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雷劫。
江遇持剑挑破我的胸膛,取出心脏。
他说,“只有你的心脏能入药救她。”
原来他并非无情,只是情不在我这儿。
我想了想,点头说,“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再次睁眼,我重回上界。
一旁是小仙娥的声音。
“恭喜仙姬无情道成了。”
我历劫归来那天,日头很好。
只是胸口有些钝痛。
我掀开衣裳看,只看到完好一片。
山雀在一旁欢喜,“这下仙姬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
她端来我平日最喜欢的婆婆果,琼蜜浆,却见我一动不动,颇疑惑,“往日历劫归来,仙姬总要大吃一顿,今个是……”
我抚平胸襟的皱褶,抬头笑“是无情道成了,我太开心了。”
我吃了果子,又喝了酒。
见我恢复正常,山雀才放心,叽叽喳喳的跟我说着,我不在这些年,碧云仙宫发生的事儿。
等到听完了,我才想起去找师尊报道挂职呢。
等出了碧云仙宫,我才发觉仙界大变样。
往日只觉得仙山琼阁美轮美奂,如今却感到冷漠和肃穆居多。
远处,白鹤飞来,仙娥成群列队皆着白衣,缭绕云雾中掩映着座驾,不知是哪位仙君。
我还在感叹,如今的上界倒是流行白色,就被一道力拉了过去。
“你疯了,这日子,穿个红色衣服招摇过市。”
面前的仙娥神情严肃。
我看身上的衣裳,有些疑惑,“现在上界不许穿红?”
面前仙娥皱眉,“你是新飞升的?”
我点点头。
仙娥压低声音,“今日,是玄缙神君去星辰殿给亡妻祈福的日子。”
“亡妻?”
“百年之前,玄缙神君下凡历劫,与一凡人结为夫妻,凡人女子为助神君渡劫,甘心以肉身为引,魂飞魄散。神君归来后,便在此日设阵祈福,于三界中寻那女子的灵魂碎片,因此这天,大家尽量都穿素衣,免得碍了神君的眼……”
仙娥眼中的艳羡还未消失,一股淡淡的莲香飘来。
我转头,却见那仪仗直冲冲往这个角落来。
我被一旁的人拉着慌张行礼。
“见过神君。”
一群白衣之中,我的红衣格外显眼。
我老实低着头,心中诽復,上界神君不会如此小气,见我穿了红衣便记恨我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阿溪,你回来了?”
周围浓雾四起落下禁制,隔绝开一旁的仙婢。
我抬头。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掀开面前的纱雾,露出一张白的近乎透明的脸。
没预料到这位神君还是熟人,我有一些怔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见过神君。”
百年前的爱恨早就化为云烟,面前的神君对我一个飞升不久的小仙姬而言,堪比顶头上司。
“这百年,你,还好吗?”
白衣神君一步步靠近,他身形纤细,一头银发飘落胸前。
我抑制住想后缩的脚步,回答,“谢神君关怀,这百年来我努力修行,也算是摸到门槛。”
面前人咳嗽一声,过了许久,才传来叹息。
“我亏欠你的,你都可以要回来。”
我看一下面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除了多了几分苍白和神性,和那位江家家主并无差别。
我干笑,“神君说笑了。”
“渡劫的因果早就被天道还清了,谈不上欠与不欠。”
“况且,如今我修无情道,什么爱啊恨啊,早已化作修为,不记得了,神君不必放在心上。”
察觉到周围禁制松动,我随口拈来一个借口,逃也似的离开。
我与江遇的这段缘,是我强求来的。
彼时的我不是上界的无名仙娥。
而是人间被宠坏的帝姬。
上元节伞下惊鸿一瞥,对上梨花飞舞中那双冷淡自恃的眸子。
便让我对江遇念念不忘。
只可惜他并非等闲之辈,而是江家家主。
我死缠烂打的求爱,如愿嫁进江家。
到最后,还是没能暖化这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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