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中，日本军舰被一个普通中国钳工凿沉，轰动上海滩

抗战时期，上海滩曾发生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日本军舰被凿沉！不是中国军队干的，也不是中统、军统干的，而是一个普通钳工。

说来有点讽刺，被凿沉的这艘军舰身份特殊，它本来是中国的军舰。什么情况？

民生号

这艘军舰叫“民生号”，是双螺旋桨浅水炮舰，由江南造船所（隶属于海军）建造。淞沪开战后，为阻止日军溯江而上，“民生号”自沉长江堵挡水道。1939年，日军将“民生”号打捞出水，拖到江南造船所修理。

随后，造机部工人孙增善向中国海军部驻沪办事处刘武报告了这一情报。刘武原是江南造船所监修科科长，他表示，这两舰修好后回用来屠杀中国人，最好搞沉。

9月中旬，“民生”号修复在即。孙增善在工友张根宝配合下，趁夜只身潜入“民生”号将其凿沉。一艘排水量500吨的军舰，在日军眼皮子底下突然沉入江底，在上海引起轰动。

孙增善是怎么做到的？20世纪80年代，他曾口述回忆如下：

1937年的江南造船所

我当时是江南造船所造机部修船车间一名钳工，年轻，二十来岁，确实是满腔的爱国热情，总想为我们民族的解放干点事。恰巧“民生”号修复后正准备开到吴淞口外去试船试炮。这支船的武器装备比较好，即将交日本海军使用，当然是去打我们中国人的。我决定尽早将它凿沉。这只船有三千吨左右（原文如此，笔者注），要在几个钟头内叫它沉没，我曾估计至少得四个人配合动手才行，但考虑到人多了总容易穿绷（系上海方言 笔者注），最后决定还是两个人干，这样比较保险。于是我就找了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同组工人张林宝。请他给我望风。

我开始加紧做准备：备好必要的工具，到停泊“民生”号的码头附近查看地形，等待时机。机会竟很快来了。这天是日本天皇的生日，厂里的日本人除值班、站岗的外，晚上都要到租界里去参加庆贺活动。我通知张林宝今天晚上动手。我们两人下班照样掼牌子，但不出厂门，设法又混进厂里。我们按预先的约定在造船部­­­的厕所碰上了头，一直等到七点多天暗了才遛出来，来到停泊“民生”号码头附近的废料场。南边，是一道三、四米高的围墙，围墙濒黄浦江的一端有个岗亭，一名日军在站岗。首先是割电线，使这一带的路灯全部熄灭。我叫张林宝在这里望风，我带上柄上特地绑上木头的箭手和套在脚上爬杆用的小绳圈，弓腰溜到电杆下，观察一下，很快爬上了电杆，看准电线，伸出剪刀，“嘣”地一声电线断了，一片黑暗。我立刻滑下电杆，回到张林宝身边，两人躲在废料中察看动静。到九点钟，还不见人来修，估计值班的人少了，没人修。我们决­­定上“民生”号了。

到了船上，张林宝在舱面望风，我带着电筒、榔头和扳头首先到炉子间，敲掉左右两只海底阀，水立刻向上冲进来，我身上全湿透了，哗哗水声很大，我怕给外面听见，便找来两块铁板盖上，声音小了，我还不放心，便上去和张林宝碰头，告诉他两只海底阀已经拆了，问他听见水声没有，他说没有。接着我又下去，到机舱间拆两只大的海底阀。我正要拆管子，事情来了！张林宝发出信号有人来了，接着又是一种信号：有人上船来了！我有些慌了，到处躲藏，磕磕碰碰，头也撞着了，我一摸，粘糊糊地。我躲好，仍然听见上面“笃笃笃”的“信号”声，我想，危险了！过了一阵，声音没有了，接着是解除的信号，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我赶紧上来。张林宝一见我惊道：“你怎么满脸是血？”我说：“躲时撞着的，人走了？”他说：“是靠在这只船外邦的渔船上的两个日本人，洗完澡回船上去。”我责怪他：“你怎么乱敲信号？”他说：“不是我敲的，是这两个日本赤佬穿的木拖鞋。”我又下去，管子拆掉，开足“凡儿”。水冲进来更大了，声音更响了，我找了几只麻袋，扎在阀口，接长，拖在舱底，响声小了。我赶紧跑上来，对张林宝说：“走！”我们回到废料场，掩藏好，用件堆物做基准对着“民生”号烟囱，看船沉情况。

到早上三点多钟，烟囱看不见了，沉没了！日本岗亭终于发现了，立刻打电话到里面去。三四十个日本海军陆战队奔过来了，用电筒在江边到处照，不久，日本巡逻舰也开来了，在江面搜索。我担心电筒会找进废料场来，那就“死蟹一只”了！我便对张林宝说：“逃！”我事先已做好逃路的准备，在围墙边叠了旧木箱做跳板。我带领了张林宝就这样爬上木箱爬过墙头逃走了。

第二天，我们装着无事人儿似的照样去上班，果然一直未追查到我们。

媒体是怎么报道这事儿的呢？

当时报纸的报道

来看上海《申报》：“21日夜，江南造船所突发生凿沉轮船奇案，日方极为重视，大批工人被拘询。缘日方在某处捞起巨轮一艘，拖进江南厂修理，为时四月，已完全完工，二十一日停泊江心，正待升火，船底孔几处冒水，无法堵塞，船身旋即下沉。”

同日的《新闻报》对此事也有报道：“此奇案‘疑系华方爱国分子所为’。”

参考资料：

1.王树春主编：《上海船舶工业志》，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9年

2.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江南造船厂厂史（1965-1949）》，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年

3.陈庆拥等：《中国海军史》，海潮出版社，1991年

（第221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