,笔画秀润刚健、清劲自然,中锋侧锋并用,衄挫、调锋、提按、顿挫动作丰富,勾挑凌厉,起收干脆,转折处方圆并用。结字欹正交杂,灵活多变,无丝毫迟滞,称得上是“神品”,每个字都是学小楷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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